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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杂说之鬼董

时间:2024-03-14 14:00:08  状态:完结  作者:東醉散人

  长生不声不响默然听来,面无表情,原道只是酆家父女谋害前身,尔今方知,身后无从转生化成厉鬼,竟是因东方氏祖辈之恶!也不知后来,缘何又得投胎人世。汤玉见他木然而立,轻唤他几声,忽又见他嗤然狂笑,双目如火凌厉,落下泪来,凄然问道:「王照之究竟、做错甚麼?何德何能教你等如此关照!」

  汤玉神色稍异,忽觉冷风穿林刺骨,又见长生身边阴霾愈浓,知是阴戾作祟,却竟无力抬腿逃离。

  长生又问道:「东方墨二人取去王照之尸首,尔后如何施咒?」

  汤玉颤声回道:「不知……只知那人尸骨,至今犹藏东方世家宗祠地底。」

  一切了然,那年寻入宗祠密室,恍惚似觉尽处丝丝牵引,想必是自身枯骨哀诉!长生踉蹌半步,欲哭已无泪,良久,渐復平静,缓缓步近汤玉,附耳低语道:「咒术事败,并非男女身异之故。」

  汤玉愕然问道:「此言何意?」

  侧首正见长生一抹邪笑,伸手握上汤玉咽喉,答道:「只因王照之之名,并非王然。」汤玉动弹不得,只觉颈边分寸收紧,听他阴森低笑,逐字说道:「我名王燃,燃火而照之。尔等……缺了一把火。」


第33章

  二月初一,秦广王乃天命神仙也,大驾离地府而去,受凡人朝贺。临行约略阅过鬼董先生所书之传,一百三十三年过去,日日不绝,足有上万篇文章。秦广王望向满车书卷,满意頷首,准他稍作整理,登上业镜臺一回。案后鬼叩拜送之出殿,再起身时,才见他满头青丝早已换作银白。纵然不衰不老,只因相思悴心,百三十年,苦成鹤髮。

  魏判来时见得,不禁原地愣住,鬼董先生匆匆收拾书卷,留於案上,迫不及待出殿向右奔去,并未注意殿外来著。鬼董先生走得心急,脚下一绊,竟还生生摔在石阶之上,旋觉有人相扶,侧首才见是魏判。

  魏判看向他满头白髮,心下可怜之,轻道:「董狐熬成此般,岂又值得?」

  鬼董先生却道:「知晓旧孽,方能赎罪。他若无辜受前世所累,或受吾所累,才算是不值得。」

  魏判摇首不予置评,只扶他到那明镜之前,方道:「你初死时,镜中明净透彻,万中无一,吾犹记……」

  话未说完,却见镜中鬼董先生背后,渐而朦朧混沌,霎然止住话语。鬼董先生苦笑道:「生前不恶,死后造孽,吾也不过一介凡胎。」

  镜中景象变换,至一木桥,桥前一树无名古木,正奈何桥也。桥下流水潺潺,桥上一人回首微笑,轻声告辞。如今认得,此魂即王照之,辞别过后,转身徐徐过桥而去。鬼董先生等候许久,不见再有其他,当下茫然至极,魏判则道:「你之罪孽,便是逆天将他送入轮迴,董狐,还不明白麼?」

  鬼董先生苦等百年,怎甘心於此,忿然拍在镜上泣道:「吾若只此一罪,何至如斯?他又究竟何罪,不过是一缕冤死之魂,怎就不得入轮迴之道!吾送他往生,何罪之有!」

  忽又忆起魏判曾言,王照之受戾气所扰残害阳人,又念起酆璉丧子之事,骇然明白,伏於镜上闭目默念「王照之」三字。魏判司赏善罚恶,与业镜臺灵力通匯,见他如此,低叹一声,暗暗抚镜施法,就见镜中景再作变幻,至一府邸之中。

  府上喜庆佈置,正摆筵席,热闹嘈杂,忽闻妇人尖声惊叫。再望院中,夜空无月昏黑一片,待眾人静下,竟闻婴儿撕心哭声,仔细定睛望去,才见院中一赤目獠牙厉鬼伏於树下,手中所抱繈褓犹在挣扎,厉鬼将之摔在地上,五指如鉤狠地划落,撕裂小儿胸口,扯开胸骨,活生生挖其心肝,当眾食之!

