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侨顺从地坐下,就听沈秋芸先开了口。 “两位是冬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叫沈秋芸,是冬侨的三姐,两位怎么称呼?” “陆存远。” “周向阳。” 两人都报了名字,陆存远先说道。 “沈三小姐,久仰久仰!” 周向阳眼神有些慌张,口中也附和着陆存远说了一句“久仰。” “姐,陆大夫曾救过我性命,圣手仁心,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大夫……” 沈冬侨往客气里介绍,沈秋芸的眼神从震惊到欣喜。 “看来,我家阿侨是有过一段奇遇,遇到了神人。”沈秋芸拉住了沈冬侨的手臂,“如果父母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也会瞑目了。” 沈冬侨听着这话,忽然就想起来,沈秋芸应该认为是陆存远治好了他的“痴傻”。不过也算歪打正着,免去了他的解释。 况且陆存远确实救过他,只是再加一条“恩惠”而已。 沈秋芸站了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你就是沈家的恩人。” 陆存远连忙搀了一把,如果是以前,得沈家这一鞠躬,估计后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吧。 不过陆存远本就不求这些,反而有点担忧沈家如今的境况。 他们姐弟俩如今的处境都不太乐观。 寒暄几句后,沈秋芸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周向阳的身上。 其实光看外表,周向阳是比陆存远更凸出的存在。 他不善于言辞,又不敢多说,怕自己说错话,给他媳妇的姐姐留下不好的印象。 再加上他和沈冬侨的这一层“夫妻”关系。 怕沈家不满意他这个“弟婿”。 沈冬侨却没有这种顾虑,他只知道他的姐姐,对他从来都是宠爱,甚至说溺爱。 既然要介绍,那就一步到位。 沈冬侨也站了起来,牵住了周向阳的手,介绍道:“姐,他是周向阳,是我的……心上人。” 没有说丈夫,这词儿吧对应的是妻子。 但他们两个男人,他倒不介意,就怕他姐姐认为他吃亏了,沈家人都“护短”,怕他姐姐转过头来为难他家老虎。 只是此话一出,沈秋芸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她的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指,再到他们并肩而立的相视一笑。 不过片刻,沈秋芸脑中却已经百转千回。 不确定地看向沈冬侨,像是在确认,是不是她理解的意思。 “姐姐,当初我落难呼啸村,被他奶奶所'救',又因为机缘巧合下和他在一起了,如今我已记在他的族谱上……我很喜欢他。” 沈冬侨尽量用最简单的话来介绍他们的关系。 他口中说着“喜欢”,可眼神和语气之中却是超乎这“喜欢”两字,不让沈秋芸"机会"产生任何的“误解”。 喜欢就是喜欢, 是心上人的喜欢。 …… 沈冬侨一向十分容易害羞,特别是在陆存远面前, 可是这一刻,就连陆存远都有些惊讶了。 忍不住想给他一个“大拇指”, 勇是真的勇, 敢爱敢恨,令人敬佩。 …… 周向阳的心里翻江倒海似的,他感觉自己又被“维护”了,或者说被非常认真的“爱”着,这让他忽然生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
第14章 检举县主彦文濯 “我一定会对冬侨好的!” 周向阳一个大幅度鞠躬。他人本就长得高大,站在娇小的沈秋芸面前,犹如一座小丘,压迫感极强。 那气势不像是“认亲”,倒像是“抢亲”。 陆存远咋舌…… 就算不是像沈家这样泼天富贵的人家,就算是平头百姓家,这么说话,也是要被人拿扁担打出去的…… …… 一阵尴尬地沉默后,沈秋芸接了话。 “好,我知道了。” 没有意料之中的质问和刁难,除了最初的惊讶外,沈秋芸十分平静,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毫无破绽。 不等沈冬侨和周向阳松一口气,沈秋芸话题一转又道。 “但如今父母不在,长姐如母,你们的事必须要告知长姐、二姐才行。” 这话不算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 既给了台阶,也符合礼数。 就连陆存远也心里忍不住夸上一句,不愧是沈家的女儿,进退得当,让人挑不出个错来。 陆存远跟祁硕周旋了那么多年,没有谁比他更懂“小孩子”脾气了,特别是那种容易被“爱情”冲昏头的小年轻,越是不让他们做什么,越是喜欢跟你反着来。 沈秋芸按理比沈冬侨大不了两岁,可是说话做事沉稳有度。 温温柔柔一句话犹如四两拨千斤,让两人说不出一个不来。 …… “冬侨,过来。” 沈秋芸看向沈冬侨,眼中没有责备,目光甚至比刚刚更加柔和。 看得沈冬侨一腔的“孤勇”也跟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刺啦一下都散了。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里莫名生出了些愧疚来…… 是啊,还有两位姐姐下落不明,他不该因为自己的事情再给他三姐压力了。 他看了一眼周向阳,低着头乖乖坐到了沈秋芸的身边。 周向阳僵直了身子也坐了回去,双手绷直了抓着裤腿,额角都沁了汗。 一滴汗珠子顺着下巴,啪嗒滴了下来。 陆存远抱着手臂,一脸吃瓜样,有些新奇地斜睨了一眼周向阳。 