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镇脸热。 这行径实在是像个变态,可行军路漫漫。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能将人带上,他总要些慰藉。 不然这三个月怎么过? 祁镇缓过那一阵儿的羞赧和尴尬后,“你也可以用我的,朝服,外袍,寝衣,都随你。但玉势,不准。” 祁镇摸着林闫的脸,“别搬回宫,你去书院也不方便,就睡这儿,我不在,也睡我的床,不要挪。” 林闫笑着看了祁镇一会儿,凑近去吻他的唇。 时辰不早,祁镇该出发了。林闫送他到台阶下,看着他走到马边,他握了缰绳,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来,附在林闫耳边。 “你昨晚非要堵着睡,想来这会子肚子里已经有了,不许背着我乱来,害我没了儿子。” 林闫听得笑了起来,骂他有病,还给了他一脚。祁镇心甘情愿地挨了这一下,上了马,“我走了,记得给我写信。” 林闫目送他离开。 朝廷打仗,不是三五日就能结束的。 林闫就书院这么一个活儿,结束了回府也是无聊,就索性下午也在书院里待着。看看书,偶尔也会有其他官员,见他一手好字,请他帮忙誊抄些文书。 恒王叛国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先前那个支持恒王的,马泊岭的大弟子,李江陵,这几日只要提到恒王就骂,提到就骂。别说他,朝野上下全都愤慨不已。 李江陵:“恒王已死,摄政王又出征,只盼战事早早结束,摄政王能够早日回来主持大局,不然就一个傻子坐镇皇宫,谁能放心?” 正坐在对面,隐瞒了身份,在帮别人誊抄文书的小皇帝本人,抬了抬眼,没说话。 “这事不需你我操心,身为臣子,做好臣子的本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林闫颔首,面露赞许。 说话的这个,是马泊岭带进京城最小的那个学生,也是此次的状元郎,吴继。 林闫看到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害怕吴继认出他来。 幸好,没有。 入宫觐见那日,三甲学子站得远,又不敢抬了头,光明正大的打量细瞧。没认出来,倒也正常。 李江陵:“可我就是担心。” 李江陵虽然不如吴继聪慧,但也有一颗济世报国之心。 “如果担心,我们去潜山寺上个香,听说那里有个愿牌极为灵验。” “好啊!林兄可要一同前去?” 统一了政治立场,李江陵和林闫又一同在书院做事,化干戈为玉帛,交情算好。 “好。” 反正在家待着也无聊。 刚入秋,潜山寺风景很好。 三个人一路同行,上了山,便不肯再坐马车,徒步前往。三个人长得皆是俊秀不凡,寺庙内不少官宦人家的小姐偷瞧,还有胆子大的,差使小厮老妈子前来打听。 林闫摆摆手,说自己已然成家,还亮了亮身上的定情玉佩,落了个清净。 吴继和李江陵就没那么好运,不一会儿就被人缠得走不了。林闫一个人走出去老远,回过头的时候,他们还被缠在半腰。 吴继不爱说话,不喜交际,却还是将李江陵护在身后。 出发前,徐福全听说林闫要去潜山寺挂愿牌,笑眯眯得透了个消息给他,祁镇也挂了愿牌。若他有兴趣,可以去找一找。 林闫听到的时候很惊讶。 祁镇不是信奉神佛之人。 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可他竟挂了愿牌? 林闫写好愿牌,站在树下,望着高大葱郁的古树,看着上头缠绕着的一块块的木牌,不免感慨:这么多,祁镇是怎么找到的? 他找了多久? 看到愿牌的时候又是什么表情? 山风吹过,木牌相撞,发出琅琅琅的声响,配着这山寺的钟声,宁静,高远又庄严肃穆。 林闫握着木牌,呼叫了系统,直接让系统扫描了全树的愿牌,为他找出了祁镇的那一块。 他登上梯子,将祁镇那块愿牌握在手里的时候,寺里的钟刚好再次敲响。 “咚——” 沉闷的一声。 像是撞在人的心口上。 林闫本以为祁镇会许什么,登上皇位,天下安康之类的话, 可那愿牌上写的是—— 【祁氏子稷愿能与林闫情投意合,携手白头,永结琴瑟之好,恩爱永不相疑】 “咚——” 又是震耳欲聋的一声。 整座山都能听到。 林闫的心又麻又涨。 他在想,这是什么时候挂上的?祁镇写这愿牌,挂这愿牌时,是否也如前来上香礼佛,一阶一叩首的人一般,每一步都满是虔诚,心中默念着,求神佛成全?
