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萧仪果然在门口止住脚步,嘉兴帝却是越来越兴奋,他将谢殊抱在怀里:“叫大点!” 眼角有泪顺着额角滑下,无声滴落,谢殊瞪大双眼看着门口,然后在嘉兴帝的手下发出更大的声音。 顾萧仪最终没有推开门,而是慢慢的离开。谢殊能够看见那抹自窗口走过的身影,他想让顾萧仪救他,但是却没有勇气喊出来,也许本身他们就没有太多的缘分。 谢殊拼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咬住了嘉兴帝的肩膀,然后狠狠用力撕扯起来,嘴里弥漫起血腥味也不松口。 嘉兴帝被惹怒,推开谢殊就是一脚,谢殊便再一次失去意识。
第39章 大雪。 谢殊那段时间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每天都有宫女太监来为他换药。嘉兴帝也会每天来看他,他要是不乖,他的伤口就会重新被撕开,或者是被嘉兴帝弄上新的伤,烙铁烫的,鞭子抽的,还有嘉兴帝用手抠出来的。 谢殊重新恢复正常的时候,是冬日快要结束的时候,那天有一场雪,他写了一封信给顾萧仪,央求顾萧仪来带他回家。 那封信是谢殊通过一个宫女带出去的,其实嘉兴帝一早就知道,反正他也差一个借口置顾萧仪于死地,就任由那封信到了顾萧仪的手里。 大雪几乎将整个九都城给淹没,极目看去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白的有些晃眼。 嘉兴帝带着谢殊坐在太和殿门口的石栏处,帝王仪仗浩大挡住了满天飞舞的雪花。 嘉兴帝坐在龙椅上,谢殊被几个力气很大的太监挟住,站在嘉兴帝的旁边。 白色的世界里,终于出现一个不一样的点,远处的宫门口有一个人缓缓走来,来人持剑,一身亲王冠服。 先帝在世之时,就册封顾萧仪为郡王,虽是郡王,但是顾萧仪享的是亲王爵禄,服制也是先帝下旨做的亲王服制,可见那个时候先帝对顾萧仪是寄予厚望的。 “叱!”漫天雪花飞扬,数千御林军手持长矛,如河水奔涌一般,自太和殿的台阶上一拥而下,瞬间就将顾萧仪团团围住。 “臣,今日来只想带一人离开,绝无他意。”顾萧仪手中的剑,被他紧紧握在身后,天子之前不亮剑,是他对天子的敬重。 纵使心中不满嘉兴帝这个帝王,但是嘉兴帝已经坐上了皇位,那便是他的天子。 嘉兴帝一把扯过身边的谢殊,将谢殊拉过来,抵在石栏上:“顾萧仪来了,他要是知道,是你骗他来的,他会怎么样,你们数年的同窗之谊,就是一个笑话。” “我没有骗他,是你。”谢殊咬牙抬眸,通红的眼眸在这满天纷纷的白雪中,更加的耀眼夺目。 嘉兴帝捏住谢殊的下巴很是兴奋:“你想让顾萧仪带你去他的封地,可惜了,你是朕要的人,朕要你生你便生,朕要死你便死。” 顾萧仪在御林军的逼迫下出了一剑,一剑便将漫天飞舞的雪花截断,然后卷动整个皇城的雪花,奔涌而下,将数千御林军逼退。 嘉兴帝大怒,掐着谢殊的脖子:“你希望朕杀了他,还是放了他,他死了朕就放你离宫,要他活着你现在就跪到朕的脚边。” 以顾萧仪之命,换自由。谢殊没有动,嘉兴帝的话本就不可信,更何况是他自己将顾萧仪置于今日的地步,是他该死。 其实那天在窗外,顾萧仪就该失望的,何必还要在意他的生死。 “弓箭手准备!”随着御林军统领的高声一呼,又有数不清的弓箭手自太和殿周围涌出,将顾萧仪团团围住。 “该你选了,谢殊!”嘉兴帝咬牙轻笑,笑容狰狞。 他现在是帝王,要想什么得不到,更何况是一个人。 谢殊远远的望去,顾萧仪依旧持剑与御林军对立,他曾经一眼倾心的少年,所有人都以为名满京都的柳先生之徒,所选择的明君是顾萧仪。 不是的,他选的不是明君,是心上人! 谢殊最终还是在嘉兴帝戏谑的目光下,缓缓跪了下去。 “你的明君,他看见了,谢殊你会伺候人吗?”嘉兴帝更加兴奋,看着谢殊的眼神更加炽热玩味。 谢殊被逼红的眼角,流下一串泪水,只是瞬间就被大雪带来的寒意冻住。 嘉兴帝抬腿踩住谢殊的肩膀,掀开挡住自己脚下的衣袍,然后看着谢殊笑得张狂。 谢殊浑身都在抖,风太冷,彻骨的寒冷,雪太大,令人恐惧的铺天盖地而来。 “爬过来,用嘴,会吗?”嘉兴帝挑眉。 谢殊此刻已经意识全无,只有耳边的风雪,还有身上彻骨的寒意,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谢殊最后还是听从耳边的声音,慢慢的爬了过去。 谢殊跪下去的时候,顾萧仪也放弃了手中剑,缓缓跪了下去。 “哈哈哈哈!”嘉兴帝仰天大笑。 这一次顾萧仪持剑闯宫,最后被嘉兴帝定为犯上,念及兄弟情意,顾萧仪被发配北境,无召不得回京。 北境在顾萧仪没有去的时候,是一片荒芜之地,因为长年处于交战之地,又是没人管理。这个地方,除了死亡就是饥饿和疾病,这与要顾萧仪去死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顾萧仪能够在北境活下来,还在今日一统北境,拥兵十五万。 谢殊在那场大雪之后,高烧昏迷过去,太医院出动全院之力都说,谢殊救不活了。 嘉兴帝大怒,自己看中了多年的人,都还没有玩过瘾怎么能死,于是要求太医院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救活谢殊。 最后还是在给先帝守灵的前任大监回京,对嘉兴帝说,他有办法救谢殊,将谢殊带去了皇陵。 