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确过分,但也都是被,穷,逼疯了。其实出殡这天出事,是很不吉利的。”陆飞原本也不信这些,但是那之后发生的事情,让陆飞不得不往这个方向想。 当一个人生活中接二连三发生不幸的事情,用科学解释不了时,自然就会往迷信的方向去怀疑。 “后来,怎么样了?”林景瑜小心地问。 “后来在村主任的调解下,我爷爷终于下了葬。但是,从那天以后,每天都有人堵在我家门口要账。搅得我们家不得安宁,后来爸妈被逼得不行了,才举家搬到了这里。”说完,陆飞长出一口,拍拍腿站了起来。 “刚到这座城市的头两年,我们一家四口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爸爸找到了新工作,小婷也一点点长大,我们都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 陆飞回头看了一眼林景瑜,眼神里带着哀伤,“可是,他们又找来了,这次再也躲不掉了。” 林景瑜看着陆飞的眼睛,好像猜测到,会有更不幸的事情要发生。 “春节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他们也想要点钱,好好回家过年。所以春节前几天闹得特别凶,赖在我们家里就不走,我爸再一次选择报警。”陆飞平静地说。 · “怎么又是你们家呀?”民警说。 “麻烦了警察同志。”陆志国点头抱歉道。 “你们几个也是,没有证据,整天来瞎闹什么?”警察指着要账的人说。 “警察同志,我们有证据。”其中一个要账的大声嚷嚷道。 “那一张纸算什么证据,陆志国及亲属都没有账户往来的证据,不是都调查过了吗?”警察苦口婆心地劝说。 “那杀千刀的厂长跑了,我们只能找他了,他就得负责到底。”要账的继续大吼大叫。 “行了,有这时间,你们去找个工作,早就把这点钱赚回来了。”警察终于是把他们劝走了。 “他们走后,我妈在卧室里抱着小婷崩溃大哭。我爸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晚上7点多,小婷饿哭了,我妈也没有做饭的意思。我爸突然站起来说,走,今天咱家四口下馆子去。” “我和妹妹乐坏了,太久没吃过肉了。那晚爸爸点了好多菜。”陆飞嗤笑一声。“我和妹妹都撑得快走不动路了。后来才知道那是爸爸为全家人准备的上路饭。” · 林景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你爸想……” “是,你猜得没错。我妈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那天晚上她一直坐立不安,没敢睡觉。半夜两点,妈妈闻到空气里有很重的煤气味道,赶紧冲到厨房关掉了煤气阀门,打开窗户通风,叫救护车。”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窗户一直开着,妈妈和爸爸去了医院,我和小婷在家里冻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关窗户。”那是陆飞人生中最寒冷的一夜。 “你爸爸,真的……”林景瑜有些不忍地问道。 “是,我爸再也没有回来,那天晚上也是我们一家四口最后一顿团圆饭。” 陆飞扬起头,不想让眼泪流下来,更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后来那些人还去你家要账吗?”林景瑜问。 陆飞嗤笑一声:“说来都好笑,就在我爸自杀的一周后,那个厂长终于被抓到了,承认自己卷款潜逃,诬陷我爸的事实。” 陆飞冷笑道:“是不是很不公平,他一个人作孽,却要我们家,付出代价,我爷爷,我爸爸,都是被他害死的。” 陆飞双眼通红转头凝视着林景瑜:“你说,他的错误,凭什么,要我们家来承担?这公平吗?” 林景瑜感受到陆飞的愤怒、难过、不甘和委屈,但是他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凭什么?对呀,凭什么? 沉默良久,陆飞再次开口。 “我以前一度很想不开,我怨恨那个厂长,怨恨那些要账的人。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家不会家破人亡,一家五口会一直好好地活着,不富有,但很幸福。” 伴着压抑的空气,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半晌,林景瑜问道:“那现在呢?你还怨恨吗?”林景瑜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说原谅是不可能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但是,我看开了一件事,有个心理学理论叫幸福的陷阱。” 林景瑜对这个新词很感兴趣:“幸福的陷阱?” 陆飞蹲在林景瑜面前,捡了一根小木棍在地上比画着:“对,就是很多人都会认为,别人都一定会过得比自己好,比自己幸福。自己永远都是最倒霉,最痛苦的那个。”陆飞在地上画了一个小人,又围着小人画了一个圈。
