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在马车上想跟裴弃搭话时,裴弃还是不理他,跟之前在殿上判若两人。 他委屈极了,恨不得变成个狗子,凑到裴弃手下求撸撒娇。 裴弃:“动什么动,我这两千两的马车还刺挠你屁股?” 秦叙眨巴眼睛,企图扮乖巧。 裴弃闭眼不看他。 秦叙:“……”怎么办啊? 郡王府还是那个郡王府,裴弃走在前面,松墨眼睛都要变成刀子扎秦叙身上了。 秦叙现在没空理他,一心想求裴弃原谅。 “给我跪下。”裴弃解了外袍随手搭在檀木梅花纹圈椅上。 秦叙扑通一声跪下去,嘴里还说着我错了。 裴弃冷哼,“错哪里了?” 他现在了解得很,这人只是嘴上说说,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错在不该跟太子乱说话,错在让师父被迫解释,请师父责罚!” 裴弃:“……” 这改变得有点快啊。 但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 秦叙跪了良久,但始终没听到裴弃说话,他试探着直起上半身,但肩上突然一沉。 裴弃踩着他的肩膀,靴子上繁复的金线和米粒的碎金都在诉说着一件事,它的主人有钱没地儿花。 “叫你起来了?”裴弃神色淡淡的。 秦叙俯下身去,他现在心里抓不准裴弃的意思,他想住裴弃府上,还想让裴弃哄睡,但现在看来不太可能。 毕竟太子之前在猎场求他都没成功。 裴弃叹了口气,百转千回,还是没舍得说什么重话,他突然发现方辞礼说得很对,他对秦叙确实很不一样。 像是一瞬间的怔愣,他回神撤开了靴子。 “师父?”秦叙悄悄松了腰带,扯了扯衣领,露出上次的伤口来。 蜿蜒的伤痕盘踞在秦叙雪白的脖颈上,细细一条,却触目惊心。 裴弃别开眼,“活该。” 秦叙跪着向前挪动,挨着裴弃膝盖,“师父,我错了,我知道自己景仰师父,却误解了。”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才怪。 裴弃抬手勾起他的下巴,半垂着眼皮,“记住教训了?” 秦叙点头,他压抑着疯狂跳动的心脏,生怕被发现了。 “记住了,再不敢了,求师父让我侍奉在侧。” 他绞尽脑汁说着能讨好裴弃的话,却始终不敢看他一眼,他怕被看穿那些掩盖着伦理的东西。 裴弃松手往后靠,单手架在扶手上,“那些不是脏东西。”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秦叙怔忡了下。 秦叙缓缓抬起头,使出他惯用的伎俩,“嗯?” 裴弃移开目光,歪着头的秦叙像是头上顶着一排字—— 快来摸摸我的头,可舒服了! 裴弃喉结滚动,嗓音温沉,“你之前跟我说,那些东西会脏了我的耳朵,我现在告诉你,那些东西不脏。” 秦叙心头有东西在动,他感觉那只狐狸回来了。 “裴弃。”秦叙一开心就藏不住事,主要是在裴弃面前,他恨不得贴上去。 裴弃摁着他的脑袋,故作深沉道,“你只是太小了,错把景仰之情当成了别的,但那也不脏,他们是你的情。” 秦叙无声落泪,他就知道裴弃不会责怪他,裴弃只骂外人。 但是……裴弃的伪装他也能一眼看穿,他装作长辈的神态与他裴小郡王潇洒的气质背道而驰。 “那我今晚能住这边吗?”秦叙两眼泪汪汪,圆嘟嘟的杏眼看着可爱极了。
第74章 受伤了 “不能,回去好好反省你那个遇事就知道藏的脑子。”裴弃没好气地抓着薄毯甩他脸上。 秦叙心里焦急,他知道这一次把人气狠了,可他现在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师父……” 但裴弃不为所动,“回去好好想想,为什么要自己咬牙硬抗,等到自己兜不住了,甩手就走,最后发现自己错了,再回头求原谅,秦叙,我说了,这是最后一次。” 秦叙眼泪都要下来了,他哪里敢说,现在说什么师徒情深也是想要蒙混过关。 “回去吧,你现在不适合呆在我这里。” 语气缓和了很多,但仍旧没有遂他的愿。 秦叙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他乖顺地点头,披着月色走出了郡王府。 夜里不知哪里窜出来的蟋蟀扯着嗓子叫骂,惊醒了裴弃,他翻身坐起来,推开木窗,细细瞧着院中的月色。 “主子,要点安神香吗?”松墨刻意放重了脚步,免得吓到裴弃。 裴弃颔首。 松墨沉默了片刻,“主子,今后秦世子来……” “放进来吧。” 松墨不忿,“可是……” “松墨。”裴弃打断他的话,“到底是自己的徒弟,狠不下心。” 松墨脑子发懵,“这……他,主子,我总觉得他不是个简单的人,若是他利用您怎么办?” 裴弃自嘲的笑笑,“怎么办?” 松墨看着他,他还没忘记那一晚裴弃独自吃饭的落寞。 “认了呗。” 松墨胸口一阵发堵,他实在没搞懂,裴弃为什么对秦叙那般的好,一次两次,甚至明里暗里替他在朝堂上铺路。 其实裴弃也没弄明白。 他性情凉薄,亲缘短浅,嘴巴又毒,十多年了,身边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可他分得很清楚,私人的领地至今也只有一个方辞礼呆着。 可秦叙就凭借着个师徒的名义,乐颠颠地挤进来,然后就住了下来。 裴弃无奈地摇摇头。 可是裴弃认了,他们这些下属,整个郡王府,都得认下这个新主子。 