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眼花间,隐隐看到厨房的门口坐着一个人。 燕阳仿佛又找到了些力气,睁大模糊的泪眼看去。 是庄天佑,这个男人黑着脸,怒气沉沉地瞪着这边。 燕阳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庆幸看到对方拉长的脸。 “天佑哥……”青年捂住脸哭泣起来,膝盖蜷缩着,无助又可怜。 沈雾远冷声道:“你就是这么擦地板的?” 燕阳怔了怔,放下手抬头看去。 沈雾远为了让他更加直观地看看自己的杰作,控制着轮椅往旁边让了让,露出了地面上长长一道粉刷泥痕。 粉刷泥干得很快,如果现在不及时清理,一会儿就得拿小铲子来刮了。 更耗时间,也更费力气。 “愣着干什么,”沈雾远皱紧眉,“还不快拿抹布来擦!” 燕阳在男人的呵斥声中静静稳定住情绪,他吸了吸鼻子,从地上起来。 经过沈雾远身边的时候,燕阳小声地问道:“天佑哥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 “就看到你挥着一把菜刀在厨房里发疯。”沈雾远目光扫到他手上:“还拿着刀干什么,想砍我?” 燕阳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一把银亮的菜刀几乎闪痛了他的眼睛。 手指一松,菜刀哐当一声砸到了瓷砖地上。 “我不想雇佣一个精神病人,把地面擦干净后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明天拿着检验结果再来找我。” 沈雾远说话十分不客气,他眼风带刺地在青年脸上扫过,目光又落在地上那把菜刀上看了看,丢下一句:“菜刀从哪拿的就放回哪去。” 然后划着轮椅离开了。 沈雾远去了地下室,将监控视频一个个调出来,可惜客房的监控后来被那兄弟俩拿黑胶布盖住了。 等白应过来到上楼的那段时间,一片黑。 他根本不知道客房里发生了什么。 不过燕力群走的时候,身后还背着那个大皮箱。 箱子依然很沉的样子,那个大个子走路十分吃力。 尸体被他带走了。这是沈雾远能得出的有限信息。 至于带到了哪去,沈雾远不知道。 剧情因为自己的干扰发生了改变,燕力群没有留在别墅中,第二天早上沈雾远就把对方赶走了。 燕力群根本没时间把尸体埋在他的院子里。 【小A】:从刚刚的情况来看,谭洌的鬼魂进来了。 沈雾远抬手捏了捏鼻梁:“我有点后悔。” 【小A】:怎么了。 “我应该等燕力群把尸体埋在院子里再赶走他的。”至少,沈雾远还可以请个法师来给谭洌超度,再建个墓碑,刻上谭洌的名字。 让他死的有名有姓,厉鬼的怨念一消,也能安安生生上路了。 现在尸体被燕力群不知道带到了哪里去,不管是分开埋,还是丢进河里,都会让谭洌成为一个入不了轮回道的孤魂野鬼。 找不到谭洌的尸体,沈雾远没办法报警,警察不会把目光放在燕阳燕力群身上,他们继续逍遥法外,现在自己被盯上,生命得不到保障。 死循环—— 沈雾远越想越头疼。 事情坏就坏在,第一晚来的那个警官,白应。 根本没听他说话,就匆匆来匆匆离开了。 小A:【也许这是恐怖世界的规律,警察往往在事情结束的最后才派的上用场?】 沈雾远疲惫地往轮椅上靠了靠:“这个世界不能以常理来看待,我只能靠自己了,慢慢等吧,现在剧情才刚开了个头。” 小A:【主人加油!】 * 沈雾远闲得无聊,干脆在地下室雕了几个小动物陪自己。 在修饰一只小狗的鼻子时,刻刀突然不听使唤地往前一划,直接把狗鼻子给削掉了。 沈雾远把掉到腿上的小圆点捏起来,惋惜地盯着看了看:“我雕了半个小时的作品。” 他把小狗摆在桌上,终于没了雕刻的兴趣。 划着轮椅坐电梯上了客厅。 地面已经恢复干净,燕阳也离开了。 沈雾远巡视般从客厅开到厨房,细致地没放过任何一个死角,甚至连门背后都特意看了看。 ‘燕阳这小子活倒是干得挺不错。’他在心里点评了一句。 退回客厅的时候,轮椅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摆柜。 柜面上立着的相框被撞得砸下来,落在地上,玻璃贴框摔了个粉碎。 沈雾远低头看去,那是一张合照。 照片上的男人满脸灿烂的笑容,他抬着胳膊紧紧地将妻子搂在怀里。 在粉色气球的围绕下,两人的眼睛里被满足和幸福感充盈。 沈雾远眼睛死死盯着照片,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攥成了拳头。 唇角压下,痛苦慢慢浮现在那张英俊的脸上。 时间仿佛在一刻定格,连呼吸都压抑住的男人僵坐在轮椅上,被过往甜蜜的回忆一点点折磨着。 他终于弯下了腰,伸手将那张照片从玻璃碎片中捡了起来,一点点拂干净上面残留的细渣,沉默地看着。 好一会儿后,沈雾远才有了动作,把照片收进展柜的抽屉中,压在了厚相册的最底下一层。 他的眼睛红着,抬起的手指摁住眼皮不让泪水掉出来。 万籁俱寂中,沈雾远隐隐听到了手机铃声。 是他的手机,落在地下室的手机响了。 沈雾远去了地下室,把手机拿到跟前看了眼。 金楚曼?!!! 沈雾远吓了一跳,这个手机号不是已经注销了吗?今天才刚打过。 手机铃声还在欢快的响着,提醒他眼前发生的事情不是幻觉。 “喂?”沈雾远整理好心情,语调正经地问那边。 电话里传来了金楚曼温柔的声音:“天佑,答应我,不要再哭了。” 这还是女人第一次这么轻声细语的跟他说话。 