第33章 极速赛车 “是,我也经常有这样的想法。”林景瑜似乎明白了什么。 “特别是在……很多事情不如意的时候。”陆飞说。 “是。”林景瑜点头。 “其实,这种想法非常主观且不理性。事实上,每个人都在承受生活加注的痛苦,或多或少,或大或小,或早或晚。”陆飞认真地说。 “就算这个想法错了,可不可以一直错着想下去。”林景瑜挑衅地问。 “当然可以,怎么想,是每个人的自由。但是,过去,不会因为抱怨而改变。 沉浸在痛苦里的人,没法快乐,没法成长,没法前进。他们也不具备改变未来的能力。” “我们无法选择身处的时代或是环境,无法改变过去的事情,但我们能选择有效和积极地去应对。消极的人,永远是对的;积极的人,永远在进步。”陆飞用木棍指着地上圆圈里的小人与林景瑜对视:“你,想做什么样的人?” 林景瑜终于明白陆飞这个人为什么会吸引他,因为陆飞身上有一种“韧劲”,就像弹簧,对于生活加注的不幸,他可以伸缩自如,并且下次弹得更高。那骨子里的自信,让他着迷。 林景瑜注视着陆飞的眼睛,不答反问道:“你呢?要做改变未来的人吗?” “幸福是自我选择的一种结果,并不是命运的结果。”陆飞突然露出自信的微笑,转身站起,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形,对着天空大喊:“我,要,做,幸,福的,人。” 陆飞喊完又说道:“我现在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我要快点赚钱,把妈妈和妹妹都接来,让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林景瑜坐在草地上,望着陆飞的背影,感觉这个十九岁的少年在发光。 星海流逝,银河璀璨,满天繁星,遥不及你,像北极星一样闪耀。 接下来的一周,林景瑜依然没有来上课,陆飞还是忙乎上课和广告营销的事。他几乎忘记了要看林景瑜比赛的事情。 周日下午,陆飞正常来学生家里上课。 “这道数学题,你再做一遍,用刚刚讲的方法试试。”陆飞一边指导学生一边从裤兜里掏出震动的电话。 “喂?你好。”陆飞接起电话。 “喂,陆哥。”一个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是哪位?”陆飞身边并没有人会叫他陆哥,这让他很意外。 “是我,赵一群呀。”赵一群回答道。 “哦,你为什么突然叫我陆哥?”陆飞纳闷地问。 “我……是老大让我们,都叫你哥。”赵一群有些不好意思,回答道。 “什么事?”陆飞笑问。陆飞没想到,他居然借了林老大的光还当上哥了。 “老大让我们接你,去看他的比赛。”赵一群答道。 “行吧,我在北新路25号,还有20分钟下课。”陆飞突然想起上次答应了林景瑜要去看他的比赛,他居然给忙忘了。 “好,陆哥,我们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到。”赵一群说完挂了电话。 20分钟后,赵一群准时到达,开着一辆迈腾在楼下等着他。陆飞上了车,看到后座阿伟和丁宇果然也都在,两人一齐叫声“陆哥”,这让陆飞突然有种当上大哥的错觉。 “赵一群,你有驾照吗?”陆飞有点不放心地问。 “有,刚刚下证。”赵一群得意地说。 “我想下车。”陆飞刚说完,后座的阿伟和丁宇都忍不住笑了。 “陆哥,现在可来不及了,上来容易下去难。”赵一群刚说完,车就窜了出去。 赵一群完全是个新手,这一路上都快把陆飞晃悠晕车了。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陆飞刚想下车透口气,后面的阿伟已经闪电般地冲了出去,抱着电线杆开始吐了。 陆飞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建在郊外,非常雄伟的体育场,它高十多米,红瓷片贴着外墙,银色的锌铁皮盖成的屋顶,红色的墙上还贴上了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博州体育馆。 入口聚集了很多人,都在排队检票。陆飞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费劲停车的赵一群,陆飞不耐烦地走过去敲了敲车窗,示意赵一群下来,他来帮忙倒车。 赵一群没明白陆飞的意思,他们还都是学生,没谁会开车,更何况陆飞家连车都没有,赵一群自然不会往那个方向想。 “你下来,我来倒车。”陆飞说。 “啊!你会开车?”赵一群没动把着方向盘纳闷地看着陆飞。 “快点吧,再不进去,林景瑜都比完赛出来了。”陆飞打开车门,把赵一群从车上拽了下来。 陆飞一把舵,就把车倒进了停车场,其他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陆飞。 丁宇:“我操,陆哥倒车手把牛逼呀,都赶上驾校教练了。” 陆飞锁好车,瞥了一眼丁宇,“你都是这么夸人的?” 三人仍然用惊讶的眼神看着陆飞,陆飞为了能早点看上比赛,还是应付了他们一句:“我兼职过司机。” 作为一名来自未来的人,陆飞真是不屑于和他们三个学生炫耀车技。 四人进了赛场,座位全都在第一排,看来是林景瑜特意安排的。看着大屏幕显示着选手的名字号码以及对应的赛道。 陆飞一进场,就看到正在赛道上准备的林景瑜。林景瑜今天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赛车服,背后印着22号,身旁立着一辆炫酷的红色赛车。 林景瑜还没有戴头盔,一直在往观众席这里看。陆飞走到观众席笑着朝他挥手,比了一个大拇指,大喊道:“林景瑜加油。” 其他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抻起一条红色条幅,也在旁边不停地朝林景瑜挥手:“老大加油。” 林景瑜在看到陆飞后似乎终于放了心,笑着回了一个大拇哥的手势,戴上头盔,骑上了那辆炫酷的红色赛车。 陆飞低头看了眼条幅上的字,失笑道:“你们这条幅,拿错了吧?” “没有呀。”赵一群肯定地说。 “这条幅上写着【林景瑜我爱你】?你们确定这不是表白用的?”陆飞一脸 疑惑地问。 三人同时低头看向条幅大叫一声:“我操,这字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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