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然朝鹿茸使了个眼色,鹿茸看了一眼沈江白,见他没什么反应,行了礼之后就下了马车。 沈修然撩起衣摆上车坐在鹿茸原来的位置上,把糖葫芦又往前伸了伸: “我错了,别生我气了?” 沈小少爷悄咪咪瞥一眼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糖葫芦,朝着另一边偏过头,十分骄矜的样子。 沈修然唇角轻牵,轻咳一声,叹了口气:“唉,既然小白不吃,那我自己吃了。” 沈江白倏然转过头:“你敢!” 回头才发现那根糖葫芦还被举在半空,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蹭了一点糖壳在唇瓣上,甜滋滋的。 小少爷知道自己又被忽悠了,愤怒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把糖葫芦抢过来还不忘骂道: “沈家短你吃了还是短你喝了,怎么这么小气,哪有人赔罪只用一串糖葫芦的?” 小少爷舔了一口糖衣,因为身子不好,这种街边小吃家里人都很少让他吃。 其实也算不上有多美味,就是越不让吃,小少爷越觉得一定要尝尝。 他满足的眯了眯眼,嘴上还不饶人:“真给我丢人。” 沈修然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是是是,少爷说的对,是我错了。 不如等明年春天,我亲自带着你去踏青好不好?” 沈江白眼睛一亮,抬起尖细翘嫩的下巴,矜持点头:“那好吧,本少爷就给你这个机会。” 沈修然笑着点头:“那在下就多谢小少爷了。” 沈江白轻哼一声,这才给了沈修然点好脸色。 马车辘辘接着向前走,车轮将落下的雪片撵的脏黑,又很快化成水,把本来干净整洁的青石板染成深色。 才吃了两颗半山楂,沈小少爷就吃够了,他舔了舔唇,唇瓣上还沾着点细碎的糖屑,红润的唇上更加红艳的舌尖扫过,染上了点水光。 沈修然喉咙滚了一下,看他东张西望的样子了然问道:“不想吃了?” 沈江白眼睛一亮,把手里还没吃完的糖葫芦塞回沈修然手里:“喏,剩下的给你吃吧,你可别浪费。” 小少爷热衷于用这样的小招数“惩罚”沈修然,谁让他刚才骑马馋他,后来还笑话他。 沈江白抬了下下巴:“回家之前你要全部吃光。” 沈修然捏着糖葫芦木签的手指紧了紧:“小白……” 沈江白瞪他:“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到?快吃。” 沈修然抿唇,只好低头咬了一口糖葫芦。 他是从小被要求端方如玉的君子,即使是吃糖葫芦,吃相也十分优雅,咬走了半颗糖葫芦,唇瓣上却连点豆沙沫都没有。 垂着眸子看自己手里的糖葫芦,这颗山楂方才被沈江白的唇瓣碰过。 他缓慢的咀嚼着嘴里的山楂,酸味也全变成了甜,很快,他就将一整串糖葫芦全都吃光了。 他不喜欢这种东西,吃到最后脸色都有点麻木了。 沈江白就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表情偷笑,跟个偷腥的小猫似的。 好不容易吃完了,沈修然忙不迭把签子丢了出去,掀开车帘,已经快到丞相府了。 他无奈的看沈江白:“现在高兴了?” 沈江白哼哼两声:“勉勉强强吧。” 沈修然挑眉点头,沉吟一会儿:“今日下雪,外头地上可脏了。” 沈江白果然露出嫌恶的神色。 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别说是被雪水脏过的地面了,就是地面上有些尘土都是不愿意踩的。 小少爷的靴子鞋子,一天下来连鞋底都是干干净净的。 沈修然一直觉得,这样的人合该盖一座金屋藏起来才对,让他的脚只能落在柔软的毯子或是光滑的丝绸上。 他笑着问:“不如一会儿我抱你进去?” 要是别人,听见这话恐怕还得以为是在故意折辱,一个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抱来抱去的像什么话? 但沈江白才不会,他高兴的翘了翘脚,斜睨着看他:“这可不是我逼你的。” 沈修然轻笑:“自然是我自愿的。” 马车停下,外头鹿茸的声音传来:“公子,到了。” 沈江白身体前倾,突然凑近了沈修然,那张漂亮的脸一下充斥了沈修然的整个视线。 “那就多谢修然哥哥了。” 小少爷语调调侃,尾音上扬,揶揄完就一阵风似的掀开帘子出了车厢。 沈修然弯了下唇,跟在沈江白身后出了马车。 才过了这一小会儿,果然小少爷已经板起了脸,从大氅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地面: “还不赶紧的。” 鹿茸皱眉:“少爷……” 每次遇见这样的雨天雪天都是他背着小少爷进门,今儿怎么不用他了? 沈江白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今儿不用你,去告诉厨房,爷今儿要吃羊肉锅子。” 鹿茸咬唇,悄悄瞪了表少爷的背影一眼,一溜烟跑进府门。 沈江白迫不及待:“赶紧赶紧。” 沈修然攥了攥发抖的手指,生怕自己会露出什么破绽,状似自然的伸出了手。 下一秒,沈江白就从马车车架上跳进了他怀里。 手臂一沉,又瞬间恢复刚才的高度,稳稳的抱住了人。 今儿天冷,小少爷穿了一层又一层,大氅的毛边堆在下巴下面,像个棉花团。 但就算穿了这么多,小少爷也一点都不重,沈修然抱得稳稳当当当的。 沈江白晃了晃脚,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大门:“走吧,可别把小爷摔了。” 