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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春抬起头来就往他这边瞅着，眼神里带着一股子埋怨，他鼻尖耸了耸硬是挤出几条凶狠的纹路来，气鼓鼓说道：“还不是因为二爷呀，你从吃饭前生气到现在，小春实在是没想明白如何惹得你了。” 他说话的语气委屈极了，说道：“你生气要跟小春说的呀，不然小春什么都是都想不明白啊。” 这些人都是这样，啥都不说，猜来猜去小春啥都猜不出来啊。 反正小春长嘴是用来说话的，他们长嘴用来干啥就不知道了。 秦烈也没想到他能把事儿记到现在，原来方才脸色变了又变，是在想那事儿。 小傻子如今倒也有点样了，至少能察觉到别人的情绪变化了，进步不少，不过只是依旧不怎么精明罢了。 秦烈说道：“二爷没怎么生气，只是觉着小春出去玩没叫上二爷有点伤心了。” 算了，他跟一个小傻子吃醋什么劲儿，吃醋了半天小傻子也搞不明白，最后还得自己来哄着。 苏暮春眼睛鼻子皱成一团，啥呀，小春觉着二爷在骗他，可二爷的表情又不像撒谎的。 他试探地问：“二爷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秦烈笑着说道，而后又拍了拍身边的空余位置，道，“过来睡觉了，二爷暖好被窝了。” “呀！！”苏暮春惊讶地瞅着那半边床，勾着脑袋往里边瞅，最后实现停在了秦烈身上，说道，“二爷你竟然给小春暖被窝啦！” 平日里可都是小春暖被窝的，今儿竟然能睡上暖和和的被窝了，可是不容易。 秦烈拍了拍被窝，道：“那就快进来，等会儿就该不暖和了。” 暖和的被窝可太吸引人了，苏暮春脱掉衣裳就往里头钻着。被窝里头暖烘烘的，睡着可太舒坦了，舒坦得他都忘记在被窝里头放枕头了。 起初苏暮春睡得特别安稳，但到了半夜突然被惊醒了去，吓得人都尖叫出了声。 苏暮春满脸汗珠，眼睛里带着惊恐，喃喃说道：“阿娘呢，我的阿娘呢？” 明明阿娘没事儿的，为什么脑袋告诉他阿娘没了？ 苏暮春惊醒的瞬间，秦烈也醒了过来，听见苏暮春的话时，连忙把人抱进了怀里，哄着人说道：“是不是做噩梦了？都是梦，小春别怕。” 秦烈哄了好一会儿，苏暮春才缓过劲儿来。 可他一闭上眼睛，脑袋里重复说着阿娘死了的话，他还瞧见了阿娘的灵堂，这些声音和画面就像是真实发生一样，吓得苏暮春根本不敢闭眼，硬是睁着眼到了天亮。
第22章 阿娘别怪小春啊 天灰蒙蒙的，院子里安静得很，屋子里却早早地醒来点上了烛火。 苏暮春安静地坐在烛火旁边，怀里抱着装银子的小箱子，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那大箱子，还有他最喜爱的小猫木雕。 他静悄悄地坐在那儿，偶尔低下头打开箱子瞅瞅里头的银子，嘟囔着：“阿娘你看到了吗，这都是小春的攒下来给你买生辰礼的银子。” 他如今的银子可是攒了不少，足够给阿娘买生辰礼的了。 苏暮春想到这儿，便将外衣脱下，一股脑就将大箱子里的银子全都放在了衣裳上，裹成一团抱进怀里。 他怀里抱着银子，再没有更多的手去拿小箱子。他放下包裹去抱着小箱子，可那装着银子的包裹便没法子再拿起来。 小傻子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瞅着那些银子，没一会儿眼睛就红了去，心里头也焦躁得很，就像个发疯的小孩子，急得在原地转圈圈。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来，说道：“别着急，我帮你拿着。” 苏暮春这才从焦躁的情绪中反应过来，瞅见了帮他拿着小箱子的二爷，心里头那股子难受被压了下去。 他点了点头，而后抱着小包裹就埋头往外头走。 丞相府外头就是大街，如今天还没大亮，街上没有什么人，安静得很。 苏暮春默默地往前走着，熟练地东拐西拐，最后来到了京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上，在一家首饰铺子那儿停了下来。 这家首饰铺子在京城里鼎鼎有名，是达官贵人最喜欢光顾的铺面。 如今天还早着，店铺还没开门，苏暮春从门缝往里瞅了瞅，而后耷拉着脸转了个身子，抱着他的小包裹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就在外头等着铺面开门。 小春知道阿娘平日里最喜欢漂亮的首饰，若是今儿能给阿娘买下好看的首饰，她应当会很开心的。 腊月的天到底是冷的，就算是穿着厚厚的冬衣也难扛住。 可小傻子是个倔脾气，宁愿在外头等着也不愿意回去暖和身子，没一会儿手就冻得通红起来，连手指打弯都有些费劲。 他冷得对手掌哈气才暖和一些，可只能缓一会儿，根本没法子挡得住这冷气，不久冷得牙齿都打颤了，哆哆嗦嗦地全都是牙齿碰撞的声儿。 苏暮春不住地搓手生热，这时一双大手伸了过来将他的手全都包住，那大手暖和得紧，就像是小手炉似的，比小春冰凉的手暖和多了。 他抬头看向秦烈，小心翼翼地将手往他手心里送，紧接着身子也往二爷身边靠着，仿佛这样就能更暖和一样。 