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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夜惊醒之后便一直没睡着，早上又出去办了事儿，如今眼皮子彻底撑不住了，一连串打了好几个哈欠。 苏暮春躺在床上便睡了去，睡得还挺安稳的。 秦烈走出屋子的时候，翠平和小季早就在外头等着了，二爷一出去他俩就紧张得瞧了过去。翠平心里头更是难受得紧，她宁愿小少爷啥都想不起来，这样就没什么烦恼了。 若是把以前的事儿想起来了，还不得大哭一场，毕竟小少爷最喜欢的就是夫人了，知道夫人没了定是要难受的。 秦烈对翠平说道：“别担心，小春是个坚强的人，他虽然记起了苏夫人的事儿，但并没有大哭大闹，这会儿也只是累了睡着了。” 翠平得了二爷的话，眼眶一下就湿润了，喃喃说道：“这样就好，夫人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小春少爷了，若是能瞧见他这般坚强，定然是开心的。”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小少爷的时候，小少爷只有小小一点儿也只会咿咿呀呀地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少爷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曾经那样不能自理的小孩儿了。 苏暮春这一觉睡了好久，久到外头来了两拨人都不知道。 四王爷是先来的，他昨日里见过苏暮春之后心里头就总惦记着，那孩子跟柳清安少年时长得太像了，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看了一眼就记在心里了。 于是今天一大早便找人来丞相府传话，说是要让小孩儿出去玩，但谁知道得来的消息是小孩儿身子不爽利，没法子出去玩。 四王爷心里头一惊，连忙带着好些补品进了丞相府，直奔院子里来了。 柳太傅夫妇是第二拨来的，他俩来得晚了纯粹是被苏家人给缠着了。 苏家人带着那苏二少上门给他们赔礼道歉去了，柳夫人本来就知道自己出手打人有错，两家说着说着就将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等着人走了，他俩才有空去丞相府里，他们到院子的时候四王爷已经在了。 秦烈招呼着茶水待客，然后将小春的事儿说了出来。 这给柳夫人气得不行，说道：“早知道昨日里就将那小子的腿给打折了去，那样的话他就没法子跑到小春跟前说胡话了。” 柳太傅叹了一口气，道：“小春也是个可怜的，无父无母就算了，还被那弟弟给欺负，如今心里头的念想又没了，听得老头子我心里头难受得慌。” 唯一没说话四王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恍惚地瞅着那紧闭的房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既然小春如今心里头难受，何不带着他出去散散心，省得在京城里头总想起伤心事儿。” 秦烈喝茶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了四王爷，道：“王爷想带我家小郎君去哪儿？” 他说话时将我家两个字咬得很重，眼神里也带着一股子防备，对于外人想把他的所有物带离身边的提议很不赞同。 可四王爷仿佛瞧不见似的，继续自顾自说道：“我看清安那处就挺好，有山有水风景优美，若是将小春带过去住几日，说不准就把烦心事儿给忘了去。” 柳太傅和柳夫人互相看了一眼，连连点头，道：“这提议不错，我俩有些日子没见到清安了，正好带着小孙孙去瞧瞧他。” “对，咱们想认小春为孙子，多少得让儿子知道一下，这会儿正好过去跟他说了去。” “而且带小春去清安那边，还能带着清安回京城过年，一举两得啊。” 他们三个当着秦烈的面儿商量着这事儿，商量过后才想起来秦烈还在跟前呢，便齐齐吵着他看了过去。 柳太傅开口问着：“小春如今心情低落，可是不能在京城里多待着的，得出去散散心才是，你身上有公事在身不能出京城，所以就由我们代劳了。” 秦烈手里的杯子差点被他捏碎了去，自家的小郎君在外头招了不少人喜欢，如今都来到家里跟他抢人了，明明他才该是小郎君最亲近的人才对。 可带着苏暮春出去散心的事儿，愣是没问他的意见，商量好了才通知了一声。 他还没说话，柳夫人便说道：“好了，就这般说定了，明日咱们就启程，带小孙孙好好玩一场。” 等着人都走了，秦烈手里的杯子啪嗒一声裂开，里头的茶水流了一桌子。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了屋子里头，他家的小郎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呆愣愣地坐在床上，瞧见他来了便伸着手，说道：“二爷快来抱抱小春。” 小郎君刚睡醒说话黏糊糊的，有些吐字不清，听着像是撒娇。 秦烈听着这般软乎乎的话，心里头的怒气才散了去，走上前将自家小郎君抱进了怀里，离得近了他才瞧见苏暮春脸上的泪痕，想来是方才睡觉时又哭了。 他闷声问着：“小春想不想出去散散心，外头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还有阿爷阿奶陪着你。” 苏暮春脸颊在秦烈脖颈里蹭了蹭，哼唧两声说道：“那二爷去吗？二爷若是不去的话，小春会想你的。” 秦烈听到他的话，勾起唇角笑了笑，还算小傻子有良心，说道：“二爷走不开，小春替二爷出去瞧瞧好风景。” 苏暮春神情恹恹，往二爷怀里又蹭了蹭，贴着二爷的身子把人给抱着，“那好吧，小春帮二爷去瞧瞧风景，但你可别忘记接小春回家啊。” 他如今对秦烈信赖得很，把他当成了家人来看，这院子就是他跟二爷的家，人可以出去但总归是要回家的，回家时得有二爷接才成。 秦烈嗯了一声，扭脸在苏暮春脸颊上亲了亲，说道：“二爷最喜欢小春，自然是不会忘记接你回家的。” 苏暮春摸着被亲的小脸儿，眼睛瞪得大大的瞧着二爷，脑袋里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而后抬头在秦烈脸颊上回亲了一口，道：“我也喜欢二爷的。” 他那一双小鹿眼里纯净得很，如今忽闪忽闪得瞅着他喜欢的人，像是要把人装进眼睛里一样，连眨眼都不舍得。 苏暮春瞅着瞅着就笑了，然后一头埋进秦烈的身上去了，小春身边又有了一个跟阿娘一样疼他的人，真好！
