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云点点头,“你走后我与米淮一刻也未敢耽搁,寻了这物便急忙赶回来了。” 羡临渊感激的看着洛青云,小心翼翼地将这薄薄一封信小心保存好。 “卜东梧可信么?”洛青云蹙眉。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下也未有什么好的方法。”羡临渊道。 送走了洛青云,羡临渊将四份文书细细誊写了一遍,一份搁置在暗格,一份收好置于枕下,才沉沉睡去。 虽是用人不疑,他也不能尽数相信卜东梧。 羡临渊将四份文书交由卜东梧不足两日,朝堂再次掀起风波。 太子被禁足东宫,六王府被查抄。 人人都道,赢启的天,怕是要变了。 “皇上,王府全部彻查完毕,搜到证物已全部带回。”锦衣卫首领林玉道。 皇帝先前一步,伸手拿起折叠齐整的文书,整整一十二封文书,皆是赢城与南疆的书信往来。 言简意赅,囤兵集粮,秋后而反。 “好一个秋后而反!”皇帝一拳砸在桌案上。 “林玉领旨。六王赢城牵涉盐引、宴会投毒、勾结南疆,意图谋反,两日后,宗人府问斩!” 圣旨一下,满朝动荡。 “临渊!”洛青云一脸焦急地推开羡临渊寝室的门。 “师兄?”羡临渊放下手中文书,应道。 洛青云定了定神,浅呼一口气道:“临渊,赢城明日问斩!” “啪”的一声,羡临渊脑海中紧绷的一根线,似乎断了。 “你说....什么...”羡临渊颤声道。 “我说.....”洛青云再次呼了一口气,“赢城,明日问斩。” 此话一出,羡临渊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 一句话,反复在羡临渊的脑海盘旋,他只觉得胸口似乎堵着什么东西,压的他快要窒息。 看着羡临渊逐渐变得苍白的脸,洛青云心下担忧,急忙伸手将人扶住:“临渊,你不能倒下去。” 洛青云开始自责自己是否不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羡临渊,可若是不告诉他,来日羡临渊知道了,定会恨自己。 羡临渊定定神,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 “师兄,你是从何处知道的?”羡临渊抬了眸子,原本那双灿如星宇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灰暗一片。 “林楚今早个儿遣人报的信。”洛青云道。 “他不在皇宫,如何知晓?” “三皇子告诉他的。” 羡临渊将头偏向一边,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理由呢?”羡临渊漠声道。 如此仓皇着要将赢城问斩,总要有个理由。 盐引?投毒?还是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亦或者,卜东梧做了什么手脚? 羡临渊不知,脑子一片混乱。 他曾想过赢城会离开他,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昨日皇帝下令搜了王府,于王府东院中查出十二封赢城于南疆的文书,牵扯到此次投毒,这毒便是南疆送来的,以及——” 洛青云抬眸看了一眼羡临渊,见他面色沉稳如常,喉结上下翻滚两下后道:“赢城与南疆王在囤兵集粮,预备秋后而反。” 羡临渊瞪着双眸看向洛青云,一张脸因着怒气而染上一层绯红,“不可能!东院的每一处我都清楚,赢城根本就无暇与南疆王私通,况且,这马钱子本就是医馆最常用之物,何须从南疆送来!” “荒唐!荒唐!”羡临渊一连说了几个荒唐,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指甲陷入肉中都浑然不知。 “临渊。”洛青云蹙着眉头,伸手将羡临渊的手打开,拿出锦帕将羡临渊手中血渍轻轻拭去。 “现下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赢城问斩迫在眉睫,你准备如何做?”洛青云忧心道。 他着实怕羡临渊受不了刺激,冲动下做出什么傻事来。 羡临渊对赢城的爱,不比他对羡临渊的爱少。 他可以为羡临渊抛弃生命,羡临渊亦可以为了赢城将自己置之死地。 羡临渊没有回答洛青云的话,只是久久地沉默着看着窗外。 也不知多了多久,久到洛青云站的双腿麻木,如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羡临渊才寒着一张脸,转过头来。 洛青云心下“咯噔”一声,这是一张怎样的脸?毫无生气,面如死灰,没有一丝生机。 “师兄,明日赢城在哪里问斩?”羡临渊淡淡道。 洛青云猛地吞咽了一口唾液,艰难地向前踏了一步,颤抖着嗓子道:“临渊,你.....没事吧?” 羡临渊没有回答洛青云的问题,面无表情道:“明日赢城哪里问斩?” 洛青云定了定神,“宗人府。” 羡临渊眸色一闪。 “临渊,你莫要做傻事。”洛青云急声道,“你想做什么?” “劫狱。”羡临渊缓缓启口道,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琐事。 羡临渊没想到皇帝竟真的处死赢城。 如果赢城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他亦不会救赢城,他会苟活在人间,替赢城还完他的孽,然后随赢城而去。 可赢城是无辜的,他是被人陷害的。 羡临渊做不到看着赢城被人陷害致死。 哪怕最终不成功,他也要一试,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死。 也许赢盛说得对,他不该犹豫那么久,从刚一开始,他就应该听了赢盛的建议,带人劫了这大狱,哪怕赢城不乐意,那也总比丢了命强, 大不了,他去向纪斯明认错,带着赢城回鬼医谷去。 天涯海角,总归有他二人容身之处。 如此是非不分的朝堂,不要也罢。 可若是想悄无声息潜进宗人府并非易事,单凭他自己一人,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宗人府守卫森严,没有皇帝指令或是礼部文书,任何人都无法进入。 如果不能悄然侵入,那便只能硬拼。 他不想牵扯鬼医谷,可自己手头上却真真毫无可用之人。 能用的人,大抵也只有米淮与无忧,单凭他们三人,谈何劫的了宗人府,怕是宗人府的大门都未踹开,人就已经被扣押起来了。 洛青云看着陷入沉思的羡临渊良久,轻轻叹了口气,他这个师弟,自己再了解不过......
