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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这样窘迫，顾流风反而从容地退了一步，顺带抓住了他的胳膊让他不至于摔倒。 “我……” 他正要否认，旁边阿星就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 沈云舒顿时噤声，倒是顾流风对阿星笑笑，说道：“没事，师父差点摔了。” “沈公子小心点。”阿星揉揉眼睛，“我去看看炭炉。” 天工喝得太多，似乎有点醉了，此时哼笑两声，对顾流风说道：“别闹你师父了，他脸皮薄。” 沈云舒一时疑心天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顾流风带着笑意点点头，扭头说道：“是啊，师父都脸红了。” “炉火烤的……”沈云舒狡辩。 几人围炉守岁，沈云舒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想事情的时候就沉默得厉害，全心沉浸进去，连顾流风紧挨着他坐下都没注意到。 我动心了吗？他带点茫然地自问。没有吧。阿遥又怎么会有这种误会呢？ 顾流风是他救命恩人的孩子，是他的小徒弟，也是他最挂念的人。他把这孩子从火海炼狱里救出来，又带他一起生活，自然对他有责任。 何况大哥大嫂对他那样好，他只有照顾好阿遥才能报答万一。 可能是他没把握好分寸，才让顾流风看不清楚两人的感情。 正想到这里，顾流风伸手去拿火钳，打断了他的思绪。沈云舒从恍惚中回神，情不自禁地去看他，无端想起他刚刚说，自己又长大一岁。 可那又如何呢。沈云舒无奈地想。他不会对阿遥动心，也不止是因为年龄。 阿遥少年心气，图一时新鲜罢了。他却不小了，理应把利害关系看得更明白。 “师父。”顾流风拨弄着炭火，也没看他，随口说道，“再过几天，我们就回家吧。” 云州并非不好，天工对他们更是深情厚谊，可“回家”一词听起来依然格外温暖。沈云舒一时心软，刚刚还决定冷待他一段时间，现在就全都忘了，点了点头。 除夕夜那天落的雪化了之后，他们就准备回去了。天工没来送行，沈云舒把银票悄悄塞给阿星，说道：“没能找来听雪刀，先用这些抵吧，不多，一点心意。” 其实也不少，厚厚的一沓。阿星本不想收，但沈云舒态度强硬，还要求他：“别告诉你师父。” 阿星有没有说倒是后话。沈云舒和顾流风朝东行去，倒没有走原来的路，反而是从青州取道。 青州历来不安稳，所以虽然是最短的路线，押镖时也未走这条路。沈云舒存了想让顾流风多见些风物的心思，才决定从这里走。只是好像顾流风又误会了些什么，眼里笑意更深了。 不说他，沈云舒自己其实也算归心似箭，两人赶路说得上“日夜兼程”，不到月余就回到了家里。 离开了好几个月，家中东西都落了层灰。沈云舒拧了抹布要擦，被顾流风夺了，嫌弃道：“你总是擦不干净，还是我来吧。” 沈云舒讪讪站在一旁，顾流风又说道：“太阳不错，你把被褥拿出来晒晒吧。” 这话说的，不知哪个才是师父。只是沈云舒几乎不在顾流风面前摆师父架子，惯得顾流风没大没小的，此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听话地从柜里拿了被褥去晒，没看见顾流风背对着他翘了翘嘴角。 他晒被子时偶然瞥到角落，却有点呆住了。 顾流风栽在院子里的长春花，终究没熬过这个冬天，已经枯萎了，叶子掉了个干净。 沈云舒平时遮掩得当，但内里其实是容易伤春悲秋的性格，见长春花都不开了，顿时愁上心头，没忍住叹了口气，蹲在那株花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那枯黄的枝干。 他正发呆，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顾流风伏在他肩上，问道：“师父看什么呢？” “没什么。”沈云舒耻于在小孩面前坦诚自己，随口搪塞。 顾流风见他皱着眉蹲在花前，不用问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他说：“根系没冻伤，春天还会再开花的。” 沈云舒后知后觉地脸热，胡乱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起来。顾流风却“哼”地一声，将他搂得更紧了。 ---- 明天不更 采访一下沈云舒。 作者：你好，作为武林高手，有人靠近这种事情很容易发现吧，你也不躲，是不是故意让阿遥抱上来的？ 沈：…… 沈：我不是我没有，我没反应过来而已…… 顾：？ 沈（拼命解释）：何况我跟阿遥那么熟悉，肯定不会防范他…… 顾：（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第29章 等待 ===== 沈云舒谎称自己去镖局，躲着顾流风去找孟霜，把这几月的事情如实说了。 只是他说事的能力实在堪忧。 “天工大师说这枚残片也许和大内有关，让我问问阿遥的意见。只是阿遥他……” 孟霜似是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沈公子，这已经是你第六次提到阿遥了，你既认为他与这事并无关系，就别说他了。” 