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人看了会儿,他突然问: “骆笛,你怎么不笑了?” 骆笛不适合这副表情,他应该永远朝气蓬勃,笑容明亮。 “景哥喜欢我笑吗?”骆笛咧了咧嘴说, “那我就多笑笑,只要你,你别这么难过。” “我不难过,我只是不开心。”聂轩景说。 “我不想你不开心。”骆笛有些难过地问, “景哥你真的,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聂轩景没有回答。 他不知该怎么说,他的情绪里没有几分是为沈俊鸿。 这份沉默被当作默认,骆笛继续不停喝,好像这些酒是所有负面情绪,一个人喝空了,另一个人就轻松了。 聂轩景喝得很少,眼下身体略有几分醉意,神智却格外清醒。他沉默地看着骆笛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酒,忽然就笑了。 他想,他爸说的好像也没错。 他确实是个没有心的人。 骆笛喜欢他。 最开始聂轩景不知道,甚至骆笛自己也没意识到,当初远望时的喜欢已经变了质。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他真的一点也没发现吗? 此时,距离骆笛到他身边已经近两年了。 这近两年里,池藻因怀孕辞职,聂轩景的合约到期也就没有跟公司续约,而是自己开工作室,让骆笛做了他的经纪人。 这近两年里,聂轩景谈了好几段恋爱,每当他和别人在一起,骆笛的笑容就少一点,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装不知道,从不认真思考这件事。 因为一旦他知道了,一旦他思考了,这件事就必须有个结局。 要么在一起,要么让骆笛离开。 如果是一开始知道,他肯定毫不犹豫赶人,但如今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人,他做不到让他离开。 除非骆笛自己提出来。 但骆笛没有提,他是自愿留下来的,聂轩景这么想。 既然骆笛不想离开,他也不想骆笛离开,那何必非得搞什么“当断则断”?维持现状不是很好吗? 至于另一个选项…… 聂轩景从没想过。 “你这两年恋爱一段接一段谈,也没见你多挑,稍微有点顺眼点的,喜欢你就成,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给骆笛一个机会呢?我觉得这孩子挺好,又帅又乖,挺适合你的。” 某次,池藻也这么说过。 他没当回事,淡淡道: “你想多了,骆笛对我没有那种感情。” “你就装瞎吧。”池藻逗着怀里软软的女儿,翻了个白眼, “就他看你那眼神,比我女儿看我还亮晶晶。” 是这样么。 骆笛酒量向来很好,但这次或许是心情不好,又喝得实在太多,竟逐渐有了醉态。 “骆笛,醉了吗?”聂轩景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认不认得我是谁?” “景哥……”骆笛一把抓住他的手,醉眼朦胧地嘟囔道, “景哥,为什么我好难受?我不该这样的……” “为什么不该?”聂轩景问。 “原本我觉得,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好,可是我真的不喜欢……”骆笛是真的醉了,说出真心话, “不喜欢你跟他们在一起,他们都不好,他们只会让你更加不开心。” “你喜欢我?”聂轩景又问。 骆笛怔了一下,像是在反应这句话的意思,缓缓点头道: “喜欢啊,我比他,比他们,都喜欢你。” “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说呢?”聂轩景觉得自己也醉了,居然把故意忽视的事实主动问出来。 “我……” 骆笛想说,我说了啊,第一次见面就说了。 但醉酒的大脑这时却转过弯来,明白了这个“喜欢”和当时说的“喜欢”不一样。 也是在这一刻,终于不得不对自己承认这个事实。 他喜欢聂轩景,早已不是当初那种喜欢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酸,喝下去的的酒液升腾而上,化作泪珠,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他扁了扁嘴,难过道: “说出来干什么,你又不喜欢我。”
第50章 番外:聂轩景视角 一厢情愿的喜欢,只会给对方徒增烦恼,而他们又是这种关系,不说好歹还能待在他身边,说了就一切都结束了。 他不想结束,他想在近处看着这个人。 不能拥有没关系,只要聂轩景开心就好,可是聂轩景一直都不开心。 他能感觉到,聂轩景看上去冷淡,但实际上对每段感情在都用心维护,但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被对方提分手。 为什么呢,明明他的景哥那么好。 “你不喜欢我,你喜欢他们……”骆笛越说越难过, “可是他们都不好!他们都不好,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喜欢他们?” 聂轩景沉默了。 扪心自问,对那些前男友,是喜欢吗?对骆笛,不喜欢吗? 仔细想想,他其实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交往的每一个人,都是比较有好感,让他愿意相处的,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 如果那些都算喜欢的话,那他对骆笛…… 是喜欢的。 如果这些“喜欢”可以称分量,那他对骆笛的,比其对其他人的,只会多不会少。 