  随后又见一男子持刀冲出,要将厉鬼砍於刀下。厉鬼抬头扬声狂笑,化烟而去。

  鬼董先生颤颤后退,险些摔下臺去,幸有魏判拉住,半晌无话。魏判叹道:「王照之残杀婴孩、食人心肝,本该打落阿鼻地狱永世受刑。董狐,你乃鬼吏,為他徇私,带其东藏西躲。终又使计支开守桥人孟婆神,让王照之未得惩罚,投胎转世。此乃尔等二者之孽。」

  事到如今,方知王照之罪孽之重。鬼董先生颤声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魏判摇首道:「你既知他今世何在,本若著他行善积德,或有转机。只是他少时忤逆离家,已属不孝之罪。」

  却见鬼董先生毅然起身,作揖答谢,转身就走下石阶。魏判追上唤道:「董狐!纵然护他一世两世,岂又能护他生生世世?因果业报,从无投机取巧,莫再為你自己添加罪孽!」

  鬼董先生黯然回首,却道:「即使不可為之,吾也放手不得。魏判好意,吾心领之。」

  遂寻路归还阳间,自幽都出鬼门关,正逢正午。鬼董先生留驻冥界百数十年之久,骤然被日光刺目,痛得捂眼匿於树后。纸伞业已陈旧发黄,小心翼翼撑起,还险些扯破伞面,仍是禁不住,只好待日落啟程。如是赶到京城已是半月之后,寻至董府,竟已人去楼空。

  才想起,长生应允亓少卿,婚后多留半年,算算时日,长生成亲至今,恰是半年有餘了。

  如此不禁气馁,只好动身折返蜀地。临出京城,却听城门官差谈论,说及城外道观日前惨案,道是半月前有个青年道士,林中遇兽,不知是虎是狼,兇残至极,破其胸膛挖心肝而食,死状极是凄惨。

  鬼董先生一顿,暗中偷听片刻,惶然而去。

  合州典当铺一切如故,只是老闆出门近有两年,阿偲勉力维持,自不如长生在时,店中亦只留个站柜与他自己打理,也不至於关门大吉。鬼董先生思念心切,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却仍不见心裡那人,原来长生一行仍未到家。又见长生先有书信至,阿偲收得,竟是半路方知明景有喜,故而放缓步伐,小心慢行而归。

  鬼董先生不知长生在路上何处,惟有游荡合州城中,苦等其踪。不觉又是半月,已至暮春,犹不见人,鬼董先生越发焦急,坐立不安,终是悄然离了合州,一路北上,竟回遂寧去也。

  城北小院荒废数年,幸而过於偏僻,始终无人据為己有,从前所种花木,已换作蓊蓊杂草。鬼董先生自阴间归来,逐渐忆起些许往事,依稀记得,他与王照之旧时亦曾到此,亦曾同居此院。那时皆為鬼魂,双双使坏吓去此地原住,鳩佔鹊巢,也曾有过一阵逍遥。

  鬼董先生推开房门,却见朽木应声而倒,苦笑不已,也无心思去扶。草草清理房间积尘,床架许是受虫蚁蚀蛀,一坐就吱曳作响。又想那年他与长生初到,使唤小鬼打扫,还受其作弄,长生嚷著要看,怎料一见小鬼面容,吓得躲在鬼董先生背后。鬼董先生不禁失笑,笑著笑著,又觉冰凉泪水滑落。几年前旧事,於他而言,却不止百年之久,此时想起,当真恍如隔世。

  院中杂草生得凌乱,鬼董先生夜夜悉心打理,不足一月,已除去许多。鬼董先生月下长叹,忆起长生所言「為君爱良夜,由今不惜朝」,正也是旧时王照之立於此地,与他所吟。

  如今脑中所想,俱是长生嬉笑怒嗔,更觉思忆成狂,忖度明夜当回合州,看长生归是未归。正沉思,忽闻身后大门窸窣有声,回身看去。门外人解了半天锁,方推门而入,见院中佇立身影,也是一愣。

