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越闭了闭眼睛,越来越觉得事情无比地棘手。 “以萧,先带侯爷去房间休息一下,咱们从长计议吧。离秋后问斩还有两个月,我们还有时间。” 苏郁不情不愿地起身,带着覃越从旋梯下去,拐入山寨后部的一间房。 这个寨子有些像四合院一般的构造,四边是层层的房间,中央的空地上是木旋梯和方才他们所在的厅堂。 苏郁指着对面说:“我住你对面,有事可以来找我,当然最好别来找。” 他转身便向门外走去,却被覃越叫住。 “是你爹带你过来的?” “嗯”苏郁没有转身,保持着开门的姿势,“难不成还真露宿街头?” 这话又戳中覃越的痛处,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倒腾的情绪。 “那玲珑锁里指引我来映雪湖的纸条,是你放的?” “是我爹让我放的,他猜到你有可能有危险。”苏郁顿了顿,又道,“你的侯府守卫太薄弱了了,我们寨子的人进出,轻松得要命。” 覃越抿唇,犹豫了一下。 “那……为什么会放在玲珑锁里?” 那是属于你的东西。 “哪那么多话。”苏郁带着怒气地甩下这句话,便开门出去,用力关上了门。 如果你一点也没想起过我,没再碰过玲珑锁的话,你就去蹲大牢好了。 苏郁努力平息着自己失了节奏的心跳。 这句话他是不会说的,因为连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也不想明白。 野居图,七血堂的刺客,那么轻松就让他发现的炼兵厂,从头到尾都是圈套,有些甚至都并不高明,可是居然全让覃越给中计了。 智商低怪谁? 这种智障,如果也是猫奴,我都觉得耻辱。 【喵主子:我的系统第六感觉得你好像有点口是心非。】 ……滚,该出来的时候你不出来,现在出来了。 【喵主子:我是来提醒你,你的任务完成度提高了三十个百分点,现在是百分之五十二。】 ……到百分之二十二的时候你好像没报进度? 【喵主子:我忘了。】 …… 晚饭的时候,下人报说覃越沉睡未醒,不能来一同用餐,钟致远便嘱咐不要吵醒他,让他好好休息。 “我听说,你被那歹人送到沐阳侯府上了?为了交换野居图。”二人的吃着吃着,钟致远漫不经心地问道。 苏郁一口汤差点呛在嗓子里:“这…这您也知道?” “我一直关注着山庄的情况,从那幅野居图开始,我便察觉出不对。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传家的野居图,怎么到他嘴里就成山庄密宝了?” 苏郁支吾着点头,心里莫名地慌了起来。 “听说沐阳侯不务正业,专爱风月…这次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钟致远疑惑道。 ……苏郁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覃越时,那满屋子的春意,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人不可貌相。”苏郁摇了摇头。 钟致远意味不明地看了苏郁一眼,微微笑了笑,便没再说什么。 饭毕,钟致远嘱咐人拿来了个食盒,把没太动的几个菜给装了进去,交给苏郁,让他再过一个时辰给覃越送过去。 “我…?”苏郁不敢置信。 “难不成我去?”钟致远认真地反问。 “……” . 苏郁站在覃越的门前,天人交战。 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苏郁终于抬手推开了门。 房内没有点灯,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苏郁走进去,稍微适应了一下黑暗,才发现床上并没有人。 “有事?” 苏郁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覃越坐在桌子边,正抬头看他。 “干嘛不点灯??” 苏郁在内心骂了一万句草泥马。 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找了一个火折子想要点燃。 还没燃起火,苏郁的手腕就被一把抓住。 “干,干嘛?” 覃越十分地用力,让苏郁觉得这只手血液都被阻断了。 沉默了片刻,覃越低沉的声音才又响起来:“你是不是很恨我?”
