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能在死前看到这样的场景,也算没什么遗憾了。 他把另一杯酒递给沈江白,轻笑了一声:“大喜之日,是该喝合衾酒。” 沈江白抿唇,伸手接过了那杯酒,却没有立刻喝,也阻止了景屹川的动作。 “等等。” 景屹川一顿,偏头疑惑的看向沈江白。 沈江白在椅子上坐下,拉着景屹川坐在他对面,平静开口:“许久没有和你好好说话了,不如趁今日聊一聊。” 面对沈江白,景屹川总是不会拒绝的,他从善如流的坐下:“好啊。” 酒杯放下,剔透的酒液晃动,洒出来了一些。 沈江白恍若未觉,开口道:“景屹川,我恨你。” 景屹川脸色不变:“我知道。” 沈江白点了点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他和景屹川中间隔了太多东西,隔着他们的家族性命,隔着那么多的血色,隔着景屹川漫长时日的韬光养晦。 沈江白目光飘远,他原来和程石有很多话可以说的。 那段时间是他此生最快乐的时候,他付出自己的满腔爱意,以为得到了一个此生最重要的伴侣。 但事实上却是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叹息似的开口:“但我不怪你。” 沈江白后来知道了景屹川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三岁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后被烧死在自己面前,被严厉到近乎苛刻的教导着直到长大。 他本该是大凛朝最负盛名的皇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但这一切都在那一场大火之后烟消云散。 如果他是景屹川,他也会想复仇的,发了疯的复仇。 所以,沈江白眼眸晃动,烛火映衬着他的瞳仁像是上好的宝石: “所以我们本就不死不休,我们相爱才是错的。” 沈江白不曾后悔喜欢景屹川,只不过现在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景屹川摩挲着酒盏,空气里带着冷冽酒香,他笑着道:“是啊,曾经我也是恨你的。” 那十八年,他像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看着沈江白活在灿烂的光明下,看着他被父母疼爱,肆无忌惮。 他本该也有这样的生活。 所以他不甘不平,才选择了最危险也是最诛心的方法潜入了丞相府。 只不过他没想到,他会得到小少爷的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小少爷。 或许是因为他仰望沈江白的时候太多了,所以在画中仙人从画中走出来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不自觉的想要扯他落下泥泞。 小少爷出门连靴子底都不会脏一点,他就偏偏想弄脏他整个人。 景屹川也的确做到了,他把干净的小少爷拉到了泥地里,让他变成了最卑微的罪臣之子。 却没想到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爱上了自己的敌人。 他想,也许这就是他狂妄自大的报应。 多想无益,他们终究到了这一步。 景屹川将将沈江白的酒杯递给他,手臂环上他的。 这样的动作亲密,近的能感觉到对方的吐息。 酒香混合着温热的气息缠绕着两个人,景屹川轻轻推了一下沈江白的胳膊,扬起了头,率先将自己杯中的酒喝的一滴不剩。 沈江白看着他喝完了酒,自己也喝掉了自己的那一杯。 景屹川放下两个酒杯,畅快的笑了两声,眼眶漫上水光:“这酒不错。” 沈江白点头:“是啊。” 他们声音平和,好像中间发生过的那些事都消散了,此时只是一对老友叙旧而已。 景屹川笑够了,大马金刀的坐着,双手拄在腿上:“等我死了,你就去书房,那里我放了一封信。 拿着信你便能出京去,还有你父亲给你留下的那栋宅子,我也放在那了。 你放心,拿着我的信,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沈江白顿了顿,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景屹川:“多谢。” 景屹川察觉到沈江白的眼神,又笑了两声:“怎么了?你的心思都挂在脸上,我猜到也不奇怪吧。” 他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大婚还没结束。 红烛爆了声火花,啪一声响亮,沈江白突然哇的吐出了一口黑血。 景屹川猛地变了脸色,慌忙抱住了沈江白。 沈江白却笑了,腹中传来搅动似的痛意,让他恨不得蜷缩成一团。 乌黑的血不要钱似的吐出来,瞬间染红了他整个下巴,将他身上绣着金线的大红婚服染得颜色更深,深的刺眼。 景屹川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那杯酒……” 他以为沈江白那杯酒是给他准备的,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赴死。 却没想到,沈江白竟然自己喝了那杯毒酒。 沈江白被景屹川抱着,痛的忍不住抓着景屹川的衣袖,粗喘着气,嘴里不断喷出血沫来。 他笑的解脱,眼神一点点灰败下去。 景屹川泪流了满脸,不断喊人让他们去叫大夫过来。 沈江白又吐出一口血,艰难道:“不,不必了。” 那天那个人告诉他,他和景屹川有仇。 沈江白知道他是想利用自己杀了景屹川,但还是接下了剧毒的药。 这药他也给那医馆的大夫看过,剧毒无比,无药可救。 沈江白就是这样的性子,既然已经决定做了,就不会再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 景屹川抱着沈江白,心痛到难以言喻,徒劳的不断重复,不知道是在安慰沈江白还是在安慰自己。 “没关系的,大夫马上就来了,小白,你会没事的。” 痛意让沈江白脑中一片混沌,但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他唇瓣阖动,景屹川立刻凑了过来,听清了沈江白的最后一句话。 “景屹川,我曾真诚的爱过你。” 【叮——任务日志:渣攻攻略计划②,已完成】 【攻略对象:景屹川】 【任务奖励一万攻略值已累积。】
