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掀起薄被,迎面一股血腥味冲了出来。他抖着手,问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老管家也不知道,“小公爷带着青槐去了击鞠赛场,是摄政王府的云帆侍卫派人送回来的。他还说……” 齐恒双眼一瞪,“说什么?!” 老管家战战兢兢回道:“说,若是再有下次,送回来的,就不是小公爷碎掉的两条腿。” “呀!”齐恒怒吼一声,举起手就要拍下去,却在半空硬生生顿住。 他早看到儿子跟青槐悄悄出了西角门,不多时那沈家小儿也跟了出去。 要是儿子能成事,他大可命人传出谣言,说沈家小儿与瑞儿早有首尾。这样既打了沈家的脸,又堵了赫连瑾的嘴:沈绍安自己不检点到处勾三搭四,关齐瑞什么事? 没想到赫连瑾居然这么快就找了过去,还下手这么狠! 他默了默,问道:“瑞儿的腿,太医怎么说?” 老管家有些为难,“这,说是,就算好了,怕也难能站起来了。” 齐恒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爹……爹呀……”榻上的齐瑞突然气息奄奄喊了两声。 齐国公立刻奔到榻旁,两眼含泪望着儿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儿啊,你现在……” 齐瑞哼哼唧唧道:“爹,是摄政王,他好狠……儿子都还没来得及对那沈九做什么,他……他竟直接将儿的腿给废了……” 他哭着朝父亲伸出手,“爹,爹,儿这辈子,还能站得起来吗?” “能!当然能!绝对能!”齐国公的口水都喷到了胡子上,两眼通红朝老管家摆了摆手,等老管家带着室内的仆人退出去之后,才握住齐瑞的手,狠声道:“你放心,老夫就算散尽家财,也要遍寻天下良医,把你的腿治好。” “爹,摄政王如此不顾惜儿的颜面,便是没把爹您放在眼中。如今看来,那狗贼,怕是早起了要将梁王一脉连根拔起的心思。爹,那沈九,就是他的软肋……” 齐恒眯着眼,一脸阴狠之色,“这件事,爹自会与梁王商议。只是眼下,摄政王势大,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暂时离那沈绍安远一点,若是……时机成熟,为父自会亲手把那沈家小儿抓回来,无论你想做什么,为父都不会拦着你。” 齐瑞眼睛一亮,“谢谢爹!” 早知道赫连瑾会那么快找过去,他就不该那么心急。 如果当初他听了青槐的提议,迷晕沈绍安立刻带着他离开,这会子,沈绍安早就已经是他的人了! 他的腿也不会断。 赫连瑾! 赫连瑾!! 齐瑞一时被腿上传来的剧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一时又被鼻息间依稀残留的沈绍安身上的香味迷得神魂颠倒。 整个人像是置身于天堂与地狱之间,逐渐浑浑噩噩,慢慢的,竟如同陷身到了一个虚幻的梦境里。 安顿好齐瑞,齐恒走出内室。 国公夫人哭眼抹泪走了过来,扯住他的袖子哭道:“老爷,老爷呀,你可得替我们瑞儿报仇啊,这是哪个天杀的……” “是摄政王。”齐恒突然打断国公夫人的哭嚎,冷笑着道:“是摄政王杀了青槐,打断了瑞儿的双腿。夫人,你来说说,这个仇,我们怎么报?嗯?” 国公夫人捏着帕子,怔怔看着老国公,一言不发。 老国公看着她那副蠢样子,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转身就往外走。 他得赶紧找府里的谋士商议商议对策,他总感觉以赫连瑾的性子,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 早知道就该把瑞儿绑在府里。 那个沈绍安,可真真是个祸害啊! …… 摄政王府中。 沈绍安听赫连瑾说起,才知道他现在躺的地方是摄政王府的主院——昭安院。赫连瑾还专门拉过沈绍安的手,在他掌心里将院落的名字写给他看。 沈绍安心里想:绍安、昭安,少了个绞丝旁,多了个“日”。 就很……有灵气。 整挺好。 赫连瑾看他神色有些奇怪,问他,“这个名字,你喜欢吗?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一个。” 沈绍安挤出一个假笑,“不用,挺好,很喜欢。” 赫连瑾用手连同沈绍安的手一道握起,轻轻拍了拍,“你喜欢就好,那就叫昭安院。” “绍安?” 赫连瑾突然唤他。 沈绍安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从刑司衙门出来之后,你从来都不会独自出行。今日为何一个小童,就把你唤了出去?” 就知道这狗男人起了疑心。 沈绍安故作不解,“他说有人寻我,我自然就跟着去了。” “是吗?” 沈绍安看他垂着眼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顿时心虚,连忙抱住他的腰,讨好笑道:“我以后一定改。” 赫连瑾沉默着,好久才抬起眼睛,揉了揉沈绍安的发顶,“你今日受了惊吓,洗漱一下,吃点东西,早点歇着吧。” 沈绍安看着赫连瑾出门,悄悄松了口气。 不再盘问他就好。 另一边,赫连瑾出了门,抬手召过云帆,“你去沈府一趟,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沈夫人。就说,本王可以体谅她爱子心切,但这样的事,本王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如果绍安亲口向本王提起想去北关,本王会亲自送他离京。