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远:…… 总不能对着自己砸吧?鬼是没有实体的。 这么蠢的事他才不会干。 沈雾远深吸了口气,把台灯一扔。主动撑着身体慢慢躺平在了床上。 “你要做什么?做!”他冷笑了一声,“我反正是个废人了,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要杀要剐随便你吧。” 身上的凉意停了停,突然慢慢褪去。 沈雾远眼里寒光闪闪,依旧躺着不动,直到房门被轻轻合上后,他才撑着身体重新坐起来。 鬼不想杀他。 沈雾远试出了这个结论,心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他爬下床,贴着地面缓缓挪动,轮椅还在电梯那,作为一个孑然一身的瘸子,沈雾远离不开这个代步工具。 刚把脑袋探出房门,他就听到了轮子滚动的声音。 抬眼看去,那空无一人的轮椅竟然像是有意识一样灵活地拐过墙角,慢慢来到了他面前。 沈雾远怔了怔,抬手抓住轮椅的两个把手撑了上去。 坐定后,他还没来得及把手放到轮子上,轮椅就自动往前开去了。 惯性的原因,沈雾远的身体往后砸到了椅背上。 轮椅很贴心地开慢了点。 不,与其说是轮椅在开,不如说是他背后有人在推。 沈雾远侧了侧脸,想要往后看去,到一半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看不到,又停住了。 重新正过脑袋,把手放在膝盖上,安安担担地任由鬼推着他走。 轮椅进了电梯。 又到了这个封闭的空间,心境却与之前不一样。不再惊恐,不再慌张,甚至觉得身边那行走的空调还挺棒的。夏日清凉就靠它了。 虽然心里是很舒坦了,可面上,为了人设,沈雾远依旧绷着一张扑克脸,摆出全世界都亏欠他的丧偶表情。 鬼将他推到了餐桌前。 桌上摆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蛋包饭。 金灿灿的蛋皮上,用番茄酱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笑脸的下巴上是一行漂亮的花体字英文—— Happy every day! 沈雾远目光盯紧那蛋包饭。 这鬼什么速度,这么点时间就做出了一盘饭?能吃吗。 他正迟疑着。 那盘蛋包饭就自动朝他的位置移了移,又贴近了些。 沈雾远这才抬手,捏住了勺子,从happy下勺,挖了一块饭进嘴里。 恩?!! 意外的好吃,可以看得出是花了心思做的,蛋皮煎得松软适中,里头包的料很足,有萝卜丁,香菇丁、青椒丁、竹笋丁和火腿丁,配以酸甜的番茄酱,非常的美味。 沈雾远面上表情不显,下勺的速度却加快了不少。 等他吃完,盘子干净的发亮,连一粒饭都没有剩下。 这鬼挺贤惠的。 填饱了肚子,沈雾远一直下压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扬了扬,怕崩人设,那个弧度只维持了两秒就消失了。 但是鬼很开心,它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道:【你终于笑了】 沈雾远却早已经划着轮椅离开了餐桌,根本没看到那一行字。 鬼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渐渐离去,这次它没有跟上去,而是端着盘子进厨房洗刷去了。 * 燕阳当天晚上就回来了。 他手里抱着一沓请法师写的驱鬼黄符,在别墅的墙上四处乱贴。 沈雾远看得脸一沉:“你在干什么?” 想伤害他可爱贤惠会做饭的鬼,做梦!! 所以说,抓住一个男人就要抓住他的胃。 沈雾远成功被鬼制作的一餐美味蛋包饭俘获了。 燕阳笑道:“这宅子鬼气太重,对你的腿不好,我想着贴些这个,赶赶阴气。” 沈雾远冷笑:“阴气?我都住了七八年了,怎么你一来就有阴气?!” 燕阳被男人的话一噎,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的确,谭洌的鬼魂,是跟着他进来的。 “你的检验单呢?” 燕阳嘴角强撑的笑意终于支撑不住,他的脸色难看起来:“我没有疯。” 沈雾远把厨房门上的黄符撕下来:“在我的房子里乱贴这个,你没有疯?” 燕阳朝他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这个房子里真的有鬼。” 沈雾远皱紧了眉,呵斥道:“够了,把剩下的符给我!” 燕阳被男人突然加重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迟疑了会儿,最后还是把符递了过去。 没事,过几天法师会亲自来宅子里看看。 势必要抓住谭洌,否则他后半生都不会得到安宁—— 谭洌,谭洌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他,杀了他的! 沈雾远将符文捏在手里看了看,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他也看不懂。 正打算撕了,小A突然提醒他任务刷新了。 【配合燕阳驱鬼】 这是下一个任务。 沈雾远就觉得:自己要真这么做了,鬼宝宝该有多心寒? 燕阳的眼睛还黏在男人的手上,生怕几千块的符就被对方撕了。 沈雾远察觉到他视线,抬头吩咐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去做晚饭吧。” 燕阳纠结了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听话地离开了。 沈雾远拿着一沓符文坐在轮椅上,眸光闪了闪:【这符文对鬼没用吧?】 小A:【没用,法师是个骗子。】 沈雾远彻底放下了心。 正要动作,身侧突然刮来一阵阴风。 鬼宝宝来了。 沈雾远连忙把手上的符文往衣兜里塞,明显做贼心虚。 