  院中幽静如昔,而月光所落之处,乌衣鬼容顏依旧,却已银眉雪髮,双眸作苦,仿佛歷经沧海桑田。

  长生惊诧,久久说不出话。鬼董先生见得朝思暮想,一时泣血涟如,唤声「长生」,疾步走来。却见长生后退两步,含泪喊道:「朝君!你哪裡去了?哪裡去了?」

  鬼董先生彷徨无措,只知一言难尽,喃喃直唤「长生」。长生亦思念情深,看他哭泣,心便碎了,猛地扯过鬼董先生,双唇凑近,发狠吻之。鬼董先生拥住那身温热,亦放纵回吻,两舌冷暖交融,任它天塌地裂再也不肯分别。

  不知胶著多久,才有片刻缓息,长生抚过鬼董先生雪白髮际,怜惜问道:「朝君可是受了欺负?怎麼变得如此?」鬼董先生挽过手来,吻其掌心,柔声道:「想小少爷想得如此。」长生失笑道:「朝君莫闹。」鬼董先生笑笑,转而问道:「长生,你怎知吾在此处?」

  长生郝然答道:「朝君说过待我到合州,你自来见。可我不见朝君,便想求问魏判,以那珠子為信寻之,却不见魏判。来者似魏判装扮,却是一身赤衣,只丢下句『董狐在遂寧』,又消失不见。我虽不识得他,但不管他是真是假,也必要来此一趟。」

  鬼董先生知是崔判,顾不得解释,只盼与眼前人相依相偎,再待吻去,却才觉长生气息有异。凝望其眸,也不似从前,其中饮恨不露,又带几分狠辣,不禁骇然低唤道:「照之?」

  长生摇摇头,淡然回之道:「朝君,我是长生。」


第34章

  阴魄阳身,陈年戾气缠绕,鬼董先生岂无感知?惟是不知為何致此,问之方知是玉觽损毁,奇道:「此物寻自东方家宗祠,怎有王照之阴魄封禁其中?」

  长生忿忿道:「何止王照之阴魄?我前世尸骨,犹在他家地底尘埋!」

  鬼董先生闻言大惊,长生捧其面庞,凄然续道:「朝君,如今我皆记起,是酆家人害我性命,东方家人禁我魂魄!重生酆家,必是為索命而来。」

  回想业镜臺所见,确是鬼董先生亲身将王照之送入轮迴,然而试想因由,当真是為报仇雪恨麼?鬼董先生茫然思索,只知绝不可行,遂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吾寧愿你不记前尘、忘却旧怨。」

  却见长生愤然挣脱怀抱,哭喊道:「朝君可知他们如何骗我、如何害我!你既与我前身相识,我能转世,必是你从中相助!今世至此,看来也是冥冥有数。你自己忘记了,如今又要我也忘却?我如何忘得!」

  鬼董先生有愧,默然不语,看面前人双目睁红,只缓缓将他拉入怀中。长生不再挣弄,埋首肩前,簌簌落泪。鬼董先生见他受戾气折磨心神,痛心不已,轻抚长生脑后安慰之,思忖道:「前世今生来龙去脉,吾尚无法置之不理,又如何教他割捨仇恨?」

  且说长生摔碎凤头觽,也不过是释放王燃怨气,只记过往种种恨事,前世与鬼董先生相遇相知,仍似流水无痕。鬼董先生长叹一声,忽闻滴滴答答,竟见几点水珠打落屋簷,明月不知何时已然匿去,淅沥下起微雨,遂牵长生入屋,燃起灯烛,亮於窗前,与他对面而坐。

  长生抚其白髮,却只问道:「朝君数月以来,何方去了?怎竟白了头髮?」

  鬼董先生沉吟片刻,方如实与他讲了,又道:「人间一日,地下一年。长生莫怪吾回来迟了。」长生震惊不已,方知自己数月抱怨他不见鬼影,他却已孤身熬过百年,久久说不出话,终也只是苦苦一笑,轻道:「原来你竟真是想我想得如此。」鬼董先生执长生手,柔声劝道:「长生,听吾一言,休要执著前身旧事。今世既得相识,且不论从前如何,当作是缘,吾与你从头来过,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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