沈云舒尴尬道歉，孟霜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是关心则乱。” 她这样说也算替沈云舒开脱了。两人当下也没再阿遥长阿遥短的，开始说正事。 最先说的当然是眼前的事情。沈云舒把那残片给孟霜看过，后者对这东西不甚了解，但对沈云舒口中所说的风灯却是有所耳闻。 “风灯。”孟霜念叨着这个词，“今年是明煦十一年，风灯却是在承天年间就成立了，具体什么时候不清楚，迄今二十年总是有的。这批人替皇帝做些不能见光的事，但并非被皇帝豢养在宫中的杀手，其势力遍布九州，只是神秘莫测，没人知道他们都是谁。” 沈云舒叹气道：“风灯为什么要对顾家下手？大哥大嫂并仆从数十人全部丧命，只有阿遥躲在密道中逃过一劫，若非我赶到，他恐怕也会生生闷死在里面。” 他想起那日的炼狱景象就觉得不寒而栗。孟霜见他表情难看，也没顺着他的话继续说，调转话头问道：“云州情况如何？” “血莲宫残党不成气候，倒是不足为虑。”沈云舒想了一下，“只是谢元白为女儿比武招亲引来了许多人，云州势力也许会重新洗牌。” 孟霜皱眉道：“我始终觉得血莲宫有蹊跷，不能掉以轻心。我之前同你说顾家的案子也许与云州有关，也是怀疑血莲宫。但天工大师说残片来自大内，希望是我多想了。” 沈云舒没接话，若有所思的样子。孟霜也叹了口气：“京城虽然四通八达，消息灵通。但到底有点束手束脚。” 她接着说道：“你先前同我写信，说想知道《夜昙经》的下落，我也替你探听了。” 听到这里，沈云舒眼睛亮了一亮。孟霜可谓他最大的希望，若是她都没线索，恐怕事情就艰难多了。 “结果如何？” 孟霜缓缓摇了摇头，“这事情过去太久，许多相关者都已入了黄土，倒是难办。” 沈云舒正失落，孟霜又说：“但也并非全无线索。京城最近来了个风云人物，虽然神秘得很，但各路线索汇集起来，倒让我觉得他和‘夜昙’有点关系。” 沈云舒道：“难道是我师兄？” 孟霜奇怪道：“你此前不是说……” “写信时匆忙，没把事情说清楚。”沈云舒解释，“我也一直以为师兄……此行押镖时却在并州遇到了，师兄替我解了围。” 孟霜说道：“倒是很巧。” 沈云舒正愁不知道怎么找商月眠，见孟霜有消息，当下便问道：“孟姑娘可知我师兄现在何处？” 孟霜朝东边窗户看过去，沈云舒顺着她目光望去，自然也看到了那雕梁画栋，绿瓦红墙的所在，不由得变了脸色。 两人又说了些事情，一时忘了时间。沈云舒吃过午饭出来，却是到月上柳梢还未回去，不由得暗叫不妙。 回了家，果然见顾流风守着一桌子冷掉的菜，面色不虞地坐着。 “阿遥……对不住，我回来晚了。”沈云舒自知理亏，服软道，“你以后不用等我，自己先吃就行。” “还有以后？”顾流风冷道，“你根本没去镖局吧，你又骗我。” “这个嘛……”沈云舒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借口，“过几日是你生辰，我想给你……准备个惊喜，所以……所以我去做了什么，不能告诉你。” 顾流风不知道信了没有，冷漠地站了起来。“我去把饭热了。” 沈云舒摸摸鼻子，没跟上去。 他做不到狠心冷落阿遥，让阿遥冷落他好像也是一样的。 ---- 顾流风等人时候的心理活动 阶段1 生气：怎么还不回来！！ 阶段2 担心：怎么还不回来？ 阶段3 惶惑：怎么还不回来…… 阶段4（终于见到人了） 放心了，于是生气又占了上风：还知道回来啊？
第30章 琴谱 ===== 沈云舒察言观色，感觉顾流风的气好像消了，不由得松一口气。但顾流风依然对他冷冷的，又让他莫名有些惆怅。 顾流风倒是好哄，若是沈云舒去求和，他必然会就坡下驴。只是这次沈云舒念着两人的距离问题，只道了个歉就没下文了。 毕竟是自己撒谎在先，若说一点不心虚倒是不可能的。他心虚时就不敢看人眼睛，为了避免跟顾流风再有眼神接触，饭后就自己找了个角落窝着看琴谱，力求做到不显眼。 只是顾流风当然不会顺他的意。沈云舒看了没两页就察觉顾流风走到他身边，不由得浑身紧绷。 顾流风俯身看了看他手里捧的书，冷淡道：“师父被我戳破心思，就开始远着我。平时最不爱看的天书都比我好看，是不是？” 戳破心思自然说的是除夕时候的事情。沈云舒一提起这事儿就没底，也不敢接这个话茬，转而生硬地问：“你今日功课做完了么？” “师父不知道去哪儿的时候就做完了，我拿来给你看看？” 沈云舒摇摇头。他看琴谱看得头昏脑胀，没什么心思再看之乎者也的文章。这时候不由得想，若是师父师兄还在就好了，自己只是身处其间附庸风雅，他们才是名士真风流。 “做完了就去睡吧。”沈云舒赶人。 顾流风反而搬了个竹凳来坐他旁边，托腮靠着他，跟他一起看琴谱。沈云舒见赶不走，也就随他去了。 “这曲子倒是眼生，”顾流风看了一会儿说道，“这本琴谱也奇怪，连个名字也没有。” 沈云舒解释道：“这些曲子是我师兄作的，琴谱也未曾发行，我手里这个是孤本。” 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书曾经被人偷走过。也幸好被偷走了，不至于跟着其他书一起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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