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临渊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内心的不安,坐了回去。 身体刚触及赢城,便被赢城揽进了怀中。 羡临渊浑身一僵,偏了偏头看向赢城,只见赢城嘴角勾着笑意,垂了头,凑到自己耳畔,道:“羡临渊,你他|妈|的屁|股痒了是吧。” 羡临渊没有出声,静静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水,挣开赢城手臂,站起身,向首位上的九五之尊举了酒杯,“皇上,临渊身子不适,继续在此恐怕扰了诸位皇子的兴致,临渊自罚一杯,就先行告退。” 皇帝未发话,其他一干人等自是不干言语,只得抬首定定地看着羡临渊。 “既然身体不舒服,那便先回去休息。”皇帝上下审视一番,见羡临渊面色惨白,着实不像谎称的模样。 “临渊谢过皇上。” 言罢,羡临渊仰头将满溢的酒水一口尽饮。 林楚蹙着眉头看着羡临渊,有些忧心道:“临渊,你没事吧?” 羡临渊摇摇头,向皇帝请了辞,对着赢盛和林楚作了一揖便抬步外出,看也未看赢城一眼。 羡临渊前脚刚出正殿,便听到殿内传来一声稀稀落落瓷器碎裂的声音。 “城儿,你在做什么?”皇帝的语音里有些愠怒。 “没什么,手滑了。”赢城状若无意地抬起手,沉声遣了两个宫女将面前的瓷器收拾了干净,一顿饭,垂着首,再也未发一言。 羡临渊上了马车,整个人像被 抽空了气力,一下瘫软在座椅上,不能动弹。 和赢城的这四年,他好像拥有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拥有。 他为了赢城,丢下了自己的一切,以为赢城便是他一生追求,以为拥有了赢城就能填补自己被伤的遍体鳞伤的心。 然而事实是,赢城才是将这颗心碾得粉碎的罪魁祸首。 他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 他不停地催眠自己,赢城是爱自己的,对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可事实又如何?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羡临渊太累了,不想再去想关于赢城的任何事情。 回了王府,羡临渊着人备了水。 他将自己整个人没在水中,缓缓闭上了眸子,感受一刻钟的放松。 不知多了多久,无忧敲响了门,羡临渊猛地惊醒,水已微凉,自己竟是睡着了。 “公子,”无忧担心道:“公子,可是起身了?” 羡临渊急忙应声,“起身了,我睡了,你明个儿再命人收拾吧。” 得了回应,无忧总算放下心来,自承雍宫出来,他便见羡临渊脸色不好,又是一身酒气,他是有些担心的。 羡临渊身子本就不好,前些时日又受了伤,而今接连两天吃了如此多的酒,他是真怕羡临渊的身体垮了。 羡临渊起了身,拿了袍子披了身上,也未着鞋,赤脚走到床边。 屋中虽有炭盆,却也清冷。 看着空中朦胧残月,羡临渊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孤独。 也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回鬼医谷了。 头发也未擦拭,水滴顺着发丝滴落在地上,溅起一个个小小的水花,慢慢汇聚成小小的一片水滩。 水滩在月光的折射下,映出了羡临渊绝美的侧脸,也映出了他的满面愁容。 怔神间,门外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羡临渊内心一紧,握着衣袍的手紧了紧。 脚步声越来越近,羡临渊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不止,像要冲破肌肤的枷锁,喷薄而出,冲撞了脑浆,大脑内嗡声一片,而他却动弹不得,只能怔怔地看着那扇雕花镂刻的木门。 门被推开了。 赢城的头发有些散乱,双目猩红。 身上带着冬日溯风的潮湿气味以及呛鼻的酒味,浑身的阴郁在周身不停叫嚣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戾气。 羡临渊定定地看着赢城一步一步走进来,又转身关上房门。 他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喉结上下滑动几下,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抖动不止。 赢城双手握拳,看着羡临渊惶恐却强装镇定的表情,赢城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他强忍着心里的怒气,颤抖着手将衣服一件一件脱下,脸颊上的青筋突突暴跳着,赢城想借机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身体所有的器官都在嘶吼,都在叫嚣,都在吞噬他的理智,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他的身体。 羡临渊站在一旁,一动未动静静地看着赢城。 “你是个死人么!没看到本王回来了吗?”赢城脱下最后一件衣袍,连同腰上玉坠一并摔砸在地上。玉坠接触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脆裂声,激地羡临渊浑身一颤。 “羡临渊,”赢城强压着怒气道:“是本王对你不好么,为什么,为什么,洛青云就这么好么?” 羡临渊深吸一口气,道:“赢城,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与师兄是清白的,他是我师兄,我不可能不与他往来。你能不能不这么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赢城面色扭曲,“你说我无理取闹?你说你和洛青云是清白的?那林楚呢?他还拿你玉佩,赢盛又是怎么回事?羡临渊,你玩的真花啊。你是真看不出来还真装糊涂,他们对你存了什么心思你看不出来吗!还是,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贱人!” 话音到最后,赢城已经失去了理智,嘶吼地扑向羡临渊,一把揪起羡临渊的衣领,将人摔打在墙壁上。
