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走近控鹤司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什么满地鲜血满墙的刑具,控鹤司的布局和普通官衙的布局差不多,只是更多的是,控鹤司的布局更加雅致。 亭台楼阁,一砖一瓦,都有一些南州风情的精致典雅。谢时突然想到,谢殊的生母是南州人,南州的瘦马,被人献给了自己的父亲,后来才生下的谢殊。 谢时跟着辛棠的步伐,到了控鹤司一间不大不小的偏房门口,辛棠进去通告,他就候在门口。 谢殊正在审问犯人,他让人给那犯人带上厚重的枷锁,然后又让犯人趴在凳子上,上半身悬空,下半身压着厚重的麻袋。犯人坠着厚重的枷锁,脖子都被磨脱了一层皮,不停的喊疼。 这是慢功夫的折磨,消磨意志,比那些一上来就剥皮抽筋更折磨人。 谢殊让人将犯人就这么压着,然后又让辛棠把谢时带进来。 谢时进来,谢殊的眼皮子都没有抬,而是懒懒的唤了一声世子,随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小小的喝了一口。 “督公。”谢时此时很紧张,好像自己就是谢殊审问的犯人一样。 “世子来找我为了什么事?”谢殊问道。 “陛下下旨让薄宴彻查这件案子,又斥责了庆国公,不知道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父亲其实很忧心。”谢时也不敢说什么废话,直接开口就问。 谢殊知道陛下一但有任何动静,谢时必定要来找他的,所以早就等着谢时来。 “我知道朝中文武大部分人包括谢家也参与了这件案子的,大家都担心陛下为了保庆国公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顶罪,毕竟这是陛下常干的事情。所有大家都很齐心,想把这件案子压下去。陛下之所以下旨,是因为昨天武侯上奏的折上写了一件事,南州有百姓因此暴乱。事关国政,大齐根基,陛下不会就此了事的,总要有一个勋贵出来,将这件事顶下去的。”谢殊冷笑,然后指了指谢时的袍子。 “世子今日的袍子有褶子。”谢殊态度随意。 谢时却被吓了一跳,连忙俯身抖自己的袍子,然后紧张的后退:“多谢督公指点。” 随后谢时慌忙的跑出了控鹤司,谢殊看着谢时落荒而逃,莫名觉得好笑,便开心的笑了起来。 谢时是谢家的长子,又是嫡子。在家中素来目中无人,前几年那是骄傲的很,矜贵就是他用来形容自己的。所穿的衣服从来都是最好的,哪里会有褶子。 刚刚只不过是谢殊在给谢时一个暗示,他们以前是穿一家的衣服,吃一家的饭,刚刚所说世子还是要上心的。 谢时走了,谢殊也没有审问犯人的心思,就挥手让人把那个犯人带下去,自己起身准备回去休息。 “主子,谢时懂你的意思吗?”辛棠伸手去扶谢殊。 谢殊不解的看着辛棠:“我刚刚什么意思?” 辛棠都傻了,歪着头看谢殊,一脸的不解。 “危及性命之时,人总是会多想的,我刚刚说什么,我只是说按照陛下的惯例,总会找人顶罪的,又没有说一定会找谢家顶罪。”谢殊突然就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当年他为何会出现在皇宫,不过是嘉兴帝在谢乾的面前说过一句他很漂亮,甚得朕心。谢家那个时候已经渐渐没落,为了保住谢家爵位,谢乾在家里书房与他谈话。 谢殊还记得,谢乾拉着他的手,哽咽着开口,说自己没用,不能振兴家族,说嘉兴帝喜欢他,只要肯入宫嘉兴帝一定会恢复谢家往日的荣光。 谢时那个时候,还说伺候嘉兴帝一件很好的事,日后便是飞黄腾达。 不管谢殊挣扎了多久,最后还是被谢乾灌下一杯带着药的酒昏睡过去,再一次醒来,在皇宫里,嘉兴帝的龙床上。他挣扎,他反抗,他寻死。都没有换来谢家一次忏悔,甚至还对外说,是他自己自愿入宫的,谢家拦不住他,拦不住爱慕虚荣想要飞黄腾达的他。 可是就算谢乾将谢殊送进宫都没有换来荣耀,因为嘉兴帝当时就没有许他谢家什么荣耀。是他想要在嘉兴帝面前立足,需要谢家,才把谢家一点点捧上来。 凭什么只有他一人在这九都城内受尽白眼辱骂,谢家也要跟着一起才是,于是他把谢家也带上了权利的高点。 谢乾到了这个位置,享受到这样的感觉就不想失去,如今就是害怕失去,于是谢乾没有选择,只能抓住他。 辛棠低下头:“主子,需要辛棠做些什么吗?” “不用,这就够了。”谢殊很肯定的开口。 谢乾懦弱,且贪婪,但是在利益面前,没人能够轻易松手的,再懦弱的人也不会的。 “对了,最近北境有什么消息吗?”谢殊又问。 “北境消息,殿下已经向外屯兵,先是驻军千佛镇,后又逐渐逼近月关。”辛棠说的,是最近北境传回来的消息。 “他是做足了安排的,只差一个借口,一个人神共愤的借口。”谢殊深吸一口气,还是先处理眼下的事情要紧。 “逼反武侯容易吗?”谢殊又问。 现在他的身边只剩一个辛棠,于是谢殊像是自问一般,发出一问。 辛棠摇了摇头:“武侯为何要反?” “你问的好,他为何要反?”谢殊抬眸。 因为嘉兴帝会因为一个男宠要他的命,这个理由可不可以反,武侯想要自保就必须要反。 辛棠看着谢殊此时的神情,有些担忧,这样充满了戾气的谢殊,让他都有些害怕。