第24章 小春离开京城了 头天说好了的事儿，第二日柳太傅老两口和四王爷便乘着马车去丞相府接人了。 他们拉着苏暮春就上了马车，连跟秦烈说话都是敷衍的，就想着能把小春给快点接走，不然等会儿谁也不知道秦烈会不会发疯把人给拦下。 最后苏暮春在秦烈幽怨的视线中上了那马车，跟着人一块走远了去。 苏暮春跟小季一辆马车，他第一次离开京城，心里头总是慌慌的，扯开窗户上的帘子勾着脑袋往后头看，最后瞅不见二爷的身影才把头给收回来。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京城附近的秦山镇，路程大概有半日之久，颠簸了一路到了半下午才停在了一处房屋外头。 这屋子并不在镇子上，而是在秦山镇不远处的宁安村。 四王爷最为殷勤，马车一停便急急忙忙地过去敲了门，喊着：“清安，我给你带来了些好东西，快点过来开门了。” 可那屋子里却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是没人听见似的。 四王爷却一点都不气馁，继续喊着：“有果脯、梨糕、桂花糕、枣糕……” 他说了一连串糕点的名字，有苏暮春吃过的，还有些没吃过的，听得他嘴巴都馋了。 苏暮春舔了舔唇瓣，肚子都快咕咕叫了。他在路上有点晕，午时没吃下什么东西，如今一听这些糕点馋得不行呢。 于是小春就也往前头走了走，弯下身子透过门缝往里头瞧瞧，就等着里头来人开门，开了门就能吃好吃的了。 他正瞅着的时候，那院子里头突然出现了个人影，那人穿着厚厚的大氅，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半眯着眼睛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苏暮春往那人脸上一瞧，给他惊得脚底下往后头一撤，人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跤，幸好小季将他给扶着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用力捏了捏，把小脸揉捏成了好几个形状，眼睛里透着一股子好奇。 他凑到小季身边，偷偷说道：“小季，我发现怪事儿了，院子里头有个小春啊。” 小季疑惑地哎了一声，也往那门口瞧着。 这时门正好打开，露出个人来。 小季吓得眼睛都快跑出来了，他连忙回头瞅着自家小爷，又往那开门的人脸上瞅了瞅，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可算是明白小爷为啥说院子里头有个小春了，可真真是太像了些。 若不是院子里那人的年纪比小爷年纪大些，都要以为是亲兄弟了。 苏暮春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开门的人看，小声说道：“你快瞧，就是他。” 他们俩目瞪口呆得瞧着那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等着进了屋子里，俩人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苏暮春动了动鼻子，从那人身上嗅到了一股子好闻的味道，跟四王爷身上的味道一样好闻。 他悄咪咪地挪着步子往那人跟前凑着，凑得近了味道就更好闻了些，可把小傻子给开心坏了，一个劲儿闻个不停了。 柳清安又不是个没知觉的，从一进门就瞧见了这傻小子，傻小子一直瞅他就算了，如今还把脑袋凑到他跟前来了。 他转头伸出手指戳着这人的脑门，带着一股子不耐烦说道：“闻够了？” 苏暮春捂着脑门哎呦了一声，连忙往后退了退，说道：“对不起呀，小春不该一直闻的。” 柳清安瞅了他一眼，道：“你把手放下来。” 苏暮春马上乖乖巧巧地把手放下来了，毕竟自己刚犯了错，这会子得乖巧一点才是。 柳清安看清了这人的模样时瞳孔骤缩，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他们俩的长相虽然差不了多少，但两人的气质却是差得远了去。 柳清安年少时就是个捣蛋的，今天上树掏鸟蛋，明天下水抓鱼，不是个能坐得住的主儿，就算是年纪大了也只是多了些沉稳，骨子里依旧不是个乖巧听话的人。 但苏暮春跟他恰好相反，他向来是个听话的，在家里听二爷的，跟在阿爷阿奶身边又听他们的，这会儿站在柳清安跟前又听他的，谁让小春胆小得很呢。 柳清安上前走到了这小崽子跟前，抬手在他脸上捏了捏，又大力地揉了揉，而后又将人转了个圈，将他前后左右都看了个遍，最后问着：“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这般将人转来转去的，看得柳夫人跟柳太傅心里头慌张，连忙走上前把小春护在身后边去。 柳太傅在后边护着小春，柳夫人在前头指着儿子教训，道：“你这么大声说话干什么，小春向来是个胆小的，你一嗓门就能吓到他。” 柳太傅附和着：“对，能吓到的。” 柳清安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透过他阿爹阿娘往那小子身上看，只见那小子吓得直往他阿爹身后边躲着，胆小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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