当时嘉兴帝因为谢殊生病,没有人玩,就找了一个大臣家的庶子,玩的正高兴,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就让罗堂带走了谢殊。 罗堂带走谢殊的第二天,谢殊就幽幽转醒,当时他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抽了罗堂用来绾头发的簪子,刺向自己的喉咙。 “先帝的遗诏,让皇十一子登基,承继大统。”罗堂理都没有理,而是起身,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殊手里的簪子停在脖颈处,再也没法前进半寸。 “啊!”谢殊嘶声呐喊哭泣,一时间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罗堂看着无能悲伤哭泣的谢殊,露出轻蔑一笑:“无能之人,就只会用这样方式来掩盖自己的无能。” 谢殊看着罗堂轻蔑的眼神,知道自己在这个人眼里什么都不是,他无力的垂下手,手里的簪子砸落在地断成了两节。 “想报仇吗?”罗堂又问。 “想!”谢殊几乎立刻就坐了起来。 “不择手段就可以报仇。”这是罗堂此后作为谢殊的武教师傅,给谢殊上的第一课,不择手段才是最好的手段。
第40章 先帝之死。 京郊,泰陵。 谢殊再一次去皇陵看望那个老太监的时候,老太监已经很老了。较之当年,如今的他背佝偻了,头发也全部白了,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眼睛。 “罗先生。”谢殊不称呼罗堂为大监,而是唤他一声先生。 罗堂抬眸看了一眼谢殊,就继续点燃自己手里的香,这是要供奉给先帝的香,自然得他亲自上。 “你把自己这一身武功也舍了?”谢殊的武功是罗堂教的,自然一眼就看到谢殊身上的气息有问题。 “先生曾经说过的,不择手段便是最好的手段。”谢殊只是笑了笑。 罗堂慢慢的转过身,一步步佝偻着背,往灵堂外面走。 “你来做什么?”罗堂问谢殊,如今的谢殊不再是当年那个文弱书生,而是权倾朝野的谢督公。 谢殊伸手去扶罗堂:“找罗先生拿一件东西。” 罗堂吃力的挥开了谢殊的手,然后深吸一口气,看着谢殊。 谢殊的神色淡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我以为这件东西,要随我和先帝一起埋入皇陵呢?”罗堂从自己的胸前拽出一条绳子,绳子系着一颗白色的圆珠,珠子光彩依旧,绳子已经发黑。 谢殊拿着珠子,深吸一口气,缓缓跪地。 “大监,谢殊当年蒙大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去做好这件事,一是为了谢殊自己的私心,二是完成大监的心愿。”谢殊叩首叩首再叩首,叩首三次才起身。 这一声大监是唤当年的罗堂,也是在唤当年救了他的罗堂。当年的罗堂没有权倾朝野,但也是先帝身边的最亲近的人。 罗堂再一次转身,冲着谢殊挥了挥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这个老头子去做吧!” 谢殊看着罗堂干枯的手,抬起眼眸:“这一拜,谢先生当年救命之恩,教诲之情。” 说完,谢殊再一次拜了下去,行弟子之礼。 罗堂没有回首,谢殊拜完便起身,趁着夜色离开了泰陵。 薄宴还没有怎么查这件案子,嘉兴帝就要提前去太庙祭祖,因为前天夜里太医院传来消息,说是沈贵妃怀孕了。 嘉兴帝觉得是先祖显灵了,急于提前去向先祖请安道谢。 谢殊接到消息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沈贵妃早就有孕了,只是之前除掉了谢氏的孩子时,不敢过于宣扬,最近才找到机会说出来。 “刘斌进宫了,今天他不当值。”辛棠端着一碗药慢慢进来,这是刚刚宫门口传来的消息。 谢殊不在意,只是轻轻翻动书页。 “他放跑了顾萧仪,最近在嘉兴帝面前一点都不得脸,应该是有些急,抓着些什么都想去邀功。”谢殊看着药有些不高兴的皱眉,不喜欢喝药。 这药是柳素方回到地牢想了很久,才写出来的方子,交到辛棠手里的。 “柳先生嘱咐,您一定要喝。”辛棠看着谢殊皱眉就知道谢殊一定不想喝药,于是立刻把柳先生搬出来。 谢殊只好乖乖喝药,喝完药才继续吩咐辛棠:“还是多注意刘斌,别坏了我们的事。” 辛棠点头,然后收拾一下桌面,退了出去。 刘斌来见嘉兴帝,嘉兴帝正玩的高兴,少呈蹲在他的脚边,少晋被他吊了起来,勒得浑身都是血痕。 “有什么事?”嘉兴帝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耐烦。 刘斌看着这两位长得一模一样得少年,有些迟疑。 “没事,你说。”嘉兴帝摆手。 “罗堂今天早上去见了武侯,随后武侯又急忙去见了沈大人。”刘斌低声开口。 嘉兴帝猛的坐直了身体,盯着刘斌:“你确定?” “奴婢确定。”刘斌很肯定的点头。 “你去,去,去把罗堂带来见朕。”嘉兴帝有些慌乱,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抖。 嘉兴帝确实慌,因为先帝不是病死的,是被他捂死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刘斌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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