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林家少年,周围人群的眼神都看了过去。 猜测这位神秘仙君又要打飞谁了? 九霜却只是抬手在擂台四周布了层结界,他转身对林家少年道:“子时之前,若有人能破开我这结界,便算他赢了。” 说完,飞身下了擂台,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四周人群自动散开,空出了一条道路,九霜恰好看见了正坐在茶棚里、悠游自在喝着茶的盛酽。 原本懒散半阖的眼睛瞬间睁开,九霜衣角带风,飞掠一般来到了茶棚。 在身后众人视线下,他臭着脸搭上盛酽肩膀,在对方没反应过来时便带着人倏忽消失。 林家少年匆匆跑来时,只看见了空无一人的茶棚。 春风楼矗立在梨花洲江边,自明光城一事暴露后,原本的春楼改做了酒楼,长长的酒旗从二楼处垂下,在梨花掩映中飘扬在风里。 二楼临窗处,桌上已摆满了珍馐美馔,香味在鼻尖萦绕,九霜却坐在倚在窗边,抱臂不言,侧脸似有郁色。 盛酽不知这妖又为何生气,便同他一道看向窗外。 午时阳光正盛,江上船只稀少,只有岸边系着零星三两只小舟,纳凉的少年少年在梨花树的阴影下,嬉笑玩着水花。 江面波光耀眼,远处水天相接,不时有梨花飞落。 盛酽一时晃神,难得有些许闲适之感。 不过,“咳咳、咳咳咳”,对面传出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意识到身边还有这大妖的存在,原本的闲适破裂,心微微一沉。 他余光瞥去,“怎么了?” 大妖却又不说话,不过他有了动作,坐正身体拿起了一根筷子。 敲在碗盏边沿,发出清脆一声,然后抬头看他一眼。 “……”,盛酽不是很想理他,但对方又敲了一声,看他一眼。 不过却又在他看过去时移开视线。 他额角一跳,试探性开口:“不然,我们做去靠近大堂的雅间听话本?” 梨花洲讲究享受,一般的酒楼大堂内都有专门的说书先生。 盛酽见他昨日连听了一天的话本,觉得这妖族应该对此道感兴趣。 没想到,对方却直接放下筷子,盯着他不悦道:“你不是说这些话本都是虚构?怎么还要听人家说你如何勾搭英俊少年郎?” 他语气变得警惕,“不会都是真的?” “……那您还是吃饭吧。” 九霜冷哼一声,觉得捉住了这人露出的一点小尾巴,心中却仍不觉得怎么高兴。 只觉他家师侄情路坎坷,毕竟这人确实难搞得很。 酒楼生意不错,尤其最近两日有选拔,不少附近的散修都来碰碰运气,一时热闹非凡。 盛酽无意间听了四周的两句高谈阔论,几乎都是围绕今早擂台上那名神秘修士。 赞赏钦佩有之、恶意诋毁有之、嫉妒不屑有之…… 盛酽视线转回到身前人上。 对面的大妖重新拿起筷子,却没有吃饭,只是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碗盏,仿佛有仇一样。 对周围关于他引起的喧闹却毫无反应。 他们身上布了结界,周围人不知道他们口中大肆谈论的主角就在自己身边,甚至旁边就有一人还在言之凿凿说大妖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人。 盛酽看对方一样。 仍旧还在戳碗筷。 很难想象这人今早在擂台上大杀四方的气势。 “前辈灵力果然高深”,盛酽开口道,“令晚辈惭愧。” 不论别的,大妖的修为确实神鬼莫测,盛酽到现在还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何等级。 他见过的最高修为自然是玉衡峰长老,当世唯一的渡劫期大能。 但、虽然大妖没有如此强烈的威压,给他的感觉却和玉衡峰长老不相上下。 让盛酽无比忌惮的同时,却也存了一份修真者慕强的敬意。 九霜戳碗盏的动作瞬间凝住。 他眼神慢慢抬起,看向盛酽。 对方神色淡然,不像说谎。 可是、怎么突然说这个。 “咳咳”,九霜侧过身,以手握拳抵在嘴边,挡住了微微翘起的嘴角。 “你知道就好”,他朝着盛酽扬起了头。 然后道,“快吃吧,你们人族虽然实力不济,食物却是相当不错。” 说完,整个人埋在了饭碗间,将正桌食物一扫而空。 夜幕降临,月华笼罩堆雪积云一般的梨花洲,给纯白无暇的梨花拢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擂台上空无一人,四周却挤满了赶来的修士,无数人想要登上擂台,然而却在靠近时被一层无形结界弹飞。 这场景简直诡异极了。 越接近子时午夜,擂台周围人越多,掐着点赶来的参赛修士、以及看热闹的百姓们都已排到了半条街外。 月光穿过无形结界,洒在空无一人的高台,映亮了每一个眼红的修士。 林家听说了消息,来得人更多了。 “人还没来吗?” “已找遍了全城,没有发现。” “时间都快到了……” 不止林家人急,围观的群众们也是议论纷纷。 猜测那位仙君是不是就来玩的?人家也许不稀罕这猎灵大赛的参赛令牌呢? 最期待的莫过于挡在结界外的一群修士,纷纷祈祷时间快点结束,那人如果没有及时赶到,那比赛结果就算作废了! 最后一瞬,林家人无可奈何地扬起了锣鼓。 在周围一圈修士无比期待的目光中,敲响了锃亮的锣面。 “铛——”清脆声中,结界消散,月色下的青年眉目如画,唇角含笑,手中已然拿着呈在擂台边上玉盒中的令牌。 “诸位,承让了。” 