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城面无表情地看着兰珺瑶,“你就如此信本王所说的话?不怕本王诓骗你?” 兰珺瑶的双眸一瞬间又变的模糊不堪:“王爷,你可知,瑶囡是父亲唤我乳名。” 赢城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东院搜集到的谋反罪证是我放的,笔迹是太子找人仿写的,毒药是我称病这几日,一点一点自太医院拿的,太医院的存档被太子毁了,可我手里有李太医开药时留存的药方,被我藏在东宫后花园的假山下,细细核对数目,足矣。” “缘何突然告诉本王这些?”赢城道。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怕,此时妾身再说什么也无人相信了吧.....”兰珺瑶的双眸突然溢满了凄凉。 赢城半眯了双眸看着兰珺瑶。 兰珺瑶突然转头望向赢城:“王爷,你可曾有一点点喜欢妾身?” 赢城摇了摇头:“本王不喜女子。” 兰珺瑶突然就卸了劲儿,喃喃自语:“原来如此,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说着,兰珺瑶自裙摆上撕扯下一片布帛,咬破了手指,双膝跪了地上,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王爷。”约有一炷香的功夫,兰珺瑶站起了身,将手中布帛交给赢城,竟是一份血书。 兰珺瑶双膝跪地,向赢城行了大礼,“妾身为人妻,谋害夫君,是为一错;为人臣,助纣为虐,是为二错;为人子不能为父报仇,是为三错。” “三错,错错足以让妾身以死谢罪。” “妾身,祝愿王爷夙愿达成,江山万代。今以死明志,拜别君上。” 话音落,起身,一头冲向钢铁浇筑的墙壁,鲜血四溅,猩红一片。 打瞌睡的狱卒听了动静,即刻跑了过来,被赢城一把拽住衣襟,狱卒圆滚滚的脸被紧紧卡在铁柱中间,勒变了形。 “开门。”赢城咬牙道。 兰珺瑶是人证,她还不能死。 狱卒被赢城猩红的双眸吓了一跳,一刻也不敢耽搁打开了牢门。 赢城踏步走向兰珺瑶的牢房,倾身探向口鼻,已经没了鼻息。 狱卒刚想踏入牢房,宗人府的大门却被人猛地踹开。 “赢城——” 一声熟悉的清远的声音飘入宗人府的每一处角落。 牢内的狱卒听到动静,即刻汇成一股直奔而去。 “何人敢闯宗人府!” 质问声落,接连不断的是几声惨叫,再无了声息。 羡临渊一身玄色夜行衣裹身,勾勒的整个人更加瘦削,不堪一握。 冲到牢房的第一眼,便是见赢城怀中拥着满头鲜血的兰珺瑶。 原本有着一丝雀跃的面容,在赢城由震惊而逐渐变得冷漠的目光中变的冷峻。
第一百零七章 夜劫宗人府,米淮身死 他不明白赢城为何会与兰珺瑶一起,还如此亲密。 可眼下,无论原因是什么,他都不该再去在意。 “赢城。”羡临渊向前一步,向赢城伸出手。 赢城眼含怒意地看向羡临渊,眉头紧紧拧成一团:“你来这做什么?” “救你。”羡临渊道。 “救?”赢城嗤笑道,“本王何须你救?” “赢城,皇上在东院搜到了指控你的证据,将你判了死刑。”羡临渊一脸严肃。 “死刑又如何?” “你......” “谁让你来救本王的?羡临渊,你少自作聪明,坏了本王大事!” 赢城将兰珺瑶的血书折好放在衣衫里,将兰珺瑶推到一边,站起身来,满脸厌恶地看向兰珺瑶的尸身。 “大事?”羡临渊蹙起眉头,一脸的疑惑。 赢城没有说话,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直逼羡临渊走去。 羡临渊许久没有见过赢城如此模样。 浑身干涸的血渍,凌乱的长发,阴沉的表情,让赢城狼狈又阴郁,宛如地狱深处攀爬出的厉鬼。 羡临渊莫名的心悸,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那一刻,被赢城一把拽住了胳膊。 一阵刀影闪过,羡临渊一个踉跄被赢城裹到身后。 狱卒眼见是赢城,刚刚举起的腰刀迟疑着不知是否要砍下去。 赢城趁狱卒分神的空儿,飞起一脚,一脚踹在狱卒胸口窝处,一声惨叫,狱卒口吐几口鲜血,一番抽搐后便倒地不起。 因着抬腿的动作过大,牵扯到身上尚未结痂的伤口,赢城闷哼一声,伸手按住胸口,豆大的汗滴自额前滴落。 羡临渊正欲上前扶住赢城,身后却突然传来嘈杂的喊杀声。 无忧惊呼一声,宗人府外突然涌进几十名锦衣卫,直逼牢房而来。 一片混乱中,不知谁吼了一声:“六王赢城杀人越狱,斩立决!” 随后,整个局面一片混乱,羡临渊伸手握住赢城,趁米淮与无忧与其厮杀的空当想要带赢城逃离此地。 “放手!”赢城厉声道。 “你在闹什么别扭!” “本王宁死也断不会苟且偷生!” “赢城!”羡临渊徒然提高了音量。 二人争持间,赢城的身后突然袭来一个暗影。 羡临渊一句“小心”还未喊出口,只听得剑锋划破了皮肉,空中鲜血四溅。 “米淮——”羡临渊瞪大了双眸,他眼睁睁地看着米淮冲到了赢城身后,飞身挺胸,以血肉之躯做盾牌,挡在了赢城身后。 