第38章 往事。 大齐元和四十六年,在位四十六年的惠帝驾崩,时值冬日大雪纷飞。 顾萧仪赶到皇宫的时候,没能见到惠帝最后一面,前不久还在他的加冠礼上大发雷霆的惠帝,在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来临之际,突然驾崩。 “父皇~”顾萧仪在雪地里,随着满朝文武大臣跪地痛哭。 这时惠帝身边的秉笔太监刘斌,带着内阁首辅林章,手捧着惠帝遗旨出来,看着跪在雪地里的满朝文武,高声宣读遗旨,传位给皇三子。 皇三子登基,改年号为嘉兴。 嘉兴一年,惠帝的灵柩仅仅停留在皇宫十五天,便被抬往泰陵安葬。 第十六日的时候,嘉兴帝掀起了玉台谋反案,将内阁的三位次辅抄家,先帝的三位皇子下狱。 这件案子的起因不过是,皇五子和皇七子以及皇九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先帝的当时下旨传位的人,不是嘉兴这位才坐上太子之位三天的皇三子,而是先帝最小的皇子顾萧仪。 于是三人联合内阁三位次辅,想要在玉台围困嘉兴帝,问清其中的原由,不曾想被嘉兴帝提前得知,派兵围剿,最后三王失利,三位次辅失策。 三位次辅被抄家处斩,三位皇子被一杯鸩酒毒死狱中,九都城中的权贵被连累大半。 不到一个月,嘉兴帝就用这样的残暴手段,坐稳了皇位。此后有一天,嘉兴帝在御花园的兰亭召见了谢乾,见到谢乾的时候,嘉兴帝只说了一句话。 “谢侯家,谢殊生的最美,甚得朕心。”嘉兴帝当时的表情,是十足的贪婪。 他为皇子的时候,就看上了谢殊的美貌。那个时候谢殊只知道读书,追逐着自己心中的明君顾萧仪,从来不曾回头看一眼,不知道有一双炙热又贪婪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 谢乾当时已经被嘉兴帝大杀四方的残忍手段吓傻了,生害怕下一刻嘉兴帝的刀就砍到了自己的脑袋上,于是颤抖着不敢回话。 回去的路上,谢乾才想明白,嘉兴帝看上了谢殊,这是在暗示他,把谢殊送进宫。 嘉兴帝喜欢男人这件事,在九都城不是秘密,想到了谢家的未来,想到之后的荣华富贵,谢乾的心中已经失去了权衡。 回到家,他就把谢殊叫到书房,说了今日的事情。 谢殊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是在家中不受宠,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父亲会做出卖子求荣的事情。他的父亲也是饱读诗书,身有爵位的侯爷。 就算难以置信,谢殊还是被人按着,灌下一杯酒,沉沉昏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是在嘉兴帝的寝宫,正和宫。 嘉兴帝将他的一身衣服都扒光,用布条绑在龙床上。 “唔!”他的嘴里还塞着一块手帕,他在挣扎中艰难的发出声音。 “你读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样不穿衣服被绑着最漂亮。”嘉兴帝的手指一点点从他的额头往下滑,越往下他越紧张,一身雪白的肌肤越紧绷。 谢殊眼角都红了起来,羞愤难当。 但是这一幕在嘉兴帝的眼中,越是有趣好玩,嘉兴帝干脆也脱下衣服,上了榻。 可是脱下衣服,嘉兴帝才发觉刚才的兴奋一点都不能延续到床上,于是他有些恼恨的在谢殊的大腿根抠挖着,直到鲜血将龙床染红,直到谢殊大腿内侧那块肌肤血肉模糊,他才停手,看着昏过去的谢殊,疯狂大笑。 谢殊开始绝食,嘉兴帝有些不高兴,他喜欢看着别人痛苦挣扎,但是不喜欢有人忤逆他,谢殊绝食在他的眼里就是忤逆。他让人将谢殊关进一处宫殿,看着谢殊绝食。 伤口没有人处理又开始发炎,谢殊昏昏沉沉躺了很久,直到听见守门的宫女在说话。 “殿下,是谢公子自己想要荣华富贵,求到陛下面前的,您也知道陛下的喜好,自然是要成全谢公子的,您这个时候见他怕是不好,毕竟现在谢公子是陛下的人。” 殿下?如今九都城里还能被称为殿下的人,只有两位,一个是忻王一个是顾萧仪。 顾萧仪!谢殊爬着下床,努力的往窗边爬去,他知道只要推开那扇窗户呼救,顾萧仪就会带着他离开,一定会! 顾萧仪在门口站着,他不信!停留片刻,他就往里硬闯。 这个时候,一双龙纹长靴出现在谢殊的面前,是嘉兴帝。 “这是你选定的明主,九都学宫求学的时候,你眼里只有他来着。”嘉兴帝踩住谢殊的手,挡住了谢殊的前路。 “会叫吗?”嘉兴帝蹲下来问谢殊。 谢殊苍白的脸猛地抬起来,看着嘉兴帝恨不得吃人一般。 “让你的明主听听你的声音。”嘉兴帝伸出手,一点剥去谢殊身上的单衣,然后按住谢殊的大腿内侧的伤口,反复的揉搓。 谢殊咬牙,汗水一颗颗的滚下,身体颤抖着蜷缩起来,却没有发出一声。 这时顾萧仪已经到了门口,这一刻谢殊突然间脑袋清明片刻,他不想顾萧仪进来看见一幕,狼狈又不堪的这一幕。顾萧仪何止是他选定的明主,还是他的……顾萧仪闯进来又如何,他能在这个时候与嘉兴帝反目吗?只能看着如此不堪的一幕,缓缓退出去,然后被嘉兴帝斥责一番。 “啊!”于是谢殊最终还是张嘴,发出了一声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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