四周先是一静,继而响起冲天的掌声与喝彩。 一些不满和怨恨的修士也不敢表露出来,只灰溜溜地转身,钻进了人群中。 盛酽仍旧是站在最外围的,原本还想着要等上一会儿。 没想到转眼间,大妖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身后是尚且沸腾的人群。 盛酽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九霜将令牌往他手心一塞,低头看他,眉毛一边挑起,道:“走吧,明晚再来比武。” 盛酽将手心中的令牌拿起,猎灵大赛的参赛令牌造型别致,牌身便是极为珍贵的锻造材料八荒玄铁,惟妙惟肖的龙纹浮雕带着似有若无的强大威压,正中是一个铁画银钩的“灵”字。 盛酽将令牌还他:“一人只能参与一次比武。” 九霜原本飞扬的神采黯了下来,“什么?这是什么规定?” 他瞪了一眼手中令牌,想了想说,“每个城池都会有这种选拔比武吗?不如去另一座城?” 盛酽摇头:“猎灵比赛的令牌特殊,解除封印的一瞬间便会认主,再参加其余选拔,会直接被识别出来。” 这也是为了防止一人垄断多枚令牌的现象出现。 “无妨,我明日自己参赛就行。” 九霜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趁着盛酽没注意时,九霜暗暗戳了一下令牌,嘟囔了一声“要你何用。” - 盛酽自然不会像大妖一样辰时就开始参赛。 等到月落西天,夜色深沉,这才赶到擂台周围。 许是昨日大多数修士被大妖打伤,今天参赛的修士少了许多,连带着四周的看客也只有十来个人。 盛酽赶到时,站在擂台上的人并不陌生,正是昨日撞到他的那名少年。 离午夜只有半个时辰,少年双手负在背后,志得意满,似乎笃定已经胜利。 盛酽本来觉得没什么,倒是身边的大妖“哼”了一声,“不过金丹修士……” 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匆匆看了一眼身边人,改口说,“金丹和金丹自然也有不同,他气息虚浮,一看就没少吃过灵丹,不是你的对手,你去吧,不必紧张。” 盛酽自然不会紧张,反而奇怪地看了一眼大妖。 九霜捏了一把掌心,对他报以鼓励的眼神。 盛酽:“……” 他礼貌地说了声“多谢。” 然后便想飞身上台。 不过身边却忽然有人出声道“等等”。 盛酽好奇看去,一个修士偷偷摸摸过来,看了看台上,压低声音说:“道友,你是外地来的吧?怎么还敢上去,你知道台上的是谁吗?” 盛酽和大妖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那名修士,摇头:“确实不知,还请这位道友指点。” 那人摇了摇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声音更低,鬼鬼祟祟说,“台上这位,可是林家捧在手心的少爷,你没看见这擂台周围都没参赛的人嘛,就是知道这第二枚令牌是留给林家自己人的,别自讨没趣,更别得罪林家。” 盛酽惊讶,倒是一次听说。 他自幼便是太一宗宗主的亲传弟子,虽然也参与修真界宗派之间的倾轧,但对于一些潜规则,却是陌生的。 九霜更是不屑道:“可笑,既然设擂比武,就该能者得之,哪有内定的道理?” 那人一脸过来人的语气:“这不是怕人议论?第一枚令牌倒也罢了,第二枚,啧啧。” 盛酽在他的嘲讽中,看向擂台上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提前拿出令牌的少年。 他提气飞身,登上了擂台,恰好挡住了林家少爷和装着令牌的锦盒中间。 “你……”骤然对上一张丑脸,林家少爷下意识露出嫌恶眼神。 不过仔细一看,这丑脸有些熟悉,他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俊美修士身边的丑人嘛! 一时间遮掩了脸上的嫌弃,露出个笑说:“原来是这位道友,昨夜一时莽撞,得罪了”。 然后迫不及待问,“不知另一位道友,可来了?” 他眼神在四下扫过,可惜九霜套了层结界掩饰,他没有发现,只好遗憾地收回视线。 擂台上只有他和这丑人,林家少爷也不觉得对方是来比武的,还颇觉风度地发出邀请:“道友不是梨花洲的人吧?在下乃林家人,不嫌弃的话,可请道友前往林家做客,自然,可以带上你的好友。” 醉翁之意十分明显。 盛酽不想跟他废话,从储物戒中拿出了长剑,剑锋在月光中闪烁一抹寒光:“请。” “你这是”,林家少爷先是惊愕,然后笑了一声,“这位道友,在下方才可能没有说明白,我可不止是林家人,还是林家唯一的少爷。” “唯一”两个字加了重音。 盛酽这次话都不说,直接持剑飞身上前,划过一道凌冽弧光。 林家少爷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敢动手,慌忙应对。 可惜不过几个回合,他仓促拿出的长剑被一个挑飞。 “锃”一声,插在了擂台中央。 他也狼狈地倒在台上,喉咙前便是雪亮锋利的剑尖,以及一只比剑尖还白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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