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下是一片巨大又平坦的岩石,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崽子们各玩各的,一片祥和。 张祺觉得自己像搞了一个小型动物园似的,可是又仿佛缺了些什么,他不经意地往下掠了一眼,忽然明白到底少了什么——少了一些鲜活的气息。 太空了,太无趣了,除了岩石和平地而起的一个小棚子,一张石头垒的餐桌,一个石头垒的灶台,就什么都没了,空荡又无趣。还是小崽子在上面活动,才增添了几丝活力。 张祺忽然想到该做些什么了,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和草图——他打算砌一个大的庭院,把崖底的小广场给圈起来,然后种上花、藤蔓等各种绿植,打造成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小院子,让洞穴成为一个真正的“家”。 其实仔细想一想,张祺觉得院子是很有必要,家里的崽子越来越多,确实应该把它们都圈起来。 虽然是神兽,但并不是每只都那么听话,比如小绵羊就很爱乱跑,所幸它懒,所以平时跑不远。若是之后再养两只爱玩、爱闹的小神兽,那自己就顾不过来了。而且张祺心中隐约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饲养一些可供食用的牲畜,比如兔子、野鸡。 比起鱼,当然是肉的饱腹感更强,也更好吃。可是他来雚谷这么久,仅有的那么几次吃肉都是靠泰山捉来的,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让泰山钻进林子特意给自己抓兔子。而且纯靠泰山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打猎”,无法稳定供应,说到底,还是得靠饲养才能保证有足够的肉可以食用。 张祺还没想好如何才能抓住活蹦乱跳的兔子、野鸡,只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古人驯养猪、牛、马、羊,真是伟大的生存智慧。 执行力强是张祺身上很大的一个优点,下午,他就风风火火地干了起来。先拿软石在地上划上线,圈好了线便去挖黄土。 将所有黄土全都挖好,再来砌院墙显然是行不通的,首先那么多黄土,估计能堆满半个空地。而且最怕的就是遇到下雨,没有油纸布盖着,下一场大雨,顷刻间黄土就能变成黄汤。 因此张祺决定,每天挖一点砌一点,最后再整体修整一番。 其次,张祺也决定了,不把墙砌高,只弄到齐腰高就行。一是弄得太高工作量会翻倍,二是稳固性不太好,即便建起来了,日后遭遇风吹日晒,早晚也会塌掉。 下午挖来黄土,张祺就开始埋头干起来。因为是做院墙,所以黄土并不需要那么细腻,不用捡出里头的碎石子,张祺甚至还特意去河里弄了些啥子和石子混在一起。 从山涧里舀来水,将黄土和成合适的粘稠度,张祺就开始砌墙。 日头很大,虽然晒得人脖颈火辣辣,但也能很快晒干黄泥中的水分,让院墙能够尽快定型,所以张祺只能顶着烈日干活。 所幸崽子们十分熨帖,无忧一直站在张祺身边,给他挡太阳,无忧则是抱着陶盆帮忙去山涧里舀水。 小绵羊帮不上忙,就趴在草棚里“嘤嘤”“咩咩地叫,喊口号似的给张祺鼓劲。 小布丁则像个痴汉,跟在无忧的身后来来回回。 砌院墙是来到雚谷以后最大的一个工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因而张祺并不急躁。他每天还是像以前那样,以找食物为主,然后干些零碎的日常杂活,比如捡干柴、晒果干等,其次剩下的时间才用来挖土砌墙。 洞穴中写在墙壁上的日历,每满一整月,张祺就会擦掉。在擦掉了两次之后,也就是过了两个月之后,建造围墙的工程终于完工了。 当然,原本是可以提前十几天完工的,但张祺精益求精,又弄了一些干草,铺在墙垣上,然后压上石头,以防叫风给吹走。 因为这两个月来,下了几次雨,黄土墙被淋湿,就会顺着墙壁流下黄色的泥水,流的满地都是。 黄土砌的墙可比不上砖墙、水泥墙,次数多了,泥土慢慢流失,时间长了就会风化。所以张祺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虽多了一道工序废了不少时间,但效果十分不错。 这两个月来,张祺也不是只顾着砌围墙,其他事也没落下。 他去了咸水湖两趟,抓了鱼又煮了盐。又烧了十几个小花盆,从林子里挖了些花草来种植,并且成功养活,每一盆都长得郁郁葱葱、根深叶茂。
第42章 失而复得 除此之外,张祺还抽出一点空闲时间,去树林里摸索了一番,找到了一种枝条十分柔韧的树,用其编了一个诱捕野鸡、野兔的笼子。不过机关没设计好,笼子在树林里放了半天,里边用来诱捕的水果和鱼干被吃了个精光,但并没有如愿抓到野鸡、野兔。 不过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是可行的,只是需要完善一下。张祺把这事记在石壁上,等待日后再实施。 这两个月来,张祺过得十分充实,可与此同时,也有烦恼——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没法再穿下去了。 满打满算,张祺来到雚谷已经五个月了,不是钻林子就是抛黄土,尽管他已经很小心,可身上本就少了一只袖子的棉质T恤还是被刮出了不少破洞。而且因为清洗次数过多,它已经变得越来越软塌塌,越来越薄,几乎要变成一层纱布。 