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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今卑微地跪着，但神情漠然地凝视着那群呆愣原地的官员时，好像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诸位爱卿可都听清楚了，是郁酲他不想做这陛下了，不是本宫谋权。” 齐鸢看见郁酲这副面色惨白的模样，心里就莫名发堵，粗鲁地一把拽住郁酲凌乱披散的玄发，逼迫对方将脑袋转回来。 他略微颔首，旁边就有兵卒举着条粗重的玄铁链走上来，也不顾郁酲那还插着把匕首的肩膀，就兀自将这位废帝捆了个结实。 禁军也牢牢地将惶惶不安的朝官扣在包围圈里，齐轩看了眼已经大致掌握局势的齐鸢。 两兄弟的视线在半空中飞速地撞上了一瞬，他霎时间就领会到了兄长眸中凌冽所代表的意思，悄然无声地转身退出了包围圈。 “本宫劝诸位爱卿能审时度势些许，对北凌有功的卿家本宫不想牵连，也不想让诸位背上忤逆皇权的最民。” 齐鸢唇角眉梢都带着浅淡的微笑，可他那双漆黑如漩涡般的眼眸里，却只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所站的位置在木塔地面，而这层距离官员所站的位置还高出了七八级台阶，他便优哉惬意地走到了禁军包围圈前面。 “你想要威胁老夫们吗，老夫告诉你，老夫就算是死都不会服从你这种谋权者！” 赵咏怒不可遏地朝着齐鸢怒骂起来，甚至唾沫星子都被他喷到半空中。 齐鸢略微侧身，躲过赵咏那唾沫飞溅的路线，他眼神森寒地在颤颤惊惊的官员堆里搜寻着。 只是看了一圈他的视线便顿在了原地，嘴角那抹微笑也染上了充满杀意的狰狞，原来如今缺席的，还不止董演一派呢。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啊！” 恰在此时，一个外围禁军慌慌张张地跑上来，他身上铠甲带着肮脏的泥污，与斑驳的血迹。 他身上挂在甲胄上新鲜的血迹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这直激得大部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官员都煞白了脸色。 “齐鸢你到底想做什么，陛下不是都被你挟持了吗，你还想起兵杀了我等来灭口吗！” 都还没等那小兵禀报，就有官员耐不住畏惧抢先愤怒又崩溃地喊道。 齐鸢甚至从这位老臣话里捕捉到了微弱的哭腔，这让他讽刺地笑了两声，看哪像对方的眼神都情不自禁蔓上了轻蔑。 “本宫想杀你们可不会从外头调兵过来。” 他话罢那瞬，文武百官皆是一愣，那明显受了伤的小兵也煞白着脸慌忙继续刚才的禀报。 “殿下，是董演带着昙州城驻军围了猎山，如今已经到了半山腰！” 那小兵喊这话时断断续续的，还是旁边有同袍搀扶着他，这被炸药炸伤的兵卒才不至于直接昏倒。 “我们此次来猎山的禁军只有两千余人，可董演调来了所有的昙州城驻军，有将近八千之多！” 这一番变故，把本就不安的朝臣都激得茫然无措了起来，他们想不通好端端的春猎祭奠，怎么接连不断地有兵变之事。 可有些郁酲昔日重用的顽固党朝官，却是眼前一亮。 毕竟面对着如今大喇喇将谋逆欲望摊在人前的齐鸢，他们被迫地更相信惯常流露出宽厚温善一面的帝师。 “先退回到行宫里，只流五百人守行宫，其余人随畜生、齐轩去拦董演等人！” 齐鸢面上丝毫慌乱都寻不见，他甚至唇角眉梢都带着浅淡的微笑，甚至仔细瞧去，就能再他含着笑意的黑眸里捕捉到兴奋。 他早有预料地吩咐旁边的禁军副将，下意识地称呼那小子畜生。 