鹿茸先回了府,也还有的是下人撑着伞,让沈江白身上连半个雪片都没有。 高门显贵,台阶幢幢,沈修然抱着沈江白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第54章 捡来的小奴隶是个黑心肝4 才走进大门,就看见随时有下人仆从清理打扫的青砖路上,一个穿着青色衣袍的中年男人远远走来。 他下颌上蓄着短须,头上戴着一枚青玉簪,远远看去儒雅俊秀,恍若青竹翠柏一般。 如果不说,想必没人会联想到,这位儒雅的中年人就是嚣张跋扈的沈小少爷的爹,当朝丞相,沈舟。 沈舟走到近前,先是和沈修然打招呼:“小然回来啦。” 然后又对着自家不成器的小儿子骂道:“你个臭小子,又欺负人你表兄是不是?”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他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真责怪的意思。 本来沈修然就是他选定以后要帮扶沈江白的人,这样的小事也不算什么。 况且他可不是自己那个傻蛋儿子,真心假意还是分得清的。x 沈舟板着脸背过手:“走吧,还不赶紧进去,给你表兄累坏了看以后谁管你。” 沈江白最不耐烦听自家父亲唠叨,索性双手堵着耳朵扎进了沈修然怀里,一副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 在外运筹帷幄独揽大权的沈丞相看他这个样子也只是冷哼了一声,长眉竖起: “你就是欠揍。” 沈修然把沈江白抱得更紧了点,好像让沈江白整个人都窝在了他怀里,开口道: “算了伯父,小白又不重,弄脏了衣裳又要不高兴了。” 沈舟欣慰的看他一眼,但嘴上还是道:“也就你宠着这臭小子,快进屋把他放下得了。” 丞相府修的很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无一处不精致漂亮,一边朝着中堂走,沈舟一边对沈江白道: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为父给你找了几个侍卫,你一会儿挑一挑,明日让他们跟着你一同去太学。” “什么,侍卫?” 沈小少爷从沈修然怀里钻出来,皱眉摆了摆手: “您老歇着吧,我身边都跟了多少人了,还要侍卫做什么?” 沈修然也道:“沈伯父不必担心,我会保护好小白。” 沈丞相吹胡子瞪眼:“你个臭小子,为父会害你吗?你知不知道去,昨日早朝上刘侍郎又和陛下弹劾你了。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嚣张跋扈的样子,我还不是怕你出门会被那些恨你的人套麻袋!” 沈江白干笑着挠了挠脸,前天他才刚和刘侍郎打了一架,那小子嘴臭,天天嘲讽沈修然,他不乐意听,打就打了。 沈小少爷敢作敢当,瞪着眼睛在沈修然怀里扑腾扑腾:“刘飞青还敢告状,我明日去了太学还打他! 这个臭王八蛋,还敢告状,看小爷打断他的腿!” 沈舟抬手一个爆栗敲在沈江白的脑门上,给小少爷敲得直用手捂脑门: “一个小小侍郎的儿子算的了什么,打了就打了,为父是担心你这脾气,早晚惹了不好惹的人。 就选几个侍卫跟着你,有什么事也好有人护着点你。” 听见这话,沈修然也点点头,他倒不觉得现在这京城里能有谁敢惹自己怀里这小少爷,只不过小少爷娇贵,多些人护着也是好的。 他低头哄道:“咱们就去看看,好不好?” 沈江白脑门痛,受不了疼的眼里泛出点水光来,瘪着嘴也不说话。 沈舟看见儿子这个样子,又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用力是不是有点大了,好言好语劝道: “你先看看,不喜欢再换,行不行?” 小少爷睫毛抖了抖,冷哼了一声,扎进沈修然怀里不说话了。 沈舟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连忙带着他进了中堂。 中堂里,并排站着十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正垂着脑袋站着。 沈舟找的这些人并不拘是出身市井还是镖局武行,只要最武艺高强的,身世人品沈舟也都找到调查过了,都干净的很。 他们有些忐忑的垂头站着,都有些紧张。 刚才沈舟和沈江白在门口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如果伺候好了这位小公子,那以后荣华富贵都是少不了的,可万一出什么差错…… 不过这些人都出身穷苦,如果不是被选来这里,这一辈子怕也没什么大出息了,所以心中还是跃跃欲试比较多。 沈修然还抱着沈江白,似乎他们俩都已经忘了这件事。 沈江白皱眉捂住了鼻子,嘀咕道:“这是什么味儿。” 这些人身上的衣服都很旧了,又常年奔波,都带着些灰尘土味。 十个人只听见一道清脆的少年声音响起,还带着点稚气,骄矜又张扬的样子。 虽然说的话不好听,却不让人厌恶,反而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来。 小少爷晃了晃腿,似乎已经把沈修然当成个人肉椅子,待得还挺舒服: “你们都抬起头来,叫本少爷看看。” 沈舟坐在正座的太师椅上喝了口茶,也不管沈江白怎么胡闹。 没听见人阻止,十个人这才敢抬起头,也是这时候才看清了他们以后可能要伺候的小少爷。 小少爷被另一位少年抱在怀里,正垂眸打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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