但他就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骆笛在一起。 直到这一刻,聂轩景首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既然骆笛喜欢他,既然别人都可以,为什么不干脆成全骆笛? 思考了两秒,他果断否决了这个提议。 他是自私的,比起成全骆笛,他更想成全自己。他喜欢骆笛留在他身边,不想因为恋情而失去。 无论是观察,还是他切身经历,恋情都是这世上最不堪一击的关系。 他伸出手指,抹掉骆笛的眼泪。 下意识舔了一下,咸涩咸涩的,他不喜欢。 这不该是骆笛的味道。 不知道骆笛还记不记得,总之这天醉酒后的事,没有人提起。 从这次以后,聂轩景拒绝了所有人的追求,再也没有谈过一段恋爱。 试过几次他也倦了,谈恋爱就是一件很没劲的事。 为这种没劲的事,而让骆笛难过很不值得。之前无视也就罢了,当他认真正视以后,就很难再看着骆笛因他失落而无动于衷。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 经过这么久的陪伴,聂轩景和骆笛已经成为极其亲近的好友,他们彼此信任,彼此依赖,称得上无话不谈。 池藻时常打趣他们是“小两口”,聂轩景也不再反驳。 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撇开肉体关系,他和骆笛之间跟恋人,甚至跟寻常人家的夫妻都没什么两样。 比起之前那些消耗他的恋情,这样的陪伴让他觉得舒适。 “你都要三十了,也该安定下来了。骆笛对你的心可是日月可鉴,我看你也不是不喜欢他,为什么不干脆给他个名分?” 池藻不止一次这样说。 聂轩景道: “我们现在不是挺好么,我也不跟别人谈恋爱,和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哪有你这样的?平白占着人家青春,连个名分都不给。”池藻打抱不平, “我跟你说,再痴情的人都有动摇的时候,你这样,就不怕骆笛哪天跟别人跑了?” 聂轩景想,跑就跑吧,要跑的他也拦不住。 一句“分手”,就可以从此再无瓜葛,有名有份的断起来反而更容易,像这样无名无分的,或许更长久。至于能长久到什么时候,就看造化了。 或许就像他爸说的,他就是孤独终老的命。 反正骆笛不提,他就当不知道,如果能有幸一辈子做朋友,他别无所求。如果不能,也是失之他命。 此时聂轩景心态很好,在他的假设中,可以接受任何命运的安排。 但他万万没想到,命运并不按假设中的选项来,随时可能会发生意外。 谁也不知道,都过了这么久后,沈俊鸿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来要求复合。 这时候沈千发已经过世,经过一系列斗争后,沈俊鸿总算完全接手了沈氏集团,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几年前的沈俊鸿除了轻浮一些,也还算正常,这几年里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就像影视作品里的角色“黑化”一样,完全变了。 变得更加霸道强势,整个人气质都变得阴鸷起来。 上次至少还知道正经追求,这次竟直接开启强取豪夺模式,也不在意聂轩景乐不乐意,就是非要把人强留在身边。 聂轩景自然不是什么软柿子,在不违法的前提下,想对他强取豪夺并不容易,于是,沈俊鸿采取迂回手段,决定铲除视野里所有可能有威胁的人。 可这几年聂轩景堪称“断情绝爱”,身边的人扒来扒去,也只有那个经纪人比较可疑。 经过观察,发觉两人目前仅止于友情,沈俊鸿也就放了心,对聂轩景开始强势纠缠,聂轩景始终不为所动。 某回,聂轩景酒醉+发烧,沈俊鸿让人支开助理,搀住他。 聂轩景极其信赖地倚靠在他身上,还不等沈俊鸿露出满意的神色,便呢喃着叫了一声骆笛的名字。 沈俊鸿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之后骆笛开始不断遇到麻烦,帮助受伤路人被碰瓷,路遇群架被误伤,寻衅滋事被拘留…… 总之不是进局子就是进医院,很少有能正常出现在聂轩景身边的时候。 聂轩景心里清楚这些是怎么回事,自然怒不可遏,但是一切没有证据,他除了口头警告也别无他法。 为了不给骆笛带来更多麻烦,聂轩景只好让他暂时休息,对外称已离职。 沈俊鸿满意了。 可聂轩景的忍耐已经突破极限,他本身就最讨厌别人干涉他,现在沈俊鸿不仅试图控制他,还伤害了他在乎的人。 于是,聂轩景发表了一篇微博,公开斥责沈俊鸿的诸多罪行,并附带一干证据。 他到底是影帝,国民度很高,再加上这件事又实在恶劣,许多人包括师兄都转发了他的微博。 从娱乐圈到商界都引起了很大轰动,成为无人不知的社会新闻。沈氏的对头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这个话题飘在热门热度居高不下。 与之对应的是沈氏集团的股价不断下跌,董事会决议罢免了沈俊鸿的董事长职务。 有警察对沈俊鸿展开了调查,拘留了好些时日,而沈夫人所扶植的继承人沈白驹趁此机会崭露头角。 沈俊鸿拿着强取豪夺剧本,可这终究是个法治社会,因为他自己的发狂作死,这次不可谓损失不大。 沈俊鸿会检讨吗? 不会,此时的他已经彻底癫狂了。 从里面出来后,他开车直接强行掳走了聂轩景,这一幕被骆笛看到,奋不顾身拦在车前,要求他放人。 沈俊鸿也不知是存心泄愤,还是单纯想吓唬他,或者是精神紧张下操作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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