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刚要上前,被六顺迅速伸手扯住,并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章樟在沈绍安肾俞穴处轻轻揉按着,揉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听到沈绍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慢慢平稳下来。 章樟将他翻转平躺,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两粒醒酒丸,捏开他的嘴,将药丸扔进他嘴里,接着往他脸上“啪”的就是一巴掌,“咽下去。” 沈绍安喉结一动,果然咽了下去。 这一顿操作,将四喜和六顺看得目瞪口呆。 章樟站起来,说道:“行了,他醒了之后给他喝点蜂蜜水或果子露。” 六顺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哎哟章姑娘,您可真是一位了不得的神医啊。” 章樟哼地笑了一声,站在旁边看四喜跪在榻边,替沈绍安盖好被子。 她见沈绍安睡熟了,走出房门,看到了站在门口抹眼泪的乔瑛儿。 章樟那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爱心瞬间泛滥了,“你会熬粥吗?” 乔瑛儿一怔,连忙点了点头,“会的。” “你去给沈绍安熬点粥,熬得烂烂的,加点青菜和盐,能行吗?” 乔瑛儿勉强绽开一个笑脸,“姑娘说得可是菜粥。” 章樟眼睛一亮,“啊对。” 乔瑛儿抿嘴一笑,“瑛儿这就去。” 章樟一听,本来打算回她自己院子去,想了想,又倒退几步,回到沈绍安房里。 百无聊赖的时候,就在他屋里走来走去,在四喜探照灯似的“监视”下,悠哉悠哉将沈绍安屋里的摆设看了个遍。 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真腐败!摆得宝贝这么多。 等他醒了,好坏得跟他讨点诊金! 一个多时辰之后,内室传来沈绍安有气无力的声音,“四喜,倒茶。” 四喜连忙进去斟了茶,用手贴在茶盏上试了试温度,跪到榻上服侍着沈绍安喝了半杯茶。 章樟环抱双臂站在内室门口,“啧啧”叹着,“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喝口茶还得人喂。” 沈绍安顿时呛了。 他咳得面红耳赤,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不在这里,这会子你能醒得了?过河拆桥不是这么拆的。” 四喜连忙道:“回九爷,是章姑娘替您揉了穴位解酒,还给您吃了醒酒药丸。” 虽然喂药的手法有点粗鲁。 沈绍安呲牙咧嘴躺下去,说道:“谢了。” 门外传来乔瑛儿的声音,“章姑娘,粥熬好了。” 章樟眼睛一亮,迅速冲了出去。 沈绍安喝了太多酒,又吐过,胃里空空的,正难受着。 刚要说不想喝粥,就看到章樟捧着一碗粥进来了。 进了内室就一屁股坐到沈绍安榻沿上,用汤匙舀起一匙放在嘴里,眼睛顿时一亮,“嗯,好好喝!” 沈绍安:…… 沈绍安头大地叹了口气,道:“章樟,你进的,是男子的寝室。坐的,是男子的床榻!” 章樟大口大口地喝粥,一边喝一边回道:“我知道你是男的,不用特意强调。再说你又没光着身子,还怕看啊?” “你是个姑娘。” “我知道啊,不用你提醒,我打小就是姑娘。” 沈绍安崩溃地抬起手,用手背挡住眼睛。 躺了没一会儿,沈绍安头重脚轻下了榻,披上一件外袍去了隔间,歪在隔间短榻上。 章樟一边喝粥一边跟了过去。 沈绍安啧的一叹,“你到底……” “你到底是不是女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是不又是这句?” 章樟将碗里最后一口粥喝完,顺手递给门口的乔瑛儿,“还有吗瑛儿?” 乔瑛儿小心地看了看面色不善的沈绍安,屈了屈膝道:“还有。” “再给盛一碗谢谢,顺便给他也盛一碗。” 乔瑛儿有点为难,“可,还只剩一碗……” 章樟连犹豫都没有,“那不用给他,还用这碗,只给我就行了。给他冲碗果子露或者蜂蜜水就行。” 等乔瑛儿拿着碗走出去,沈绍安一下子坐起来,冲着章樟说道:“我是想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男女大防的道理?” “知道啊。”章樟不在意地笑笑,“那你意思,是咱俩早有肌肤之亲了呗。” “咳,咳咳。”六顺被自己口水呛到,一边咳得面红耳赤,一边捂着嘴往外跑。 沈绍安叹道:“姑娘,你以后,还打算嫁人吗?” 章樟挑了挑眉,“看情况吧。毕竟刚受了情伤,总得缓一阵子。” 情伤?但这姑娘怎么看,都不像受过情伤的样子。 他斜睨着章樟,没好气地问道:“你来京城做什么?” “玩儿啊。” 章樟看沈绍安的样子,突然笑着凑到他面前,“怎么突然这么问?不会是你渣迹败露,你家王爷吃醋,不让你上床了吧?” 沈绍安恨不得拿块破布将章樟的嘴给堵上。 他狠狠瞪着章樟,终于被章樟这张口无遮拦的嘴给打败了。 他颓然叹了口气,往后一靠,“差不多吧。” 倒没不让他上床,只是小吵了一架。 章樟惆怅地叹了口气,道:“哎你说,这世上的好男人都凑堆儿了,还有我们女子的活路吗?” 沈绍安忍不住轻笑一声。 “讲真。”章樟认真地问他,“要不要我替你解释一下。” “不用。”沈绍安接过四喜递来的蜂蜜水一饮而尽,干脆利落地拒绝,“你什么时候回北关?” “你什么时候回?” 沈绍安道:“得等皇上下旨。” “那你什么时候回,我就什么时候回。” “那我要一辈子不回呢?” 章樟一本正经看着他,“看你,急什么?等我把京城逛遍了,我就回去了。” 果然是来玩的! 沈绍安心下稍安。 章樟突然凑到他面前,小声唤道:“喂。” 沈绍安心里警铃乍响,“什么?” “我还从来没见过王府什么样,你能带我去摄政王府参……看看吗?” 沈绍安冷笑,“一会儿我们家王爷来接我,你可以自己去问他。他同意你去,自会给你下帖子。或者,你往摄政王府门房递拜帖,王爷想见你,自然就会择日请你过府。” 章樟跟看二傻子似的看着他,“我要能问不早问了?再说又递拜帖又下帖子啥的,多麻烦?我的意思是,等摄政王上朝不在家,你带我进去玩玩呗。”