第5章 饶命啊侯爷(五)可怕的外貌协会成员 苏郁被他的问句惊了一下,一时缓不过神来。 “我为什么要恨你?” 许久的沉默后,苏郁终于回答,声音里带着冷淡的笑意。 “从前你那么做是因为你认为钟家谋反,作为效忠皇帝的沐阳侯,你做的事无可厚非。”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覃越忽然猛地站起身,狠狠地抓着苏郁的手腕把他拉近,紧贴着他惊恐的脸低声吼道,呼吸也粗重起来。 苏郁一阵慌乱,心跳忽然如擂鼓一般。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你到底有没有恨我演了一出郎情郎意的戏。 还是说,你从未入戏,所以从未怨怪过。 “那个…手要断了。”苏郁指了指快要变色的手。 覃越沉默了一下,松开了他。 “别想有的没的了,你现在要考虑的应该是怎么洗刷冤屈,重新做回你的沐阳侯吧。”苏郁努力让语气尽量平淡,说完便强掩慌张,冲出了门。 覃越握紧了拳,只觉火气上头,也跟着他冲出了门,却见他站在门口不远处,便硬生生地把冲劲给憋了回去。 “钟,钟庄主。”覃越缓了缓情绪,行礼道。 刚来到覃越门前的钟致远把目光从覃越挪到苏郁,又从苏郁挪回覃越,而后笑道:“你们在商量什么事?” “没,我只是来送个饭。”苏郁立刻否认。 “啊这样啊。”钟致远并未表现出怀疑,接着说道,“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办。” 他又转向了覃越:“草民斗胆,想请侯爷与小儿一道前往。” . 苍云村对外,只有一条小道能通往最近的官道。 这条小道还是位于山林之中,十分陡峭,只能徒步行进。 苏郁随钟致远来山寨时第一次走这条路,就吃了不少苦头。这回再走这条路下山,内心还是充满了恐惧。 不过最为气人的还是,那个本来一身疲惫结果只休整了三天就神采奕奕的覃越,居然能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在林子里穿梭。 为了不在他面前败下阵来,苏郁可以说是使上了高考的力气来让自己显得很神态自若。 经过了大半天的奋斗,二人终于来到了最近的官道上,可以摆脱11路公交车,换两匹马骑骑了。 “前面有个茶棚。”覃越拉了拉缰绳,“歇一会吧。” 苏郁舔了舔早已干到起皮的嘴唇,赞同地叫停了飞奔的马,在茶棚前下了马。 苏郁就着一壶茶一通猛灌,才觉得终于回了半条命来,两人一言不发地歇了半晌,就看到一队人马停在了茶棚前,吵吵嚷嚷地进来以后,就把整个茶棚都坐满了。 “看着有点像官兵…”苏郁低声道,“要不要跑?” 覃越装作倒茶的样子,低头看着茶杯:“不动反而更安全。” 他们出来时都做了一些乔装,把脸上涂黑又粘了胡子,弄得仿佛农夫一般不起眼。如果此时突然起身,的确还不如坐在这里更不引人注目。 “唉,这一趟差可真难跑。”邻桌的三人忽然低声抱怨起来,苏郁默默支起了耳朵,想听他们在讨论什么。 “可不嘛,这都跑了大半个中原了,也不知王爷这是要迎谁。” 听到此处,苏郁偷偷跟覃越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神色一动。 “哎,小声点。”其中一人提醒了一句,三人便停止了讨论。 最早说话的人四处看了看:“这就是个荒山野岭,都是乡野村夫,怕什么?我听说呀……” 那人凑近了另外两人的脑袋:“是为了神兵图……” 啪的一声,一支筷子猛地插在了三人中间的桌面上。还没等他们反应,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年就从茶棚角落里跃过来,一把抓住说话的人的后领:“你们要去哪?见谁?最好给小爷都招了!” 茶棚里的路人被吓得慌忙逃窜,其他一同来的官兵见状,纷纷抄了兵器打过来。 苏郁见状况不妙,正想招呼覃越快趁乱逃跑,身边的覃越却忽然冲了出去,替那少年挡了一个从他背后偷袭的人。 “???” 苏郁搞不懂这个通缉犯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只好自己躲到茶棚外,听里头乒铃乓啷桌椅翻滚的声音和人们吼叫的声音持续了许久,才见覃越一手抓着那少年的肩膀跃了出来。 “喂喂喂…” 覃越闻声回头看见蹲在茶棚外头的苏郁,便回身一把把他抓了起来,朝他们的两匹马奔去。 覃越把少年放在自己的马上,猛地一踢马腹,便冲了出去。苏郁在疾驰的马背上回头看过去,见那队人基本都被打得头晕眼花,来不及起身来追。 二人奔驰了许久,终于一点人影也看不到,才停了下来。 苏郁滚下马背,摊在一边,喘着粗气:“吓,吓死老子了。” 那少年下了马来,看了看坐在地上喘气的覃越和苏郁,低声道:“小弟多谢二位……” “我说…”苏郁猛地站起来,走到那少年面前,“你没两把刷子你还装大侠啊?差点死在那帮人手里了!” “哦还有,小姑娘你就别装男人了,你以为很像吗?” 苏郁翻了个白眼,真不懂武侠剧里那些女扮男装的桥段,其他人大概都是瞎子吧? 安染被他说中了身份,一下子红了脸,只好恢复了原本的嗓音,有些没好气:“我错了就是了。” “你还不服?你……”苏郁气不打一处来,却被覃越打断。 “你为什么要跟他们为难?” 覃越没什么情绪,安染的语气也就稍微放乖了些:“你们肯定也听到了吧,他们此行跟神兵图谱有关,我就为了这个。” 苏郁跟覃越对视了一眼,而后问安染:“你跟神兵图有什么关系?” “只要能见到神兵图谱,抄一份交给堂主,我就可以转到七杀阁了。” “……七杀阁听起来有点熟悉。”苏郁思索了一下,“跟七血堂有啥亲戚关系吗?” “这个嘛…听说七杀阁的阁主跟我们堂主是断袖。” ……苏郁觉得这个关系十分清奇。 “你是七血堂的人?” 安染点点头。 “那为什么想进七杀阁?” “因为阁主比较帅啊。” ……苏郁觉得这些花痴少女真的不可理喻。 “那是谁告诉你拿了神兵图就能进七杀阁的?” “我们堂主啊。” “……我觉得吧…”苏郁语重心长了拍了拍安染的肩膀,“他可能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你还是别到处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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