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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是昏君,被冤枉的

时间:2024-03-17 16:00:27  状态:完结  作者:幽幽不默

  大祁历朝皇帝也是愚蠢善良的,南越国指缝里随便漏点特产、随便进贡点香料、宝石,大祁皇帝就举国之力保护南越、心甘情愿地分担南越国吸引来的全世界的火力。

  狄族摄政王女是个心思赤诚的,眼里只有国家利益的那种,她当然知道祁朝勾搭、保护南越,与南越狼狈为奸,有巩固边防、维护南方国门安全的用意。

  任是哪个国家四面环敌,哪个国家都不敢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但狄族摄政王女觉得,就算大祁的边防压力很大,也不该姑息养奸,纵容南越在海上胡作非为。况且她也明确知道,大祁在南面是有驻扎军队的。

  摄政王女百思不得其解,祁朝你怎么回事,你明明不信任南越国的忠心、也不相信南越国的实力。你在南越的驻军明显为着两个目的,其一:及时扑灭南越的叛变;其二:其实出兵、帮助南越平定国内、国外的暴|乱。

  狄族摄政王女默默感慨:大祁你不要太爱了,南越国奸诈,不值得你的宠爱,若是你把大军集结在北方,与我狄族进行生死决战,那我狄族勇士的赫赫军功,岂不是更加耀眼!

  祁峟不知道狄族摄政王女的苦心算计,但他也对南越产生了浓重的不满。

  南越被太宗皇帝剥夺了帝号、割走了安南、溪南后,早就不是能独据一方的强国大国了,南越国王能保留王号、国号,已经是太宗皇帝开恩。

  这样一个弹丸小国,天天整“老子天下第一”那套,简直谁看谁不爽。

  南越要只是单纯的狂妄自大那便算了,偏偏南越还没有臣服的自觉,渐天惦记溪安、安南那两块旧地。

  趁着安南反叛,盛靳大军尚未入驻溪南的时候,南越国王示意手下士兵武夫进入安南抢粮、抢人,制造恐慌,安南能忍一时,也未必能忍一世!

  安南将领能默认、允许盛靳大军进入溪南,足以说明安南对南越的忌惮、不满。

  安南这意思,摆明了说就是—大祁的皇帝在不当人、大祁的统治在怎么腐朽落魄,它安南宁愿自立门户,也绝不愿回归南越的怀抱。

  南越对安南五十余年的统治恩情?

  呵呵,经历过这五十余年的南越人早就死绝了,便是这些人活着,有的选的情况下,也没几个人想被南越统治。

  南越皇族对百姓的盘剥过于残忍,税收一年一变,过分时恨不得十之税七,这有几个庄稼人受得了。

  偏偏安南平原,处处是庄稼地、到处是庄稼人。

  安南将领看不上大祁,但这不代表他们能接受南越,尤其还是臣服于大祁的南越。

  窗外明月高悬,银色清辉皎洁烂漫。

  祁峟连着好几天准时上朝,可把崔海河、何玉琢等人高兴个不轻。

  瞧瞧他们陛下,到底是个英明君主,便是偶尔小孩子心境发作,又是罢朝、又是出宫,大体也不会耽误了正事。

  南越国王带着十多车特产到了京城。

  一应子女王后再大祁朝臣的瞩目下缓缓进入勤政殿,向祁峟献上最诚挚最真心的问候。

  “祝大祁皇帝陛下圣躬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应公主王子同时行礼,锦绣衣服上坠着的铃铛轻轻摇晃,声音悦耳动听。

  祁峟觉着这声音有趣,年轻的异族美人也很漂亮,紧绷的表情舒缓了些许,看上去不再那么冰凉无情。

  “王弟不必多礼。”

  祁峟心情愉悦地开口,亲切地呼唤四十余岁的南越国王为“王弟。”

  老国王脸色瞬间一黑,连带着王后公主们的神色都尴尬了起来,祁峟却只作不觉,继续道:“辛苦王弟王妹大冬天的走一趟,这雨雪交加的恶劣天气,王弟王妹还不辞辛劳不远万里前来看望朕,朕感动无比。”