最近张祺都是强忍着汗味,穿两三天才洗一次,可尽管如此,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身上的裤子是厚实的牛仔布料,倒还好一点,不过膝盖处也已经磨破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五个月来,虽然晴天会热一点,雨天或者大风天会凉一些,但雚谷的温度始终没有很大的变化,目前看来雚谷似乎只有一个季节,倒不用发愁冬天会挨冻。 虽如此,张祺还是焦虑,纵然已经习惯了野人似的生活,可真要赤身裸体的生活,他内心还是没那么轻易接受。毕竟从晚期智人进化到现代人,历经了几万年的时间,可他从现代人变成野人,只经历了几个月而已。 “哎……”张祺仰躺在草棚底下,叹了口气,“要是包也跟我一道穿过来就好了。”他又忍不住想自己出车祸那天,身上背的那只背包,主要是想背包里的那套工作服。 园里每年给饲养员发六套工作服,冬夏款各三套,为了动物的健康着想,工作服不需要饲养员自己清洗,由园里的洗衣房统一清洗,并进行消毒。 但洗衣房并不提供缝补服务,那天张祺发现身上穿的工作服松了好几粒扣子,于是没有扔进脏衣篓,团吧团吧放进了包里,打算带回家缝几针,然后再带回园里消毒。所以,如果能找到那只背包,就能找到放在包里工作服。 张祺又自言自语:“哎,以前看不上,现在求不得。”被车祸撞来这里的前几天,他还跟同事吐槽,工作服一味追求扎实,夏天的衣服厚得跟秋装一样,既不透汗又不轻便,穿起来难受死的。 可现在,他心里惦念得很,若是能弄一套园里的工作服,即便是在雚谷,也足够糟蹋两年。 连着几声沉重的叹息,招来了在院里打闹的崽子们,它们纷纷围了过来,各自眨巴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忧心忡忡地盯着张祺。尤其是小布丁,把鼻子凑了过来,紧紧地贴在了张祺的脸上。 张祺感觉这个场面就像是自己病入膏肓,进入弥留之际,几个孝子贤孙趴在床榻前送他最后一程似的,怪不吉利。他坐了起来,勉强装出神采奕奕的样子,说:“走,去林子里逛逛吧。”他想把昨天改造过的“捕兽笼”再拿去试一试。 “大部队”又进入林子,动静闹得不小,树上的鸟儿四处逃散。 小布丁仗着自己体形小,又灵敏,如履平地般钻进各个灌木丛中,然后再又窜出来,最后被无忧提着后蹄给拽了出来。 进到林子深处,张祺把笼子归置在一处乱石处,放好诱饵才离开。他去别的地方又弄了些做笼子用的枝条,打算下午在洞穴里试试编织一个篮子,用来装东西。 捆好枝条,张祺欲打道回洞穴,便吆喝一声呼唤四散在各处的崽子们:“走了,回家了!” 无忧、泰山和小绵羊一听呼唤,立刻回到张祺身边,可小布丁却猛地向相反的方向,钻进了茂密的灌木丛中,顷刻间便没了身影。 张祺一头雾水,赶忙叫:“小布丁,走错了,这边!” “啾!”小布丁叫了一声,却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 张祺大为不解,小布丁虽然顽皮,但平时很听话,不会随意就乱跑、担心是出了什么事,赶紧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喊。他喊一句,小布丁就应一句,可就是不停下来。 灌木丛实在太茂密了,非常难走,张祺不得不停下来,让无忧去追。过了会儿,追上去的无忧在远处吼起来:“哎哟!” 这声音,一听就是发生了什么事,张祺大声喊:“怎么了,无忧!” “哎哟!” “啾!” 无忧和小绵羊各自应了一声,听声音近了一些,似乎是正往回走。过了会儿,不远处的灌木丛沙沙作响,小布丁钻了出来,随即无忧也从一棵树上掠过,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 张祺眯着眼也没看清,待无忧从树上爬下,将东西放在他的面前,他陡然愣住——因为无忧拿着的竟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只背包! 虽然已经退了色,也变得破烂,但他一眼就认出那就是自己的背包! “我的天!”张祺又喜又惊,率先想到的不是打开背包,而是问无忧,“在哪儿看到的?” 小布丁率先叫起来:“啾啾!”它竖起长长的鼻子,指着自己方才跑去的方向。 “哎哟。”无忧亦指着那个方向,然后又抬头看看头顶的树枝,“哎哟哎哟。” 张祺明白了它们的意思,原来这包挂在一棵树的树枝上,小布丁吃草时看到了,便上前去查看。 可是,包怎么会挂在树枝上? 张祺感到疑惑,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自己掉进佳丽湖,醒来时就躺在雚谷,自己的背包挂在树枝上简直再正常不过。 他蹲下来,打开了自己的背包。历经数月的风吹雨打,背包已经褪成了灰色,不过并没有破,值得庆幸的是,里面的东西还完好无损。 那套准备拿回家洗的工作服依旧团成一团,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张祺甚至觉得还能闻到一股汗味。手机也还在,只是早已没电了。 除了衣服和手机,张祺还发现了意外之喜,包里竟然放着一条毛巾和一把瑞士军刀还有几个纱布口罩! 口罩是园里发的,毛巾是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塞在包里的,张祺已经不记得了,不过他清楚地记得刀是自己特意放的,以防在路上遇上什么危险。 张祺抱着包里搜刮出的东西,激动得手都在抖,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他来到雚谷以来最最开心的一天。他在心里感恩,虽然时隔数月,但是这个包回到了身边,给他送来了珍贵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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