第七十五章 这颗心就死了吧 羡临渊只觉后脊一阵震痛,一股血腥味自口中弥漫开来。 赢城整个身子贴了上来,一股浓郁的酒味充斥在羡临渊的鼻腔,“赢城,你酒吃多了........” 赢城酒量一直很好,哪怕偶尔真有一次酒吃的喝多了,也只是沉沉睡去,从未如此疯癫过。 羡临渊内心一阵惊慌,他害怕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赢城这般。 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羡临渊颤声道:“赢城,你冷静一点,不论是谁,我都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赢城拽起羡临渊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颅,强制他与自己对视。“羡临渊,我,和洛青云,只能有一个。” 羡临渊只觉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般,只剩下个躯壳。洛青云纵使对自己有意,却也一直极有分寸的保持二人之间的距离,从未逾举。自己对洛青云更是尽量敬而远之,昔日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师兄,如今却貌合神离。 为了赢城,他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尊严。 可赢城为何.....为何要将他最后一丝自我也撕碎殆尽..... 羡临渊双目空洞,四年前,他义无反顾地离开鬼医谷,抛弃了一切,只为了赢城,四年里,他对赢城唯命是从,四年里,他活的像个傀儡。洛青云一次又一次地帮助自己,他只是想作为一个师兄与自己相处,赢城也不愿意。 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羡临渊失神的模样,赢城最后一丝理智也被疯狂吞噬,他死死扣住羡临渊的肩膀,将人翻转在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和他纠缠不清,为什么!” 羡临渊只觉身|下一凉,一股寒意侵遍四肢。 “赢城......”羡临渊一阵心悸,赢城已经失去了理智,“你醉了....先放开我.....” 赢城仿若未听到般,自言自语:“羡临渊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羡临渊吃痛,牙齿咬破了唇瓣,鲜血自唇间流下。身体因着疼痛止不住颤抖。 “赢城......你.....还是个人吗.....”在疼痛与羞耻双向厮磨的间隙,羡临渊痛恨自己此刻还保持着理智,赢城为什么没有一拳将他砸晕。 疼痛与撞击使得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你是什么?跟了我四年了,屈了我身子底下的你是什么?你连个狗|都不是。” 是啊,他连狗都不如,狗还尚得几日主人的爱抚,他呢?可悲。 羡临渊的内心深处,似乎被什么撕碎了,只剩下疼,无尽的疼。 泪水顺着脸颊住不住的流下。 赢城扣下羡临渊的脖颈,迫使他看着二人的躯|体。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羡临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剖开,心脏被赢城剜出,用手捏碎,这血腥味大抵就是自己破碎的心脏流出的。 赢城的谩骂还在耳边萦绕不止,“羡临渊,你敢瞒着我,你胆子大了,连我你都敢瞒着。先是洛青云,又是林楚,我看你是欠|c,本王满足不了你吗?还是你也想尝尝腥了,你会吗?你只配跪在本王身|下苟延残喘。” 羡临渊没有言语,身体的撕裂感他已经麻木,疼的是心。这颗心,为什么还在跳动。九岁那年,遇见赢城那天,自己这条命仿佛就是为了赢城而活,他恨不能将自己这颗心捧了赢城面前。 这颗心,满满全是赢城,为了赢城的喜而跃动,为了赢城的悲而跃动,为了赢城,为了赢城,全都是为了赢城。 可是赢城呢? 他看都不看一眼,只会将他的心拿起,高兴了在手中把玩几下,不高兴了便撕碎了碾压,丢弃在辟谷,任黑暗蚕食。 他这颗心,早就疮痍满目,心脏的每一次跃动,都要血流满地,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累,好累,累的他喘不过气来。 死了吧,死了吧,这颗心就死了吧。 死了吧,再也不要为了谁而跃动了。 “洛青云知道你在本王身|下的模样吗?他见过吗?他能让你这样吗?不能吧。只有我。”赢城再度扯起羡临渊的头发,二人鼻尖相贴,头发混合着汗液黏贴在二人脸颊上,狼狈又迷人:“只有我,羡临渊,只有我!” 阴沉与暴戾裹挟了一切。 羡临渊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眼前只剩白茫茫一片,身体像浮在水面上,虚空飘缈。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羡临渊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身体像是被石碾碾压过一样,骨头缝里都是疼痛。 羡临渊浑身瘫软无力,连呼吸似乎都变的格外艰难。 “公子,您醒了。”无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羡临渊艰难的动了动头,身上似被火灼一样难受。 “公子,您发烧了,是要喝水吗?”无忧倒了一杯水,遣了侍女拿来一个汤匙,小心翼翼地喂到羡临渊口中。 温热的水自喉管划过,却如吞噬了嶙峋的石子一般。 羡临渊没有说话,向里偏了头。 无忧见状,匆忙将手中杯盏放置在几案上,将羡临渊的被褥掩了掩,“公子,您有什么事就唤我,我就在门口候着。” 羡临渊不语,闭了双眸。 无忧拿起杯盏,轻步退了出去。 听了关门的声音,羡临渊才缓缓睁开双眸。 赢城昨日种种,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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