不过,动作虽然急了点,脸上表情还是稳的。 他想了想,决定找个理由把鬼宝宝支开再贴。 不能让他看到这是自己干的。 否则,谁能知道鬼会不会生气? 万一突然看他不顺眼要掐死他怎么办?死鬼手里跟死人手里也没差别,他的主线任务可是要活命。 沈雾远悄悄握紧了兜里的符,僵着脸非常别扭地要求道:“你能不能、帮我买点白酒,冰箱里没有白酒了。” 老天,他在请求鬼帮自己跑腿。疯了吧! 男人抿紧唇,稳住心态。 然后从兜里摸出皮夹,抽了一张红票子往前递过去。 他心里大抵还是有些害怕的,抵在钱钞背面的指尖轻微的颤抖着。 不过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 钱的那一端传来拉扯的力度,沈雾远立刻把手一松,任由钱飘在半空中。 鬼同意了,它带着钱走出了别墅。 去了最近的一家小超市。 超市的生意挺冷清。 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小姐姐,昏昏欲睡地趴在桌上,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听音乐。 鬼轻轻撩起门帘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堆在收银台后面的白酒箱。 鬼将钱塞进小姐姐的胳膊下压着,过去抱起箱装白酒就走。 门帘扬起又落下,带动的风吹乱了小姐姐辛苦保持的空气刘海。 小姐姐瞬间惊醒,懵逼地看着胳膊下的红票票。 她拿起来对着灯光辨了辨真假,就把钱锁进了收银箱,心很大地继续趴回了桌上。 * 鬼抱着白酒箱回到别墅时,沈雾远刚把分配给客厅的最后一张黄符贴完,正准备拿着剩下的符去卧室。 眼角余光瞟到浮在半空中的白酒箱,沈雾远捏着黄符的手僵了僵,这么快? 他被抓了个现行! 鬼站在原地看了男人一会儿,又抱着白酒箱往楼上飘去了。 沈雾远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控制着轮椅跟着它进了电梯。 他表现的很淡定,内心里却很慌。眼睛一直不停地往身边瞄,嘴唇压得很紧。 一人一鬼前脚跟后脚地进到了主卧室里。 鬼把白酒箱放在了床边。 沈雾远正打算把黄符偷偷塞回兜里,手里突然一空。 黄符被鬼抢走,飘到了半空中。 紧接着他就被一双看不见的手腾空抱起,重重丢在了床上。 男人被摔得眼冒金星,他想坐起身,肩膀却动不了,手也被定在了身侧。 沈雾远不知道鬼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现在,如同刀俎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鬼看到了,并且生气了!!! 沈雾远立刻沉下脸,恼怒地叫道:“放开我!!” 其实他好想哄哄鬼宝宝,因为这事的确是自己做错了。 他可以解释的。 但是—— 为了人设,为了人设,一切以人设为重。 说多了都是泪。 鬼捏着黄符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沈雾远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两颗炯炯有神的眼珠子随着黄符漂浮的轨迹移动。 鬼亲自把那些符纸贴满了整个卧室,好像在告诉他,看吧,贴满了我也没事。 这个行为在男人眼里,无异于嘲笑,示威。 直到最后一张黄纸被贴完,鬼又没了动静,沈雾远目测不到鬼的位置,只能扭着头四处看着。 他不想错过一点风吹草动。 他想知道,鬼究竟想做什么。 床头柜突然被拉开。 唰的一声,惊得沈雾远立刻扭头去看。 里头的东西无风滚动。 鬼在找什么? 一个打火机飞了出来,啪得一下砸在了桌上。 沈雾远心里忐忑,整颗心都提着。 直到,鬼又走回来,从白酒箱里拿出了一个罐头,拉开,冰凉的酒液倒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立刻脸色大变,怒骂道:“你在干什么!!” 却如纸老虎般,胸口剧烈起伏,嘴唇苍白颤抖。 鬼没有回答男人,事实上就算鬼回答了,沈雾远也听不见。 他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罐接一罐的白酒被拉开,将自己从头淋到了脚。 沈雾远想到了之前的打火机,突然明白过来了。鬼这是要烧死他。 “你不如一刀砍死我!!!”沈雾远怒吼道。 对比活活烧死的漫长痛苦,他更乐意承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短痛。 男人怕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却还是保留着最后的尊严没有求饶。 浓重的酒精气包裹了他,十分的呛鼻。 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从头凉到脚,再从脚冷进了心里。 他的额发被酒精打湿,耷拉在眉骨上,倒是柔化了平日里过于凌厉的五官。 那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被酒气熏的,还是快哭了。 鬼将最后一罐白酒倒完,丢在了地上。 沈雾远看到打火机腾空飞起,终于绝望了。 他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灼痛的火焰将自己吞噬。 鬼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捏起手里的打火机,咔哒,火苗亮了起来。 然后它从口袋里摸出一根不知从哪顺来的香烟,衔在唇间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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