秦烈的身子向来火气旺盛，就算是在冬日里的清晨里身子也是暖烘烘的，比起苏暮春来说暖和得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当小傻子往他身边凑的时候，他便主动靠了过去，将人给抱进了怀里，说道：“别怕，二爷身子暖和，帮你暖着。” 苏暮春脑门抵在秦烈肩膀上，好奇地抬眼看了看二爷，只瞧见了侧边的脸，还有那狭长的双眼，而后便收回了视线，埋进了二爷的颈窝里。 到底是被人抱着了，没一会儿苏暮春便觉着有暖流直往他心口里流着，暖和得紧，比他身上穿着的厚衣裳都要暖和。 苏暮春便赖在二爷怀里不离开了，这般暖和的身子自然是要多抱一会儿的，不然小春会冻坏的。 小春冻坏了身子，阿娘会很心疼的。 过了好久外头的天才彻底亮了起来，那街上也陆陆续续来了些人，有了不少人气儿。 当他们路过这首饰铺子的时候，多少都会瞅两眼，毕竟大清早鲜少有人来裁缝铺子这般等着的。 “哎，我怎么瞧着那个头高的人，有点像秦二爷？” “不能吧，秦二爷不是娶了个傻子吗？难不成旁边那漂亮的小郎君是个傻子啊？瞧着也不像啊？” “谁知道啊，不过秦二爷是个性情暴戾的，哪能这般跟小郎君守在首饰铺子跟前啊？那小傻子不被他打死都是好的了。” 在秦烈怀里头暖和身子的苏暮春听到这话眉头都皱成倒八字了，忍了好一会儿还是从秦烈怀里头探出来个小脑袋，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是要把那些人瞪出个洞来一样。 他又嘟嘟囔囔地说着：“二爷别听他们说话，你是好的人，小春知道的。” 他以前就总是被人骂好些话，阿娘就是这般安慰他的，阿娘还说小春是世界上最心善的孩子，他听得多了便记着了，如今也能拿出来安慰别人了。 要是阿娘能见着的话，应该会夸奖小春的，她会说我家的小春真棒，都成大孩子了呢。 阿娘最会夸奖人了，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 “我家的小春说得很对，二爷听你的。” 苏暮春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着二爷，二爷夸了小春，跟阿娘一样夸小春了。 天亮之后那首饰铺子的掌柜便开了门，他俩进去后便直奔着姑娘家的首饰过去。 苏暮春把小包裹还有小箱子全都打开，漏出好些银子来，说要挑选最好看的首饰。 掌柜一瞧哪里敢耽搁，知道是给长辈阿娘买的首饰后，更是挑选了一些沉稳贵气的来，单是瞅着那些银子也得将人给伺候好了去，最后还将那贵气的首饰给装得好好的递了出去。 苏暮春买完收拾之后就没啥银子了，小包裹空了，小箱子里还剩下一点点，他便又买了些蜜饯，一块带回了丞相府里。 回到屋子之后，苏暮春便将那首饰盒子打开，把首饰放在大箱子上头，又将蜜饯往首饰前头摆了一排。 他一边摆着一边说道：“阿娘最喜欢吃蜜饯，你说吃了蜜饯心里头都是甜的，小春给你买来了，你要是想小春的话就回来吃一点。” “你不要担心小春哦，我身边有二爷，他是个跟阿娘一样好的人，会照顾好小春的。” “对了，翠平也在我这边，她还帮我照顾小猫呢，小春如今有了新的小猫，还有了新的家人，过得可好了，完全没被人欺负的。” 一个有执念的小傻子身边没有一件跟阿娘有关的东西，在他心里头首饰就代表了阿娘，嘟嘟囔囔地对着首饰说了好些话。 小傻子咧着嘴笑了出来，说道：“小春等不到上元节的阿娘了，我的脑子太傻了，它竟然让我忘记你，可你是小春最喜欢的阿娘啊，我不该忘记的。” “不过，我现在想起来了，阿娘别怪小春啊。”
第23章 小春和二爷是一家人 苏暮春说完话，抬手擦了擦眼泪，可眼泪越擦越多，一时半会儿竟擦不完了。 他一边小声抽泣，一边说道：“小春不能哭了，阿娘瞧见了会伤心的。” 阿娘的身子向来不好，若是瞧见小春掉眼泪只会徒增伤心，那样身子便就更不好了，可是不能让阿娘伤心的。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眼睛就是不听话，眼泪顺着眼尾啪嗒啪嗒掉，给苏暮春急得直揉眼睛，没一会儿眼睛就红了去。 秦烈上前将苏暮春的转了个身，把他抱进怀里，说道：“别怕，小春躲进二爷怀里，就不会被阿娘瞧见哭了。” 苏暮春愣了一下，而后闷闷地嗯了一声。他闭着眼睛躲进二爷颈窝里，将眼睛藏得严严实实，而后才敢小声地抽泣着。 他怕被阿娘听见，那样阿娘会伤心的。 不知道哭了多久苏暮春才停下来，眼睛哭得肿肿的，眼眶也是红的，瞧着可怜得紧。 秦烈抬手给他擦了擦眼泪，说道：“没事，小春哭得声音很小，阿娘听不见。” 苏暮春小声问：“真的？” 秦烈点头：“真的。” 苏暮春的身子本就是弱小的，躲在秦烈怀里时又一抖一抖的，就像是受了惊的小猫一样，躲在主人怀里默默哭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冒出头来，眼睫上还挂着没擦掉的眼泪，乖顺得不像话。 秦烈瞧着他这幅模样，心里头软得很，仔仔细细擦完眼泪之后，说道：“如今时间也不早了，小春饿不饿，二爷让人传早饭过来。” 苏暮春懒懒地摇了摇头，他如今身子乏得很，眼皮子也有耷拉，眯着眼睛往二爷肩膀上靠着，嘟囔道：“小春不想吃，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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