看来娶“沈冬娇”容易,娶“沈冬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个姐姐尚且如此,三个姐姐就是“蜀道难”了…… 这蛮小子要得到沈家人的认可,恐怕任重又道远…… …… “冬侨,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沈秋芸把话题引了回来。 “是俞大人的妻子陈襄告诉我们的……” 沈冬侨把遇到俞文柏,还有叶成的事也简要说了。 “原来如此……” 沈秋芸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不由开始感叹,有时候命运真是妙不可言,也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就像她想过无数次,他们相逢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他的弟弟“醒了”,遇到了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 她轻轻拍了拍沈冬侨的手背,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又是自豪。 “三姐,俞大人他到底怎么样?叶成说他已经……” “他没有死……”沈秋芸目光转向陆存远,“陆神医,你可有治人面容烧伤的办法?” 陆存远坐直了身体,点了点头,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有,但也要看严重程度。” “请移步,跟我过来。” 沈秋芸把三人带到了另一间偏房。 此时,里头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坐在长榻边,四五个小孩子围坐在他身旁,正小声和他说着什么。 男人的头上绑着绷带,耳侧露出的皮肤带着不正常的赤红色,还有凹凸不平的烧伤疤痕。 听到动静,男人抬起了头。 就算已经面目全非,但凭一双眼睛,沈冬侨也认出了他是谁。 “俞大人?” 沈冬侨先叫了一声。 俞文柏激动地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口中发出嘶哑含糊的声音,只能依稀听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沈冬侨上前扶着他一只胳膊,故人相见,却是物是人非,两人只能执手含泪而立。 “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周向阳一腔怒火压不住,一拳头锤在了床板上。 床板“吱呀”的一声闷响,几个孩子吓得缩起了脖子,怯怯地跑到了沈秋芸身后。 “伯伯和姐姐有事要说,你们先出去玩一会儿。” 沈秋芸安抚了几句,孩子们就哗啦一下都跑了出去。 掩上了门,沈秋芸才解释道。 “为了隐藏身份,他自毁了容貌,还吞碳伤了喉咙。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也用了些药,可效果并不好,陆神医,还请给他再看看。” 知道竟是俞文柏自己弄的,沈冬侨心中更加难受。 不明白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万不得已的事,才需要这么不计后果的伤害自己? “俞大人,你这又是何苦?” 陆存远惋惜地说道。 俞文柏没见过陆存远的真实相貌,听到熟悉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颤着手指,激动地从长塌上拿出了纸笔,在上面写了一个“陈”字。 陆存远艰涩地点了点头。 “是我,我本姓陆,名存远,你放心,我一定尽力把你治好。” 俞文柏却轻轻摇头,又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皮肉之苦,无须在意,务必小心,信……” 写到这里,俞文柏指了指沈秋芸。 他的意思应该是说可以听沈秋芸的话,她是值得信任的人。 “你先坐下,把手伸过来,我给你看看。” 陆存远把人扶到床边坐下后,开始给他诊脉。 …… 门外头的孩子们不时传来几声笑声。 沈秋芸杏眸轻抬,看向周向阳,眼中带着些凌厉。 “我不能在这里很久,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你能代表祁家军与我谈么?” 周向阳一顿,偏头看了眼陆存远。 陆存远手正搭着脉,侧身点了点头。 就现在这个情形,他们之中,周向阳是最合适的。 若论身份,他是唯一一个正统的祁家军;若论情谊,还是人家“弟婿”,算半个自己人。 论私心,陆存远怎么也得给周向阳这个“表现”的机会。 周向阳也算争气,沉着气,摸出腰牌,放在掌心递了过去。 “三姐,请说。” 对于这称呼,沈秋芸不置可否,但看着腰牌上的“祁”字,她心神一定。 “祁家军英勇无畏,嫉恶如仇,如今我就以沈家的名义,检举一人。” 沈秋芸停顿了一下,眼中带着些令人看不懂的情绪,随后又抬头道。 “我要检举——湫水县县主彦文濯!”
第15章 只剩恨了 “我要状告彦文濯,残害我沈家一门百余口!” 沈秋芸此话一出,所有人不寒而栗。 谁? 沈冬侨像是听不懂一般,睁大了眼看向沈秋芸,彦文濯清俊文雅的脸依稀浮现在脑中。 在呼啸村的点滴还历历在目。 他甚至有些怀疑沈秋芸口中的彦文濯与自己所认识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向阳问道。彦文濯是县主,一个朝廷命官为何知法犯法,害人姓命。 这说不过去啊? 还是说他与沈家有着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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