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爱人,夫复何求。 他不能让自己停下来,因为每等待一秒,他的心就跟凌迟一样。 他握紧手里的“白穹”,嘴唇蠕动,低声说着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就连祁硕都听不见。 可是沈冬侨却像是“听到了”。 他好像在唱歌,是曾经周向阳哄他睡觉时唱过的那一首歌,是他母亲乌苏最爱唱的那一首歌。 他在祈求天上母亲的眷顾,保佑他的心上人安全无忧。 沈冬侨明白了,他像曾经听到这首一样,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记忆中,周向阳那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吟唱声。 他告诉自己不要怕, 他的老虎一定可以…… …… 白穹被缓缓拉开到一个极致的可怕弧度,整个弓身都像是蓄满了力度。 尖锐的箭头指向前方,带着千钧之势。 祁硕连忙收敛了心神,也把白羽拉满。 虽然是演戏,但他名义是代表着大盛,他不能输,更不能划水。 小皇帝已经迫不及待。 “发!”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瞬间周向阳和祁硕同时松开了手。 呼啸的箭羽之声,一轻一重,一快一慢,从两人手中射出。 短短的百米距离, 短短的几秒时间, 像是被无限拉长,所有人都来不及回头,箭羽已经飞出了他们的视线。 然后,苹果被其中一只箭羽钉在在靶子上, 沈冬侨的脑袋也没有开瓢,还是完完整整的漂亮模样。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侧是准备报备情况的两个宫人。 “是,祁将军的箭!” 大盛赢了! 所有人都在欢呼。 毕竟这是大盛的主场,大盛赢才是最合适的。 就算是北蛮赢,那么也可以说是北蛮用了大盛的弓才赢的。 祁硕脸上露出了错愕。 凭借他的眼力,他刚刚明明看到周向阳的箭比他更快,更准的射中了苹果。 怎么会是他的箭。 那周向阳的箭呢? 其他人也同时发现了这个问题。 因为箭靶上只有祁硕的那一根箭,北蛮王的那根呢? 所有人在寻找那根消失的箭羽。 沈冬侨是第一个发现其中秘密的。 他离现场最近。 他看着那个刚刚还顶在头顶的苹果,正中有一个三指宽的大洞,还有他身后的箭靶上也是。 周向阳先一步射中了苹果,箭靶,然后生生射穿了它们! 而查看箭羽的宫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们小跑着往后,在大殿外十几米的地上找到了那一根深深扎进地面,连箭头都差点拔不出来箭羽。 当两人同时把两根箭羽送到玉怀锦面前的时候。 可想而知他的脸色,难看到何等地步。 按照规则,射中苹果者赢,那么祁硕赢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是北蛮王这惊天的一箭已经让大盛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那些不知缘由,还在吹嘘大盛胜利的人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是在啪啪打玉怀欣的脸。 …… 周向阳放下长弓,转身向着玉怀欣,低头说了两个字。 “我,输。” 他自己认输,可是这不代表北蛮真的认输了。 至少守在外头的北蛮小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忍不住欢欣鼓舞,甚至哼唱着异域的曲调。 还是被外头的宫人“呵斥”后才消停了。 玉怀欣和玉怀锦同时看向对方, 这一次两个人眼中都是同样的杀意。 杀了他! 杀了北蛮的头狼! 不惜一切代价! 祁硕怎么能看不出这两人的眼神。 他自从被调回京都,代替许鹿回守城后,他早就看清了这两个人是怎么样的狼狈为奸。 他们是一丘之貉。 是大盛最大的“蛀虫”,他们自私自利,任意妄为,完全把先祖以民为天的宗旨踩在脚下践踏。 他们才是杀死他父亲,杀死万千祁家军的罪魁祸首。 祁硕抬头看向沈冬侨, 可是这个人,真的可以吗?