出口后看见兵卒茫然一愣，才猛然回神，淡然地忙改了口，恢复严肃却镇静的神情转身先往行宫的方向走。 “你也是少给我玩花招，别忘了，你说过这些都是你欠我与齐家的！” 齐鸢经过郁酲身边时，眼神森寒地剐了对方一眼，对方正因源源不断地失血而越来越虚弱。 这位废帝毫无挣扎能力地被兵卒架着，脑袋也阉阉地耷拉着。 齐鸢如今再也不隐藏自己亦是重生的事实，毕竟现在已经到了他最期待该收网的时候了。 他也不再需要那层用来蛊惑人心，无欲无求的虚假外皮。 这座猎山很快就响起了炸药引燃时发出的轰鸣，摇曳明灭的火光也在树林掩映间若隐若现。 飞鸟受惊后尖锐鸣叫着飞出了树林，列国焚烧带来的焦糊味，也穿过行宫的窗扇飘进了众人的鼻腔中。 而半山腰中董演带领的昙州驻军，与齐轩统领的禁军针锋相对地撞上。 少年看见那些正在准备下一波炸药的兵卒，瞳仁猛地一缩。 伴随着刚才那一连串突如其来的轰炸，禁军已经有好些兵卒负伤倒下了。 “齐将军让路吧，如今有奸佞蛊惑圣心、祸乱朝纲，老夫只是想清君侧，重新辅陛下坐稳北凌江山罢了。” 董演站在先锋兵后，背着手翘首以盼地凝视着齐轩，这个商议好要给他们放行的齐鸢的叛徒。 他眼眸里的讽刺隔着乌泱泱的兵卒群，齐轩都依然能清晰地捕捉到，他愤恨地握紧了拳头，直掐得骨头都发出摩擦的咯吱声。 “这可都是商议好的，将军可不希望杀母仇人继续嚣张吧，也不希望手下将士继续枉死吧？” 习武之人五感都异于常人，故而他隔着遥远的距离，都还是清楚地看见了董演意味深长地笑着，拿口型说出的这段话。 而此时的行宫中，朝中官员都被集中押道帝王寝宫的偏殿里，宽阔又奢华的内殿，站着这般多官员竟也显得拥挤了起来。 而齐家党派的武官们明白主君的意图后，就代替了前去守宫的禁军，看押起了这些心思弯弯绕绕的文臣。 “你们真是荒唐，居然跟着这狼子野心的祸国妖后谋取皇位，一群谋权篡位的下等胚子！” “你们真是愚蠢无脑的莽夫啊，居然这样帮着个祸国殃民的畜生，看来董大人是来救陛下的！” 赵咏跟其他几位资历跨两朝的老臣，都是满脸愤慨地指着堵在殿门处的武将怒骂着。 毫不留情的叱骂彻底激怒了这些武将，每个都是身形魁梧、面带煞气地冲上前一把薅住这些文官的前襟。 他们铜锣般大瞪的眼睛中，都充满了翻卷着的烈焰，直盯得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也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 “可董演针对齐家总想要我等去死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他是祸乱朝纲的畜生啊！” “难道我们冲锋陷阵护卫边疆后，就没了用途，你们这些躲在皇城中享福的文官也是都想我们能被一网剿灭！” 他们这话将刚才怒骂得最激烈的几位文官，都噎得脸红脖子粗，可确实心虚地再找不到能够辩驳的话。 主殿中也能清晰地听见这些官员情绪激动的争执声， 齐鸢漫不经心地侧坐在帝王那张黄金龙椅上，手里把玩着从郁酲肩胛骨里拔出来的匕首。 刀刃尽管被擦拭干净了，可仍旧被镀上了一层暗淡的褐红色。 “你可别叫他死了。”他抬眸淡淡地扫了眼正在给郁酲处理伤口的梁辰，语气平静却充满威压的警告道。 男人肩胛骨先是被贯穿，后又滚落楼梯让匕首在骨头里又拧转了些许，此刻那处就血肉翻飞的格外狰狞。 他又将伤口暴露在外那般久，鲜血毫无遏制源源不断地流着。 郁酲如今无知无觉地昏死在床上，胸膛起伏也极尽微弱。 梁辰手忙脚乱地给郁酲处理着那皮肉外翻，甚至露了骨头的伤口。 他还要随时提房着，不能让郁酲因剧痛受刺激直接背过气去，慌得他满头大汗，手臂也颤抖不断。 齐鸢随手扔开那柄散发着浅淡血腥气的匕首，故作优哉惬意地走到龙床边，居高临下地冷冷俯视着双眼紧闭的郁酲。 