第一百零六章 他不喜女子 “临渊。”洛青云顿了顿,“你若要劫狱,我不拦你。” 羡临渊一怔,他没想到洛青云竟会同意。 “你若去劫狱,可有人手?” 羡临渊抿了抿嘴唇,他自是没有。 可事情已经推到了眼前,容不得给他太多时间去考虑了。 “我不会牵扯鬼医谷。”羡临渊咬牙道。 洛青云看着羡临渊的模样,一丝心疼涌上心头,二人从小到大,羡临渊要什么他便给什么,哪怕要了他的命去,他都会毫不犹豫,而今..... 洛青云淡淡一笑,“不牵扯鬼医谷,是我的人。” 羡临渊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洛青云。 “临渊,十年前你来找赢城时,我曾对你说,你既然决定了,那便放手去做,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出了事,有师兄给你兜着。而今,这句话,依然有效。” 羡临渊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雾气,几欲张口,却道不出什么话来。 宫中守卫森严,二人商量片刻,便决定趁宗人府午夜轮班时突袭,准备好迷药,将人放倒后再潜进去救人。 日暮西沉,羡临渊匆匆先入了皇宫,寻了赢盛,由赢盛做内应,引走军机处的巡逻侍卫,好让无忧、米淮一众人趁机潜入皇宫。 与此同时,宗人府内。 受了重伤一直都在半梦半醒的赢城终于稳下了精神。 “兰珺瑶,你当真是可笑。”赢城透过牢房的栅栏,冷冷地看向蜷缩在地上的兰珺瑶,嗤笑道。 兰珺瑶未作声,一动未动。 赢城冷哼一声,“兰珺瑶,本王知道你傻,可没想到你竟能傻到如此地步,竟然能帮杀父凶手做事。” 兰珺瑶听到“杀父”二字,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脸来,冷声道:“王爷此话什么意思?” “兰珺瑶,你好歹也是尚书之女,怎地如此愚笨。” 兰珺瑶站起身,缓缓行至栅栏中间,居高临下地看着赢城:“你知道什么?” 赢城自草铺上坐起,右腿曲起,将手放在膝盖上支撑着身体,“你可知导致你兰家被灭九族的人是谁?” “难道不是你和皇帝吗?”兰珺瑶冷笑道,“可都是托了王爷的福,若不是您将一应证物交到皇上手里,我兰家何以至此?王爷,您彼时可曾念过一丝夫妻情分?” “你父亲得此结果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兰珺瑶冷笑两声,“那王爷此番,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赢城玩味的看了一眼兰珺瑶,“你可知,你父亲为何要为太子做事?” “在朝为官,总要寻人庇佑,王爷,这在朝为官,您不比我还要清楚。”兰珺瑶抬眸虚望向牢门外。 “在朝为官,自是要学会站队,可你就未曾想过,为何你父亲将你嫁给了我,不与我一队,却偏偏站了太子一队?” “有何不妥?我兰家本就是太子嫡亲,倒是王爷您,是个外人了。”兰珺瑶收回视线,看向赢城。 “外人?你可知,太子用兰以州病情威胁你父亲,逼他为太子谋事,你父亲所牵连的所有事件,均是为太子而做,你张口便是你父亲两袖清风,倘若这么多贪污的事做了下来,怎地你兰家在荒年竟连区区一百两都拿不出?” 兰珺瑶面色一白,身体向后撤开两步,“你骗人!太子怎地会骗我!” 赢城冷笑一声:“太子怎么不会骗你?他自己亲生儿子中了毒他都无所谓,单单只关心他这皇储,缘何要关心你们的生死?” 兰珺瑶双目震颤,伸手指向赢城道:“你休得挑拨离间,赢城,你真让我恶心,我恨羡临渊,更恨你,是你毁了我的一生!” 赢城摇摇头:“究竟是谁在说谎,你自己好好思量。” 末了,赢城淡淡道:“对了,兰大人死前,曾说过一句话,让我转达给你,他说‘我女瑶囡,故人易心,烈火灼身,安然于世,可保平安。’” 兰珺瑶浑身像是被隐形的藤蔓禁锢般,动弹不得。 瑶囡,是父亲对她的昵称,这个称呼,只有她与父亲知道。 良久,一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一声悲鸣,穿破了宗人府的铜墙铁壁。 赢城冷眼看着兰珺瑶崩溃:“兰大人泉下若是看到你被太子玩弄股掌,怕是死不瞑目。” 听着赢城的讽刺,兰珺瑶渐渐平稳下来,因崩溃而扭曲的绝美容颜,此刻抹上一层寒霜。 “王爷,倘若此刻,我要说指使我下毒的人是太子,可还有人信?”
137 首页 上一页 62 63 64 65 66 6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