第130章 迟来的觉悟 小舞在“分会场”玩得风生水起。 她虽然不是正统的公主,但是她玩得花啊, 吹拉弹唱样样都行,投壶蹴鞠玩得更溜。 这群关在深闺的小姐们很少有这样能放飞自我的时候。 一个个被小舞带偏了,什么丢色子,推牌九都学了一两手。 虽说有些年长些的看不惯会说个几句,但是也不会当着面甩脸子。 毕竟小舞现在不仅仅是“公主”,还是北蛮的王妃。 是主也是客,除了太后,还真没有人能拿得住她。 问题是,太后不在啊…… 太后还在主会场坐镇呢,沈春凝太忙了,要照顾那么多人,根本管不住她。 小舞把这里的情况摸了个透,小话更是说得满天飞。 什么闺中秘事,谁和谁秋波暗送了,都当成笑话和谈资,然后一群人挤在一起窃窃私语,满面都是欲说还休的笑。 “你们听说了么,锦衣卫的那位长得很好看的同知大人的事情?” “知道啊,不就是那位一贬再贬的许同知么?” “……” 小舞的耳朵瞬间尖了,不自觉身体往后仰,凑过去听着。 “上次祁家军出事后,他忽然把自己的手下都送进昭狱严刑拷打。” “对啊,这事又不新鲜,不是说是因为他家和祁硕家是亲戚么?有人放暗箭想要杀了……”女子压低声音道,“祁将军。” 小女子们对于青年才俊总是格外关注,许家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祁家的地位也逐渐败落,但是许鹿回和祁硕可是这一辈青年中极为出挑的两个。 而且又都是未婚。 祁硕自从拒了赐婚后,一直成了少女们爱而不得,望而却步的存在。 但是许鹿回不一样,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锦衣卫同知,深受齐王器重。 自然就成了议亲的重点对象。 但是因为祁家军“叛乱”那会儿,许鹿回出了大篓子,不仅没有拦住“私自”出逃的祁硕,还把自家手下给关起来打了。 锦衣卫里的都是什么人,就算小一辈的职位在许鹿回之下,这些小一辈后头的老一辈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自家的孩子莫名被关了昭狱,抽了鞭子,这谁受得了。 隔天玉怀欣案头上参许鹿回的折子就有两打。 小皇帝和齐王已经因为许鹿回“放走”祁硕的事情给他降了职,让低他一级的周风奇去追击祁硕他们。 许鹿回被贬去看管锦衣卫日常琐事,结果隔天他又搞出了这么一件事。 于是许鹿回又被贬了。 这次比较狠,直接贬去守东华门。 东华门是哪里? 那可是只进出皇家灵柩的大门,晦气的很,平日里别说人了,连个鬼都见不到。 “你说他是何必呢?不过死了个祁家军护卫,就算是祁将军身边的……” “你们说,谁死了?” 小舞冷不丁地站了起来,一脸阴沉地问道。 那群小姑娘们吓了一跳,忽然发现她们刚刚的话被小舞听到了。 瞬间一个个都闭了嘴。 “没有,都是听说的,小舞王妃……” 有人打圆场,小舞却不依不饶。 “我哥身边的谁死了?” 小舞眼神冰冷,全然没有了一点儿刚才的玩笑样子,又一次提问。 ****** 东华门前只挂着几盏灯笼。 就算太后寿辰这样的大喜日子,依旧冷清得很。 许鹿回站在门边,望着天际。 今夜无星无月,在他看来,是一个非常适合潜藏和暗杀的日子。 被贬到这里后,他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好。 人少,清净,而且再也不用面对那两张惺惺作态的丑恶嘴脸。 他摸出怀里的手帕, 手帕是他的,但是上面的血迹却是小七的。 似乎只有带着这个,他心里才能安定一些。 小七的死不是意外。 锦衣卫里被齐王安插了眼线,防得就是他偷偷放走了祁硕。 一旦他有了动摇,就立刻射杀祁硕。 可笑的是,他从来没有想要放走祁硕。 他对齐王一直忠心耿耿。 他和祁硕十几岁时曾在皇宫授学过一段日子。 当时的太傅是个喜欢说教的闷老头。 祁硕那时候皮得很,气得太傅时常跳脚,虽然他也不喜欢听,但也勉强能听进去些。 只有齐王来的时候,会给他们讲一些先祖们的奇闻轶事,还有一些名门将后的故事。 那时候的齐王性格温和,为人风趣,举手投足皆是成熟男子的风范。 祁硕和他都很喜欢他,甚至盼着他每日来给他们说说话。 后来祁硕剪掉了太傅的胡子,被祁昭拎着耳朵退了堂。 只有他留了下来。 他对齐王玉怀锦的崇拜,一直带着少年的赤诚之心。 这一追随就是十年。 十年里,他因为玉怀锦的一句“敢为人先,不问因果”而全力以赴。 他相信齐王做的每一个决定,执行齐王的每一个命令。 更为齐王在太子谋反后,放弃争夺皇位,遵循先帝的遗旨,辅佐比他小那么多的楚王玉怀欣而感动。 可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真的错得离谱。 齐王野心之大,几乎除了被少年滤镜蒙蔽的他之外,路人皆知。 灭门沈家的命令是齐王下的。 屠杀呼啸村的命令是齐王下的。 还有用重器截杀祁昭和高卓,搅乱两国太平的,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齐王才是那个掌握全局,搅弄风云的人。 他留着玉怀欣,是因为玉怀欣是先帝亲立的太子。 圣旨在那,他动不了。 但是他把玉怀欣养成了一个偏激又懦弱的“怪物”。 他掌控着这个怪物,间接操控着朝堂。 还有,山匪之子彦文濯,他本来是当年的榜眼,但是齐王发现了他劳高之子的身份,并借此让彦文濯成了他手里的一把刀。 而自己呢,他就是另一把“愚昧”的刀。 如果彦文濯刚开始还是被逼的,那么他自始至终都是自愿的。 更加可笑,更加让人无法原谅…… 但是…… 许鹿回深深吸了一口气。 快了,过了今晚,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他把手帕放在鼻尖嗅了嗅。 小七,对不起。 我马上就能为你报仇了。 如果报不了仇,那我就亲自下来跟你赔罪。 …… “许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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