赢城面色一寒,顾不得身上撕裂的伤口,一个箭步,将面前的暗卫压制在脚下,自暗卫手中夺过长剑,低声道一声“找死”,便高抬双手刺向脚下暗卫。 一声呜咽,宗人府再次闯进一波人来。 “统统住手!” 来人正是卜东梧。 卜东梧带领军机处一众人,当场将正在厮斗的人按压下来,抬眸扫视一圈,一眼便看见了持剑的赢城,匆忙过来,一把将赢城手中长剑夺下。 “王爷,万不可冲动。” 军机处的侍卫当下四散开来,几下便将厮打在一起的众人擒拿下来。 羡临渊见场面已经控制,急忙俯身去看米淮伤势。 “公子,莫要看了。”米淮无力道。 “米淮....”羡临渊颤抖着双手扶起米淮的脖颈,将人靠在自己纤细的手臂上。 “公子,您身体不好,总是将心事置了心里,以后万事要想开。” 羡临渊单手按压住米淮胸腔,悲声道:“你勿要再言语了。” 米淮呛咳一声,“公子....您勿要再费力气了,刺了心脏腔室了,没用的。” 猩红的血丝缓缓爬满羡临渊的双眸:“怎会没用,你可是不信你家公子医术?” 米淮勉强扯了一抹笑意:“我家公子,医术无人能敌,只是米淮,自己要不争气了。” 羡临渊强忍着心中悲痛,泪水模糊了双眼。 “公子,米淮此生只能伴您到这了,父子吵架,哪来隔夜仇,您向谷主认个错,谷主他......他.....他很惦记您.....”话音落,米淮整个人突然间便没了支撑,整个人如一滩烂泥,瘫倒在羡临渊怀中。 身下是落入沟壑中汩汩而下的鲜血...... 自责、懊悔、愤恨....瞬时间涌向羡临渊的心口。 若非是自己执意来劫这牢狱,米淮怎地会死。 现实并未给羡临渊过多悲伤的时间,还不等羡临渊回了神,卜东梧便指派军机处的侍卫,将现下在宗人府的所有人一并扣押到了御书房。 “皇上,人已带到!”卜东梧双手抱拳向皇帝行了一礼。 羡临渊敛了敛心绪,抬眸一望,心下暗暗吃惊。 这御书房真是热闹非凡,除了赢城、无忧与他外,竟然还有太子与梁世明。 “赢城,你可有何要解释?”皇帝道。 赢城瞥了一眼太子,冷哼一声,自衣襟里取出兰珺瑶的血书,正欲向前走去,却被太监总管拦了去路。 “狗奴才也敢挡着本王的路!”赢城嗔怒道。 太监总管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赢城:“王爷,此乃奴才职责,还望王爷见谅。” 赢城半眯了眼眸中凛色一闪,手臂一屈,将手中血书扔在了太监总管伸出来的双手中。 太监总管恭敬地行了礼,双手端着血书向皇帝呈去。 “只是何物?”皇帝问道。 “兰珺瑶的请罪书。” 太子闻言,面色一寒。 赢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面色如途的太子,道:“回禀父皇,兰珺瑶已死谢罪,元日投毒过程已尽数详写在血书上。” 太子不屑道:“人都已经死了,你再说这血书 有何含义,死无对证吧了。” 赢城眸色一簇:“皇兄此番何意?” “你若是强逼侧妃写下这血书,又能奈几何?死无对证,找谁说理去?” 此言一出,赢城攥了攥笼在衣袖中的手。 皇帝将手中血书细细查看一番,而后将血书掷在桌案上,“赢城,你讲此事细细道来。” 赢城微微躬身,应了一声。 “父皇,元日投毒,是兰珺瑶所投,但她是受太子指使。” “你血口喷人!”太子向前一步,伸了手怒指赢城道。 “血口喷人?皇兄,本王若是究竟是否血口喷人,由父皇定夺。”赢城沉声道。 “闭嘴!”皇帝看了一眼太子,厉声呵斥一声。 太子抿了抿唇,不服气地瞥了眼一眼赢城,不敢再造次。 “父皇,”赢城不疾不徐道,“兰珺瑶临死前告知儿臣,太子以兰家灭门事件缘由全部怪责到儿臣与父皇身上,儿臣东院指证儿臣谋反的文书也是兰珺瑶所放。毒药也是太子借兰珺瑶生病,以此从太医院谋骗而来。” “你撒谎,如若是本宫差使,太医院为何没有马钱子的用药记录!”太子怒道。 赢城双眸盯着太子,冷冷道:“这就要问问皇兄了,太医院御医未有告老清退之人,怎地就进了新御医来。” 皇帝眼底划过一抹凉意,挥手斥道:“小兴子,将元日给祯儿诊治的御医给朕传来!”
第一百零八章 翻身 太子浑身一僵。 “皇兄,是非经过,待这李太医来了,一问便知。”赢城冷冷盯着太子,眉宇里都是厌恶。 不消片刻,李太医便随着太监总管的步子进了御书房。 小小太医,何曾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朕问你,可是你在东宫给兰侧妃诊治?” 李太医仓惶伏地,颤声道:“回禀皇上,是微臣。” “兰侧妃是何病?” “侧妃受了惊吓,心神不宁,微臣开了些凝神的方子。”李太医偷偷瞥了一眼一脸怒气的太子。 “方中可有马钱子这味药材?”皇帝道。 “回禀皇上,凝神的方子,用不得马钱子。” “用不得?”皇帝挑眉,“兰侧妃可是说,你给她开的方子里是有马钱子这味药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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