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拒绝。”沈听肆一口回绝,“我不喜欢太杂乱的风格,你呢?” “我啊?”羡安低头勾勒着人物的脸庞,软笔尖一勾,画出了带笑的眼角,“我不太懂现代装修,但看了一些影片以后,我觉得我蛮喜欢小阳台的。你也有个阳台,但都没在用。” “阳台?我有在用啊。” “出去哈一根烟可不算使用,喝了几杯酒出去吹一下风醒一醒酒也不算使用。”羡安道。 沈听肆哑口无言,“怎样才算使用?” “买一些木头地板回来,买几把漂亮的椅子回来,我们偶尔可以在阳台吃晚饭,偶尔一起在那小酌一番,要是你不介意我们也能在那做爱。”羡安道,“只要场地合适。”他强调。 冲着他这句话,改造变得事在必行,箭在弦上,非做不可。 拿句沈听肆脏一点的说法,屎都在洞口了。 这阳台必须抛去现在的模样,偶尔抽根烟醒醒酒的地方根本不叫阳台,有扇窗都能办得到。 若沈听肆是匹千里马,那羡安肯定不是那伯乐,而是马背上高举鞭子抽马屁股的那个马伕。
第42章 良辰吉日 周六一早,沈听肆就把他叫醒了,双手按着羡安的肚子摇了摇他的身体,“羡安快起来。” 羡安睁开眼,看了眼时间,“这天要下红雨。假日早晨沈明公怎么可能十点前起床?” “快起来了。今天良辰吉日。”沈听肆翻起身,被窝里因他的离开带来了几丝凉意。“什么好日子?” “阳台破土日。动工啦宝贝。”羡安刚醒,脑袋还有些提不上转速,一直到沈听肆进了浴室刷牙洗脸,那宝贝二字才化为红云爬上两颊。 宝贝这二字在以往多被拿来形容贵重物品,好比珍宝或是藏书,越罕见越宝贝,抱在怀里藏在衣服里,还得拿两张油纸仔细包起来,上头再裹上几层布,走路时忍不住拿手压着,藏衣服里也惴惴不安的,就怕被人抢了。 那样的东西才称得上宝贝不是吗? 也许对沈听肆而言,那二字信手拈来,可在羡安这厢却消化了良久才缓了过来。 他款步进了浴室,跟着刷牙洗脸,一语不发。 沈听肆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 羡安正拿毛巾捂着脸,等他放下,都深怕毛巾上要染上脸上的血红。 “你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沈听肆认真回忆,的确头一次见他脸红,一方面担心,一方面又不免觉得有些新奇可爱。 双手捧住了他的脸,把他颊上的肉推到了脸中间,夹着鼻子嘴巴,让他挤成了一只章鱼,沈听肆看只觉得可爱,松了右手,“这下你跟小点长得更像了,五官都在右边。” 羡安白了他一眼,“我消化不来。” 话语因脸被挤压而显得含糊不清。 “什么?”沈听肆松开了手。“消化不良了。” “什么都还没吃。”沈听肆笑了,“是不是你昨天一口气吃了太多芝心热狗?” “你喊我什么?”沈听肆想了想,“……宝贝?” 他喊完羡安脸更红了。 平日里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的人突然这般,沈听肆也有些堂皇。 那种什么“随时为你牵挂”这种肉麻话都能脸不红气不喘说出口的人,现在为了宝贝二字如此无措? “你可真神奇。” “你这种没节操的渣男不可能理解的。”羡安拿毛巾丢他,即刻从浴室登出,回到了房间。 沈听肆在后面跟着,“这都跟谁学得?没节操的渣男!?是不是秦生教的?顾念哉?” 羡安转过身还没答话,很快就被一把推到了床上,沈听肆压了上来,亲吻落在耳鬓,碎发缠上了几句呢喃的宝贝,把那涌动的春潮泼了满脸。 方才没擦去的红霞变得更深了,仿佛烙在了脸上。 “住嘴,你见谁都能叫宝贝!” “见谁都能叫但也不是谁都真的能这么宝贝。再说了,你手机里柯甚安又算什么?永远的什么?柯柯宝贝。” 他那无赖劲上来了,羡安觉得可气又好笑,“我改掉了,现在是柯上括号导演下括号甚安。” 沈听肆翻了个身,平躺在他身边,手臂贴着,“你真可爱。” “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惊天动地。”羡安自嘲道。 “这怎么会微不足道?我今天彻底理解到了宝贝这两字的重量。从今以后说出口的都是特别珍贵的,不再是信手拈来。宝贝二字会跟羡安一样让我珍惜。喊出口的时候你是宝贝,同时我也是你的宝贝。因为我知道你会珍惜这样的两个字,珍惜这么呼喊你的我,把我上心,时刻牵挂。呼喊你的时候我也会变得那般贵重,因你的珍惜镀上真金。”他话声款款亦灼灼。 羡安一时半刻竟答不上话,能言善道的嘴霎时间形同虚设。 那各种情绪卡在喉头,梗着了,急不可耐想一口咳出来,可又怕太急,吐了口没意义的热血。 爱语不该带着冲动,而是该带着决心。带着温柔带着坚定,如他那般款款,不是慷慨激昂的演说,不是振奋士兵的鸡血,而是一个必须记得很久的承诺。 几个呼吸,从深重到轻浅,羡安轻声道,“只要你一直珍惜,我绝对不负你。我羡安一向说到做到,从来不曾食言。” 他双眼亮过了天光,沈听肆微微一笑,把那笑意写进了那双眼眸深处。 从此羡安再也不曾忘记他的笑,于是果断放弃了江山转而追求着那样的笑容,甚至不惜为此拼搏余生。 谁还在乎那一笔荣华,一纸江山? “那么就请你多多指教了。七皇子。” 所以从此君王不早朝,祸水的红颜,惑众的妖言。 羡安微微一笑,“早个几千年,我肯定让人放火烧了你这妖孽。只可惜迟了千年碰上你,我早束手无策,只能这么栽了。”