  祁峟假惺惺地示好,屁股都不带动一下,稳稳地坐在轮椅上,也不给辛苦赶来的南越皇族赐座。

  只让他们和一众大臣一起站着,一视同仁,毫无优待。

  “陛下客气了。”

  南越国王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笑得脸都僵了,都换不来一句赐座,他隐晦地瞥了眼祁峟身边的随侍太监,心里一阵无语。

  这御前伺候的人也忒没眼力劲,都不知道提醒陛下给他这个国王赐座上茶吗?

  南越国王连瞟了小柚子好几眼,瞟完小柚子又去瞟小柚子的小徒弟,目光来回在龙椅附近打转。

  祁峟被他赤裸裸的、丝毫不加掩饰的挑衅眼神瞧得心里直发毛,这国王什么东西!无诏入京,还想到他的龙椅上坐坐吗?

  可笑。

  南越国一众皇亲国戚站在勤政殿中央,接受大祁官员的目光洗礼,祁峟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之处。

  崔海河等礼部官员亦没有认识到失礼所在。

  他们若是知道南越国王单纯只是想坐下休息一番,心里只会嗤笑:呵呵,大祁的勤政殿,只有皇帝和凯旋归朝的大将军有资格落座,别说你只是小小附属国的国王,就是盛靳大将军胜利还朝,也不过能享受一月有余的金銮殿赐座。

  就算是大祁皇太子、皇太孙,也没得在勤政殿落座的福气!

  你一个无诏入京、不安好心的小国国王,还妄想和皇帝陛下一个待遇?做梦。

  大祁的君臣界限算不上泾渭分明,比不上前朝大魏严苛,上朝时皇帝坐着大臣跪着,也比不上狄族松散,君臣一堂,不论官职军衔,都乐乐呵呵地坐着。

  大祁有大祁的礼仪规矩,祁峟和众大臣暂时都很满意这个规矩。

  南越国王绝望地站在朝堂上,紧等慢等等不到一把椅子,心里逐渐绝望、麻木,气愤涌上他的头脑。

  但他到底当了十多年的王,耐力和心性比之一般人,都要强上个不少。

  他到底是压住了火气,只心里默默记下了大祁皇帝的实力和不屑,他发誓,有朝一日,定要血洗今日的耻辱,他做不到、他还有儿子、孙子,愚公移山尚可成功,他的大仇必定能报!

  祁峟不知道南越国王九曲十八褶的花花肠子,只让大太监小柚子一字一字地念南越国王送来的贡品名录,每念一声,就有一个个精致华美的漂亮宝贝被衣袂飘摇、美艳无双的南越侍女端到祁峟面前。

  祁峟满意地欣赏这些宝贝,瞧瞧这缂丝、这拧花、这雕工,看看这画技、这笔锋、这刀工,真不愧是南越皇族世代传承的稀世珍宝。

  祁峟毫不客气地收下礼物,他心情一时雀跃,就让南越侍女端着宝贝,围绕金銮殿走圈,祁峟立誓让他的每一个好大臣都近距离瞧瞧这些宝贝!

  皇帝在兴头上,大臣们也不好泼冷水,再说这珍宝实在稀罕,大家也都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

  南越皇族站在大殿中央,颇有些格格不入的尴尬。

  南越王后干巴巴地开口解围,道:“稀薄小礼,不成敬意,陛下喜欢就好。”

  祁峟心里本就警觉,他是少年天子,不是无知小儿,他当然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但,他即使不帮南越国王办事,他也合该享受这些东西。祁峟随手从侍女手中的托盘上取出一只粉水晶琉璃盏,晶莹剔透的粉色茶盏上雕刻着展翅欲飞的凤凰鸟、蓬松华丽的尾羽根根分明,祁峟喜欢得不得了。