沈雾远觉得这怕不是碰上鬼了吧。 他立刻挂断了电话。 谁知道那边紧跟着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金楚曼:【我好心疼。】 沈雾远盯着看了一会儿,手指在删除联系人的位置定了定,最终还是没下手。 金楚曼:【删了我。】 又是一条信息。 沈雾远浑身汗毛直竖,他抬起头,神经紧张地转动眼珠往周围看了看。 手机短信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起。 金楚曼:【删了我。】 金楚曼:【删了我。】 金楚曼:【删了我。】 金楚曼:【删了我。】 金楚曼:【删了我。】 沈雾远觉得手机越来越发烫,烫得就跟下一秒要炸了一样。 他连忙把手机丢到了地上, 嘭——还真炸了,屏幕碎得不成样子,缝隙里有黑烟冒出来。 彻底宣告报废。 沈雾远不敢在地下室再呆下去,连忙去了电梯。 然而平时从来没坏过的电梯偏偏卡在半途不动了。 不管沈雾远怎么按一楼和二楼的按钮,就是一点都不肯动。 沈雾远烦躁地用力拍了拍按钮。 啪。 这下连灯都给炸了。 狭小的空间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 沈雾远终于消停下来,静静靠坐在轮椅上,胸膛起伏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他在等。 等那个鬼魂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连沈雾远呼吸都平稳下来,依然无事发生。 电梯终于再次恢复运作,灯也重新亮起来。 沈雾远以为过去了,坐正身体,等到电梯门重新打开就要出去。 可是这回,他的手划在轮椅上,不管怎么用力都不能让轮子往前滚动。 轮椅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沈雾远权衡一番,决定放弃这个代步工具。 他将身体前倾,从轮椅上摔下来,趴在地上依靠双臂的力量匍匐前进。 这里是二楼,他努力爬回了主卧,将门带上。温暖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沈雾远终于觉得那缕环绕不去的阴气被驱散了一些。 他长出口气,将脸颊贴在地毯上打算休息会儿。 哪里想的到,毫无知觉的脚被抓扯住,一路往后拖着。 门旁边就是楼梯,鬼下手是没有轻重的。 沈雾远怕它把自己往楼下拖,连忙死死扒住了门框,腿动不了,只能依靠手来自救。 好在抓着他脚踝的鬼没有用蛮力来对抗。 一人一鬼僵持了一会儿,他的脚又被轻轻放下了。 沈雾远重重喘了口气,不敢再乱动,就趴在门口,让半截身体瘫在门外。 “你到底想怎么样?”沈雾远沉着声音问道。 无人应答。 不,应该说无鬼应答。 沈雾远知道它还在,那股阴凉的气息一直贴在身上,如蛆附骨,怎么也摆脱不了 “我现在想回床上睡个午觉,你能别拉我吗?” 沈雾远等了等,没等到动静就当它同意了。 他试探着往前爬了爬,没有被拽。 这下他放开了胆子,一路爬回了床上。 等到终于躺进了温暖的被窝里,沈雾远的困意才上来了。 窗外有微风吹进来,抚在脸上很舒服。 沈雾远的意识渐渐沉下去。 当他呼吸变得绵长平稳时,书桌旁的椅子被拖拽到了床前,只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没有吵醒正在熟睡中的男人。 * 沈雾远醒来的时候,燕阳已经回来了,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黑的渗人,嘴角扬起奇怪的笑容。 沈雾远听到自己骂他神经病。 燕阳点头:“我是神经病,神经病现在要亲你,你给不给亲?” 沈雾远沉下脸:“滚!” 燕阳还是腆着脸凑上来,撅着嘴唇就要往他嘴上亲。 沈雾远的手控制不住地打了过去。 啪! 清脆的一声,然后他真醒了。面前的椅子空无一人,沈雾远撑着身体坐起来,鬼使神差的,他伸出右手按向了椅子的中间。 没有遇到阻拦,掌心顺利的和椅面贴合在一起。 沈雾远还以为鬼走了,结果手臂突然一凉,好像有一盆冰水朝他整个胳膊浇了下去,冻得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连忙把手收回来。 他迅速坐回床上,那凉意却跟着他的胳膊一起上了床。 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丢到了床下。 沈雾远紧张地转动着眼珠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嘴里却是凶狠地叫嚣道:“你在哪?有种出来!” 他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抓在手里,手臂肌肉紧绷,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房间沉默了一会儿。 床铺缓缓下沉,沈雾远能感到那股凉意爬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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