只怕秦叙很快就能求得裴弃的原谅,松墨愤愤地想。 但接下来几天裴弃连轴转,忙得头晕,别说让秦叙进门,就是见一面都没有。 鸿胪寺大批官员“卧病在床”,人手严重短缺,裴弃跟顺德帝商量了半日。 还是决定从国子监那四十多人里挑出十个来,选了七八天,终于敲定了能上谈判桌的名单。 徐二被裴弃一脚踹去跟礼部和太常寺商量接待事宜。 邹嘉整顿了鸿胪寺相如堂的防守,顺便跟禁军接洽。 崔景明则被裴弃扔去户部要钱。 徐尚书和崔尚书被自己儿子折磨得想哭,打一顿回家有人要闹,骂一顿裴弃来撑腰。 两位尚书头发都掉了一半,见面就泪眼汪汪抓着对方哭诉。 “谁去大同驿给阿达木说一声,拟定了四月初一谈判。”裴弃端坐在堂上,枣红的官服反而褪去了他平日的浪荡,看着更加沉稳可靠。 徐二摆手,“我不去,我怕被打死。” 崔景明举手,“我也是。” 邹嘉在众人的目光中无奈摊手,“别看我,我真的是个半吊子,那个阿达木一看就在我之上。” 裴弃:“……” 徐二眼珠一转,舔了下嘴唇,“那个,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好不好说。” 裴弃无情道,“那就闭嘴别说。” 徐二被噎了下,赶紧道,“秦叙!秦叙可以去啊,是不是?” 裴弃蹙眉,“不行。” “哪里不行?你上天在殿上威胁阿达木,可是他给你保驾护航的。”徐二强词夺理。 裴弃懒得搭理他们,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一群人找理由就是为了秦叙。 裴弃起身拿了轻纱罩子,“我去。”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完咯,还是不行。 徐二咬牙,“没办法了,秦叙那个王八崽子,得罪谁不好,选了个霸王得罪,太子都不敢逆着他来。” 其他两人默默点头。 裴弃故意晾着秦叙,就是为了让人想明白,既然是家人,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应该第一时间告知,更何况是他根本解决不了的情绪。 若是他早说,裴弃早早就给他分辨明白了,何苦闹成这样。 每每想到这里,裴弃心头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愁绪,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 从听到葛涯和秦叙争吵到现在,愈演愈烈,几乎盘踞在心口。 仲春的风声一吹,他就总是无故心悸,彻夜难眠。 裴弃本想去了驿站后便去惜玉街,奈何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只得赶紧回府。 马车上,裴弃拎着轻纱靠在软榻上,垂眸看着手腕上的疤痕,他最近半梦半醒间总是恍惚记起曾经,不算是个好兆头。 “唰!” 一支羽箭破开马车门! 正中裴弃身前的矮几脚上,箭尾还在颤动。 一瞬间,藏在暗处的打手全部钻出来,松墨拔剑把裴弃护在身后,“主子当心!” 裴弃冷着脸看那箭,推开半扇门,雨丝顺着风飘进来。 裴弃隔着重重雨幕,看到了破风剑的坠子一闪而过,被围攻的是秦叙! “主子,不对劲,那些人想进府,咱们的人也在打。” 裴弃抬手摁在箭上,用力一压,箭断成两截! “留一个活口,其余就地斩杀!”裴弃音色沉冷,在雨夜里格外冻人。 “是!” 松墨带着人冲出去,剩下四个打手将马车团团围住。 马车门大开,裴弃端坐正中间,看着破风剑在黑夜里甩出寒光,又没入对手身体,带出的鲜血洒在檐下的灯笼上。 秦叙被七八个人包围起来,却丝毫不见落于下风,只能看到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去,挣扎两下却再也爬不起来。 裴弃无端想起秦叙说的话,“我可以保护你。” 这话还真不是假的。 打手的加入,瞬间分走了一半的人,不到一刻钟,行刺的人只剩下一个活口,被松墨压着跪下地上。 裴弃撑着伞走到秦叙面前,手里的伞倾斜,遮住了秦叙,但他身上的血腥气冲得裴弃蹙了下眉。 秦叙后退一步,裴弃瞪他,“怎么,喜欢幕天席地洗个澡?” 秦叙摇头。 裴弃冷着脸问,“受伤了?”
第75章 你睁眼看看我,我又不是妖精~ 秦叙甩了下脑袋,脸上黏黏糊糊的,他抿唇,把手背到身后,“没有。” 他没撒谎,因为那些人还伤不到他。 背手是为了自己制造伤口,他果断用内力震开了后腰上的伤口,那是之前跟裴弃的打手打架留下的。 裴弃没说话,眼神落在跪着的人身上,“谁派你来的?” 此刻满嘴的鲜血,啐了口,“爷爷骨头硬,不说!” 裴弃蓦地笑了,红衣青伞,暴雨如注,“有两年没听到过这种话了,带回去好好招待。” “是!”打手迅速把人拖走。 雨水把地上的血冲刷得干干净净,到明日,这里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秦叙站在他身边,早今天刚看完的话本子忘了个干净,绞尽脑汁也只记得一句,公子,奴家服侍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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