第152章 乔瑛儿此人 沈绍安呆呆看着章樟,良久才“哈”了一声。 章樟也觉出自己这话里的歧义,连忙解释,“就只逛王府,啥都不干。” “行你别解释,我懂!” “不是,我认真说……” “懂!懂?” 章樟只好说道:“行吧,你误会不误会无所谓,你家摄政王不误会就行。” 沈绍安冷笑,“你还真是不见外。” “咱俩谁跟谁。”章樟笑的一脸不正经,“好歹也是差点做了夫妻的人。” 沈绍安深深觉得,这章樟生来就是专门克他的。 以往都是他把别人整到崩溃,自从见到章樟,就总是被她气到跳脚。 他有时真的很好奇,这个章樟,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来这里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家中长辈,就没觉得不对劲? 见他看着自己沉默不语,章樟得意地挑挑眉,“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姐们儿的风姿给迷住了?” “我是在想……”沈绍安歪头看着章樟,“你说你好好一个女孩子,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章樟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脸皮怎么这么厚?” “确实!以前,我对自己脸皮挺自信的。但是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沈绍安有气无力说道:“这一点,你还挺能打击人的。” 章樟也不以为意,“这话,我就当是你夸我啦。” 沈绍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亏得章樟是个女子,总要照顾她几分颜面。不然,他是真忍不住要拿根大棒子把她轰出府了。 正想着,乔瑛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粥放在两人之间的炕桌上,悄悄退了几步。 沈绍安抢在章樟伸手之前,将碗拉到自己身边,又想起这个碗可能被章樟用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喝还是该推回去。 乔瑛儿见状,连忙屈膝行礼道:“回九爷,这碗勺,瑛儿都是换过了的。” 沈绍安这才拿起汤匙,舀了勺粥放在嘴里。 粥熬足了时辰,软糯适中,粥里加了青菜和盐,清淡爽口,令人胃口大开。 一口粥下去,原本因醉酒造成的口苦舌干反胃都消失不见,嘴里只剩菜粥的鲜香,还有唤醒的味蕾自动沁出的口水。 沈绍安点头赞赏,“确实不错!” 乔瑛儿突然跪了下去。 沈绍安坐着没动,脸色却瞬间阴沉下来,手里的汤匙“叮”的一声扔在碗里。 他性格开朗、不拘小节,人又长得好看,更让人觉得他容易亲近。 可当他脸色沉下来的时候,周身气势凌人,还是很骇人的。 章樟心里一跳,竟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旁边侍立的四喜乖觉,立刻退到门口,将门外的侍女赶走。 乔瑛儿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轻声道:“瑛儿有错,骗了九爷。” 我!去! 章樟震惊地看看乔瑛儿,又看看沈绍安:居然有人能骗得了这个男人?! 果然是渣男! 难过美人关。 挺聪明一人,一遇到女人,脑子全是浆糊。 沈绍安冷冷看着乔瑛儿,“哼”了一声道:“是吗?我竟不知,你是如何骗我的?” 乔瑛儿螓首微垂,那柔弱的身姿仿佛不堪沈绍安问责之重,深深弯了下去,“瑛儿,并非孤女,家父,也未亡故。瑛儿本是梁州富商乔知行的女儿,家中行九。生母,是乔知行的妾室。” 她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像断线的珍珠。 “乔知行有二十几个女儿,除了嫡母所生的大小姐,别的女儿,自四岁起就被精心教养,琴棋书画、烹饪女红、医术养生,各自精通。十五岁后,就会被当作礼物送出去。” 乔瑛儿抽泣一声,仰起满是泪水的脸,哀声道:“梁王兵败退回梁州之前,瑛儿姨娘侥幸从仆人口中得知,父亲要在年底之前,将瑛儿送给宫中负责采办的林总管。” 所以那日她扑在沈绍安脚下,是早就打听清楚了他的身份。 沈绍安脸色愈加阴沉,冰冷的目光不见半丝怜悯。 乔瑛儿眼中满是深深惧色,泪如雨下,“听闻那林总管,最爱折磨年轻女子和幼童,死在他手里的女子幼童不知多少。九爷,瑛儿害怕,瑛儿不想死…九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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