第43章 无惧黎明 商场可能因为时间还早,即使是假日也没什么人潮。沈听肆推着巨型推车,轮子滑过商场塑胶地面。 “家具店的手推车特别大,我们上次去超市,推车很小,之前陪秦生去药妆店,甚至只给一个小篮子。”羡安突然聊起了手推车,“毕竟一罐化妆水跟一个组装柜,大小差距很大。” 沈听肆笑了,“哪怕这种话题跟你聊也特别有趣。” “我们要买什么?” “我不知道。你不是说了要木地板?桌椅……” 俩人在家具卖场逛了半天,渐渐的人潮变多了。 走过小盆栽区域,几个女孩拦住了羡安,“你是羡安吗?可以拍照吗?” 她们抓着羡安的胳膊,把他的外衣抓得起皱。羡安微微一笑,虽嘴角被口罩藏了起来,可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配合着拍了几张,方才跟沈听肆正好分了开来,女孩们问道,“你来买家具吗?” “我来吹冷气。”羡安答道。 几个女孩笑成了一团。 告别了她们以后,羡安便避开去了别的楼层。他打了电话给沈听肆,让他到楼上会合。 所幸买的东西都已经差不多,俩人速战速决,在人变得更多之前离开了卖场。后座一直到后车厢都堆满了东西,在沈听肆那台价值不菲的车里,装的是更加贵重的未来。 回家以后,羡安先清洗了一次阳台地板,二人把木头地面的安装说明看了两次,特别简单的事情也怕错了。 随后他们开始贴起了地面,按照指示拼接起来。 几个小时后,沈听肆发出的影片被转发到了“劝你从良。” 影片一开始是泼洒着阳光的小阳台,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能看见木头地板,光滑的木地板上机器小狗摇摇晃晃在上面走着。 那岁月静好,阳台那一方阳光之中,时间仿佛静止了。 谁说刹那不是永恒?每个眨眼都是一世一生,于是走过了千年而后相遇。 *** 其实就不该答应的。但是羡安实在看那阳台太不爽了。 晚风在肌肤上吹起了鸡皮疙瘩,那细小的疙瘩却很快又被那人滚烫炙热的掌心熨平了。 起初是因为顾念哉在片场休息时间总是在看废片。 他看得影片很杂,什么类型都看,但最常看的就是一个名为《几万爆改》的小单元短片。 那里面的团队人员会找到破烂房子,然后用转盘的方式转出金额,以那个金额对破房进行改造。 羡安一开始对那个影片也没兴趣,后来就仿佛中蛊了,一看就看不停,他跟顾念哉两个人把那页面里的影片通通看完了,这几个礼拜还得等更新。 但羡安便是觉得看着特别幸福,不仅是因为影片博主本就喜爱改造,还因为这份兴趣帮助了那么多住在破房的人,随后还制成了影片,娱乐了那么多数没有条件去执行改造装修的人,根本满满正能量,然后他就注意到了沈听肆家毫无幸福感这件事。 那阳台看着就让人郁闷,难怪沈听肆以往在家待不住。 双手撑在石墙上,本来墙壁他们也想刷漆,但公寓大楼管理不同意,说会破坏整体性,于是他们就刷在里面,那颜色虽然跟原先墙面没差多少,但把整个室内都弄得柔和了。 沈听肆笑了,凑过去吻他,“真想看看你以前的样子。可惜都没照片可看,画像也都不怎么好看。” “我没给画师钱,随便把我画难看了。”羡安答道,“跟现在没差很多。但就是没这么细皮嫩肉。我其实从没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一直到来这里竟能顶着这张脸当明星我才开始觉得也许我长得不赖。” “你很好看。” “长得好看的也不知道是谁?”羡安笑道,“你就是祸水红颜。” 沈听肆的家里有个储物柜,一开始羡安是不知道的。 那个储物柜跟他的酒柜一样都是系统柜,不同的是,储物柜占满了一大面墙,打开全部都是生活用品,柜子里放满了一个个收纳抽屉,每个拉开都是成群结队的用品,牙刷满满的、牙膏满满的,卫生纸一大堆,但凡用得上的都被他囤积了起来,起先羡安不明白,后来又懂了。 沈听肆不愿意独自去超市或卖场那样的地方购物,他怕在人多的地方发作,他怕被视作异类被当成傻子,所以他什么都让人送来一大箱。 正因如此,他一大早就拉着羡安去家具卖场这件事,才特别让人感动。原本不愿意的,都因为他而愿意了。 因为他所以沈听肆愿意去山上,因为他所以愿意回家,也因为他所以试着去了人多的卖场。 沈听肆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滴在改变,也许缓慢又笨拙,但他的确正在努力。 也许外人看来沈听肆什么也没做,羡安就如同他以往遇到的那些人一样朝他趋之若鹜,如飞蛾往火里扑,人说智者不如爱河,可那不是总有一个人值得去为他傻吗?愚昧一世,愚钝一生,为了他成为那个为情所困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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