  当即就把全套茶具交给小柚子,让小柚子给他安排上。

  本来他只是单纯为得到一套漂亮的茶具欢喜,却不小心瞧见了茶盏底部的刻字,“魏皇十年造”。

  魏皇十年,模棱两可的数据,祁峟大致回忆了下,这小东西应该是魏朝太|祖或太宗时代、宫廷造办处倾力打造的珍品。

  魏朝皇帝命数诡谲,在位超过十年的皇帝不超过三个,而一旦迈过十年这个坎,魏朝的皇帝最次也能有四十年的亲政岁月。

  至于为什么祁峟只考虑太|祖和太宗皇帝,原因也简单,魏朝第三位执政超过十年的皇帝是魏朝亡国之君,那个亡国之君审美奇葩,他只喜欢花里胡哨、富贵异常的金银珊瑚器。

  陶瓷?琉璃?琥珀?

  国库哪来的钱打造这些丑玩意,有这闲钱多打造几个金摆件它不香吗?

  祁朝灭亡了魏朝,但祁峟对魏朝的行宫、珍宝都分外有好感,魏朝的皇帝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艺术大家,魏朝亡了。魏朝宗室皇族死的死跑的跑,魏廷的宝贝合该是他家的。

  结果,现在,南越就拿着魏朝的宝贝来供奉他?

  祁峟感到肉疼。

  南越的特产呢?海盐呢?直接送他百十来吨海盐多好,他很需要!

  他知道南越盛产美女,但美女有什么用,既不能长久的欣赏观看,也不好变现换钱,更不好随意赏赐……

  简直处处鸡肋。

  南越国王也不清楚祁峟脑子里的花花肠子,只觉得这个声名昏聩的小皇帝喜欢这些贡品,那小皇帝对他的亲近信任大概率能迅猛增长。

  也算是舍得了孩子套到了狼,不亏,不亏。

  只要小皇帝信任他,让他去安南剿匪,让他们南越的军队开进安南,也不消完全掌握安南,只消从安南狠狠捞上一笔快钱,他们南越就又能撑上三五年了。

  嗨,南越国王瞧了眼张扬恣睢、冷漠嗜血的大祁皇帝,心里直道同人不同命,瞧瞧他,再瞧瞧祁峟,他俩哪个不是天生皇帝命。

  从正宫娘娘肚子里爬出来,又是老大,稳稳地加封储君,又稳稳地登上帝位。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般顺利。

  可两人又有很大的区别,祁峟是祁朝的皇帝,祁朝再怎么败落,再怎么受制于狄国,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祁朝皇帝的小日子就是比他这南越国君的小日子好!

  至少不用每年写臣表!

  要是这个大祁皇帝在洒脱点,把割地赔钱只当是维护统治的手段,那这个大祁皇帝的一生简直是顺风顺水、毫无忧愁。

  南越国王不知为何想到了祁峟的父亲,大祁王朝的哀帝陛下,他与哀帝年岁相仿,又有共同的担忧,很是志趣相投。

  若是哀帝活着,他又何苦亲临大祁京都,他也没想干什么,无非是想名正言顺地去安南搜刮点钱,哀帝一定不会拒绝他这个“王弟”的小小请求。

  至于新帝,南越王隐晦地睨了眼祁峟,少年人身姿端方,神态俊朗,腰间别着寸把长的匕首。因为两人不熟的缘故,新帝大概率会拒绝他合理的请求。

  那少年皇帝对腰间悬挂的匕首极其珍爱,有意无意地就去抚摸把手上漂亮的宝石。

  那应该是颗黄橙橙的琥珀,南越国王眼神极好,一眼就看清了琥珀内部被完美封存的硕大的蚂蚁。

  根根触须分明,又黑又亮,看起来既壮实又漂亮。

  南越国王下意识地瞧了眼身后紧紧跟着的王太孙,他觉得他家的宝贝孙儿应该也会喜欢这东西。

  正好,他今年进贡了这么多宝贝,心里痛的直滴血。祁峟这个皇帝小儿凭什么无忧无虑乐乐呵呵的只管收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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