男人脸色比鬼还要煞白两分，整个额头都浸满了冷汗。 毫无血色的唇瓣干燥发列，略微张着，却像是脱水的鱼那般呼吸不到丝毫氧气，胸膛起伏滞涩得可怜。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郁酲这副一碰即碎的脆弱模样，心脏不受控地泛起细细密密的刺痛。 这痛不强烈，可却像是针扎般，让人抓心挠肝地烦躁得很。 “殿下、殿下，齐将军没能拦住董演的昙州驻军，他们现在已经到行宫外头了，还大喊着要清君侧、除奸佞！” 殿门突然被兵卒惶恐地撞开，一个浑身染血的守兵扑到了地上，断断续续地朝着齐鸢喊着禀报道。
第85章 终于露出了藏了多时的狼尾巴 齐鸢站在行宫窗扇边，外头兵卒的嘶喊声与兵刃撞击的铿锵生，都没维持多久便停了下来。 他冷冷地瞥了眼躺在床上还昏迷不醒的郁酲，语气阴沉地吩咐守在殿内的其中一个兵卒到：“等他醒了给他的双手都锁上铁链，别叫废帝有机会施展身手！” 齐鸢说罢就利落地离开，郁酲紧闭着双眼，听见齐鸢这话，长睫遏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了两下。 他感受到梁辰替他剜着肩胛骨上外翻的皮肉，双眼紧闭失去视觉后，五感莫名变得更加敏锐。 血肉被刀刃剐去时，那种撕扯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地竖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陛下！”帝王悠悠地睁开眼眸，眼神涣散地凝视着床顶金龙瑞凤的雕刻半晌。 旁边的梁辰与驻立在侧的兵卒，皆诧异地抬头看向郁酲，情不自禁地低呼了一声。 青冥瞧齐鸢离开才敢从殿外闪进来，他焦急又担忧地上前，看见帝王除了脸色煞白外，呼吸已恢复了正常，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陛下，齐鸢那是毫不掩藏自己的不轨之心了，您何必继续纵容对方，……” 郁酲眼神不再空洞，突转凌厉的凶狠，死死地瞪着口无遮拦的青冥。 脸色煞白又加上这阴郁的神色，被冷汗浸湿大半的玄发披散在他身后，却不显多少狼狈，反而趁显得他就像是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残破恶鬼。 “闭嘴！”他嗓音嘶哑地暴躁打断了对方的话。 “朕、我今日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我不再做这北凌的天子，以后你们要效忠的主子便是齐鸢，他所愿的便是我所愿的，你们若是胆敢背叛他便直接提脖子来报答我吧！” 影卫司里那些全都是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很多都是在濒死绝境中被他捡回来的，故而这些影卫也是绝对忠诚于他的存在。 而齐鸢器重的这些禁军里便有这些影卫的身影，床边留下的兵卒就面带些许愤慨，握得手里那条铁链咯吱作响。 “锁上吧。”郁酲面上丝毫难堪都无，等梁辰帮他裹紧肩膀上最后一圈锦缎，就淡然地朝那兵卒伸出手。 他余光突然捕捉到蹲在床边的那抹白色身影，才故作神情凶狠地威胁着梁辰，“还有你，要是敢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主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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