第99章 捡来的小奴隶是个黑心肝49 二皇子景屹川大婚的第二日,京中又传出了一个爆炸性消息,景屹川娶的新王妃死在了大婚的那个晚上。 大喜第二日就是大丧,京中还从未出过这样离谱的事。 要说谁听说这个消息最高兴一定是老皇帝,但他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景屹川失踪了。 有传闻说他抱着新王妃的尸身去了江南,也有人说他直接给那位王妃殉葬了。 不过那些传闻景屹川都不知道,他也不在乎了。 江白回到了系统空间,啧了一声,这个世界的故事比上个世界还要拧巴,本就血海深仇的两个人偏要相爱,最后一定没有好结果的。 但其实他也没有想到,景屹川百分百的爱竟然能做到这个程度。 每个人对爱的定义和表现是不同的,比如有的人百分之百的爱只能保证一生不出轨,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也有人百分之百的爱是生死相随,若伴侣死亡则绝不独活。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本就并不相同,江白见多了令人讽刺的所谓“真爱”,所以还真的有些惊讶于景屹川竟然会这样做。 而且令他觉得奇怪的是,脱离世界的时候他好像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灵魂波动。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那阵波动又悄然消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 不过江白除了感慨也没有别的想法了,他迫切的想要许多许多的攻略值,现在的这些还远远不够,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江白揉了一把小元宝,叹了口气:“下个世界是什么?开始吧。” 熟悉的一阵灵魂传送胀痛过去,江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一个人抱在怀里。 不远处的地上倒着一个空了的药碗,空气中全是苦涩的药味。 抱着自己的怀抱清冷,带着一阵寒冽的松柏气息,他的语气也冷,不含着一丝感情: “忍着点,过了今晚就好了。” 江白拽着说话人的宽袖,有一种恍然仍然在上个世界的错觉,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比上个世界脱离之前更加深刻的疼痛从身体里钻出来,侵占了江白的所有感官,让他除了疼再想不起来其他的东西。 身体好像被打碎再重新组装在一起,无时无刻那些血肉骨骼都在湮灭消散,又在瞬间重新长出来。 身体里又疼又痒,像无数只虫子在凶狠的噬咬,它们的目的不是让江白死去,而是生不如死。 江白痛的眼前漆黑一片,咬着牙让小元宝打开了痛觉屏蔽。 痛意一瞬间消散,但余威仍然残存在江白的身体里,让他不自觉抽搐,额角的冷汗簌簌下落。 他长睫微垂,疼痛让他身心俱疲,只想要好好休息。 但那个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穆江白,不许睡。” 穆江白的身体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应该说这声音已经深入骨髓,而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听从。 所以即使他已经精疲力竭,听到这人的声音也咬牙坚持着,不敢让自己睡过去。 这时江白才发现,这个人虽然是抱着他的,但那更像是一种禁锢。 即使穆江白已经足够听话,但他还是不放心,所以他亲自在这里看着,让穆江白没有一丝一毫逃跑的可能性。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江白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衣裳被身体里冒出的冷汗浸的湿透,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比之他的狼狈,抱着他的人却纤尘不染,还是一派玉树临风的飘逸。 晨光熹微从窗外洒了进来,驱散了屋中沉闷的苦涩气息,连带着穆江白鼻端的清冷也渐渐远去。 穆江白微微睁开濡湿的眼睫,他的师父逆着光站了起来。 晨光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金边,让这雪山峰顶上的冰也镀了金身,像被火灼热了似的。 萧无宸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落在穆江白的头上,唇瓣张阖,吐出两个不冷然的字眼来:“不错。”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轻微压力,感觉到萧无宸轻轻揉了两下,即使只得到了这么两个字,穆江白也下意识笑了出来。 心中涌出甜蜜和满足来,一直以来强行抑制的困倦就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直接朝地上倒了下去。 视线的最后,穆江白看不清萧无宸的表情,只感觉好像有一只手轻柔的接住了自己。 他放下了心,任由自己坠入了黑沉的梦境当中。 这是一个武侠世界,世间武学众多,但凡自恃武功过人的人都想要名扬江湖出人头地。 他们有些加入各个门派,助自己的门派发扬壮大而扬名,或者独身一人闯荡江湖成为游侠。 但只要是个会武功的人,无一不梦想着有朝一日成为武林盟主号令群雄。 而这一届的武林盟主正是刚才抱着穆江白的人,斜月山庄的庄主萧无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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