只希望沈府不要好心做了错事,追悔莫及!” 云帆拱手领命。 赫连瑾洗漱过后,带着今日击鞠赛的奖品回了房。 沈绍安只用了一顿饭的工夫就已经缓过劲来。洗漱过后,正半盘着腿斜靠在隔间靠窗的短榻上,借着案几的烛光看话本。 那线条优美的下巴、修长的颈子、微微凸起的喉结,在烛光下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长长的睫毛半垂着,随着视线的移动微微颤抖,如凤尾蝶的翅膀,被风轻轻拂动。 看到有趣处,那红润润的唇一翘,一排洁白编贝般的牙齿就露了出来。 他的头发擦了半干,长长地披在背上。纤弱的身子微微倾斜,那盘在腿下雪白的足赤着,微微泛红的脚趾像一颗颗雕刻精美圆润的粉玉。 看着就想让人亲。 赫连瑾的目光渐渐变得热切:击鞠赛已经结束,他来兑现约定了。
第30章 一切皆是命数,老天自有安排 沈绍安并未察觉,仍旧看书看得着迷。 赫连瑾坐到他身边,目光从那双赤足上移开,落在沈绍安刚刚沐浴过后微微泛红的脸上,“绍安?” “嗯?”沈绍安不明所以,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书上,“怎么了?” 赫连瑾将手中的腰牌递到沈绍安眼前,“这是今日胜者一方的奖品。你现在是一名禁卫军、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了。” 沈绍安伸出去接腰牌的手一下子顿住:虽然顺序变了,又多了一些有的没的人和事,但是事情的走向,在兜兜转转之后,最终还是会再回到原点。 所以古木堡之战,还是不可避免,是吗? “绍安?”赫连瑾抬手,将他的头发轻轻拨到脑后,“在想什么?” 沈绍安回神,接过腰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那以后,我就可以不用去太学了?” 赫连瑾笑,“嗯。” “太好了!”沈绍安低头想把腰牌系上,发现自己穿得是寝衣。 赫连瑾从他手里拿过腰牌,放到案几上,手轻轻落在他的足上,哑着嗓子唤道:“绍安?” 沈绍安看着他不断靠近的脸,忍不住心跳加速,“什,什么?” 赫连瑾凑上前去,吻住他,含混不清地道:“击鞠赛已经结束了。” 所以,他来了。 沈绍安这才想起之前,他为了应付赫连瑾,曾经答应他击鞠赛后会与他那啥的事。 如果今天不是齐瑞横插一脚,他这会子应该在去往北关的路上了。 大意了! 沈绍安心里一颤,脚一伸,只听“噼哩啪啦”一声响,安放在短榻上的案几被蹬到了地上。案几上的茶盏、烛台等物滚了一地,烛火也熄了。 沈绍安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忍不住笑了起来。 室内别处的烛光柔和了男子过于浓丽的容颜,像蒙上了一层温柔的纱,美得像雾中的仙子。 赫连瑾看着沈绍安,突然一把将他抱起,跳下短榻,几个跨步进了内室,将他轻轻放在那张巨大的拔步床上。 …… 夜深人静的摄政王府,昭安院外一棵大树上,夜鸟也归了巢,梳了梳翅膀,刚要合上眼睛。 一声惨叫骤然间划破寂静的夜。 受到惊吓的夜鸟眼睛还没睁开,翅膀已经用力一扇,“扑棱棱”从树上飞起,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许久许久之后…… 赫连瑾一脸餍足将沈绍安拥在怀里,看着他绯红的脸:那弯翘的眼睫还湿着,眼角像是染上了一抹桃花红,为那张绝美的脸平添几分妖媚之色,真是让人恨不得一口含在嘴里、吞进肚里。 赫连瑾轻轻捏着沈绍安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笑眯眯地问,“绍安在数什么呢?” 他都已经掰着手指嘀咕半天了,都没有跟自己说句话,哪怕亲他一下也行啊? 沈绍安“啪”地打掉赫连瑾的手,吸吸鼻子在赫连瑾怀里转了个身,背对着赫连瑾,沮丧说道:“没数什么。” 他在数他才来了几天,就被赫连瑾给……那啥了? 进程,多少有点快。 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想到自己之前雄心勃勃的计划,沈绍安深深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鸡,看着头顶不高的栅栏,努力扑棱着翅膀,却总也飞不出去。 果然是:一切皆是命数,老天自有安排。 那古木堡之战…… 身后赫连瑾又靠了过来,握住他的手,满是胡茬子的下巴落在他的颈窝,哑着嗓子唤道:“绍安?” 沈绍安吓得连忙往一边躲,“干啥?!” 赫连瑾扶住他的脸,探过身子来吻他。 沈绍安抬手用力撑住赫连瑾的下巴,急红了脸,“地主家的驴还得过个夜吃把夜草呢,你怎么能跟周扒皮学半夜鸡叫?” 赫连瑾听不懂,他附在沈绍安耳边,问道:“绍安,你想不想去北关?” 沈绍安捏着赫连瑾手腕的手一下子萎了。
第31章 他不该成为被剪掉翅膀的小鹰 于是毫无意外的,在沈绍安入宫当值第一天,他就光荣的翘班了。 赫连瑾起身上朝之前,反复试过他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这才放心出门。 临行前又再三嘱咐昭安院管事蔡童,要仔细侍候着,沈九爷有什么事,先报给张胜,张胜处理不了的,直接进宫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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