第079章 神佛未必成全,就由他来成全 “咚——” 第三声钟声响起,林闫像回过神般,下了梯子,折回殿里,拿了毛笔,又重新登上梯子。 李江陵不解,“林兄,你这是作甚?” 林闫不答他,先咬着笔,将自己的愿牌同祁镇的挂在了一块儿,又在祁镇的愿牌后写了一个大大的“准”。 神佛未必成全,就由他来成全。 林闫从梯子上下来的时候,耍了个小心眼的,将梯子挪了一下,“想起来,要添两笔。” 李江陵一边登梯子,一边嘀咕,“添两笔就添两笔,干嘛拿着笔跑到树上添?” 吴继帮他扶着点梯子,仰着头看李江陵挂愿牌。 林闫看了吴继一眼,“你不挂吗?” 吴继摇头,“我心中所愿,即便是神佛,也难以成全。” 林闫没有再说话。 马车刚刚进城,便有早早等候在城门口的下人为林闫送来了今日的飞鸽传书。林闫从拿到信时,面上便露了笑,更别提展开的时候,笑得跟朵花似的。 李江陵打趣,“你这个模样,像是收了相好的情书。” “是相好的,但是不是情书,是家书。” 绑在鸽子腿上的信纸就那么点大,每次写得也就不多。但是没有关系,他们鸽子多。祁镇想到个什么,就会飞一只回来。 林闫飞过去的鸽子,比祁镇的还多,往往等不到回信,一个人碎碎念了全部。 李江陵惊奇,“你方才说有家室,竟是真的?” “是真的,你不是也瞧见过他来接我回家么?” 李江陵哑了片刻,震惊得一下子站起来,撞到车顶,咚的一声,又跌坐回去,刚好跌进接着他的吴继的怀里。 “接你的是摄政王!你,你是摄政王的人?你竟然喜欢男人?!” 这下就连吴继都看了过来,面露惊讶。 “摄政王的夫人不是叫宋铭来着的吗?你是他的妾室?”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林闫黑了脸,“不是妾室,我是他心上人,他最喜欢我。” 李江陵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竟然会被男人这种话给哄住?” 林闫:“……” 李江陵还在震惊中,“你竟然喜欢男子,你竟然喜欢男子,你竟然喜欢男子……” “……”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林闫将收到的飞鸽传书叠起来收好,“喜欢男人怎么?一不犯律法,二不悖伦理。怎地?只因我与大多数人不同,便是我林闫错了?” 李江陵说不出半个字来。 半晌,“我就说你那点子俸禄,怎么够你买这一身华衣,天天吃香喝辣……” 林闫:……我是皇帝,谢谢。 李江陵:“你这,这……如菟丝一般,你,你这不是吃软饭?” 林闫挑眉,“我也不想吃,可是谁让我夫君硬?”国库都要给我当钱袋子。 李江陵被这句可以有另外一层解读意思的话,给噎了个半死。 吴继深深地看了林闫一眼,分开的时候,拦下了林闫,问:“你为何能这般坦荡?” 林闫笑了, “既然这不是错处,我为何不能坦荡?难不成这世上的人都要一个模子刻出来,才算是正常人?若是,连我自己都不能接受我自己,那岂不是要天天长吁短叹,自怨自艾,自我困顿?吴继兄,我知道你有中意之人。若他能回应你,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你也不必觉得自己奇怪。” “你,你瞧出来了?” 瞧出来,可太容易了。 眼神,不自知的行为,袒护,都是端倪。 “我会替你保密的。” 李江陵看向等待的马车,艰涩开口,“他没有这个意思。” 他神情黯淡,拱手作揖告别。 林闫看着他上马车,不免感慨,喜欢上直男真的是一辈子的痛。 他长叹一口气,从怀里掏出祁镇的回信,再看一遍。 【不会嫌你烦,你不同我抱怨,还想同谁?这种话可以多说。】 林闫心口一甜,当即吹了好几只鸽子的彩虹屁。 什么:【上天如果没有降生祁大才,大齐的历史将如长夜,漫长漆黑】 【祁大才:公主级美貌,史诗级英雄】 【如果上天没有降生祁子稷,那可能也没有我爱的人了】 祁镇回信,将他那一句,“如果上天没有降生祁子稷,那可能也没有我爱的人了。”摘抄了一遍,然后后面跟了一句—— 【这个也可以多说】 林闫喜笑颜开。 祁镇在信中问他,去潜山寺许了什么愿? 林闫回信:【希望肚子里的宝宝,平平安安】 千里之外的祁镇拿到信时,一时无语,一时又有点好笑。 他将所有往来的信件,都一一收好,哪怕是林闫一句“午膳不好吃”的抱怨,都通通收起来,用浆糊,黏在了一本书上。 等信鸽没到,他又实在思念的时候,就翻出来瞧一瞧。 - 时光如箭,转眼以至深秋。 前线好消息频传。 祁镇带领大军,顺利收复了两座城池,眼下就剩下最后一座。双方现在进入议和阶段,有望能不伤一兵一卒拿回最后一个城池。 朝野上下,人心振奋。 “这下好了,战事结束,我大齐,能彻底安稳下来了。摄政王也能回京,主持大局了。” “是啊,我好想他。” 李江陵噎住。 他早已接受林闫与摄政王两情相悦之事。但林闫看他接受了,竟天天给他塞狗粮。 他还未娶妻。 这一天天的…… 他好苦。 李江陵翻了个大白眼,才踏进书院便发觉不对劲。 今日书院过于安静。 “今日不是假期,怎么没人来上课?” 林闫也注意到了,“孩子们呢?” 有得到消息快的官员探了个脑袋,“你们还不知道啊?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京城里丢了二十多个孩子了,据说早上都还有人家丢孩子。现在府衙门口都是人,哪还有人敢让娃娃们过来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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