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像是幼童时那样,耍赖般的把头埋进他的脖颈之间,轻轻搂住他:“既然太傅说要饶,朕便饶了他们就是了。太傅你不要生气。” 这副亲密的举动自然越了界,方书耳根微红,头却愈发沉重。 他本想推开楚瑾,想说这般已然越界。 但是方书只觉全身无力,外面折腾一天,这副脆弱的身体终究是撑不住,竟一头晕了过去。 方书身上冰凉潮湿,楚瑾也不觉有不适。反而抱的越紧。 楚瑾从腰间拿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含进嘴里。捏住方书的下巴,将药丸渡了过去。 “太傅,朕已经听了你的话,你也要乖乖听朕的话啊。”
第15章 暴君 昏迷之中,方书总是睡不安稳。 仿佛一下身体处于冰山之中,一下处于火热之中。 耳边聒噪,一下出现了很多个声音在呼喊他。 “小书啊……” “太傅!” 这几个声音反反复复,让人难挨。 忽然,就在这几个声音中,一个声音轻轻呼喊他,这个声音一出,耳边的其他声音都奇迹般的消失了。 “太傅,我疼。” 一片黑暗的尽头,方书看见了小时候的陛下。 那个还不到腰间高的小不点,正举着小手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方书心底一软,想要走过去摸摸他的头。 忽然一个火热的身躯便紧紧将他抱住,耳边是一声低语:“太傅。” 这是,长大后的陛下。 方书瞳孔微缩。 心绪翻涌下,方书竟从梦魇中挣脱出来了。 只是睁开眼时仍是一片黑暗。 方书四下摸了摸,神情茫然,片刻之后,平静下来。 在很多年前,有人给陛下下毒,误打误撞之下被方书服下。 这么多年了,余毒一直尚未清除,情绪不稳定之时,方书更是连任何东西都看不见,如同一个瞎子一般。 这也是他无法上朝堂,闭门不出的原因。 方书在黑暗中一片摩挲,嘴里轻喊身边的侍女:“琥珀?” 无人回应。 方书蹙眉:“琥珀,你在吗?” 忽然一只手懒懒抬起,按住了他四下摸索的手。 楚瑾支着下巴看向他,声音里还是尚未睡醒的低哑:“太傅平日里就是这么生活的吗?” 这一声直接将方书炸的清醒,如同炸毛的猫一般,连声音都有些骇然了:“陛下?!” 后知后觉,方书想要爬下床去行礼,结果因为什么都看不见,被楚瑾的腿给绊住,竟一下摔到楚瑾身上。 方书心中慌乱要爬起来:“陛,陛下!” 楚瑾难得见他慌乱的模样,好心的扶他起来,然后懒洋洋的看着他下床行礼:“臣,臣不知道陛下在。多有得罪,请陛下责罚!” 方书身为太傅,一向最重规矩。 楚瑾知道,也不阻拦他。只是在他行礼之后扶他坐在床边:“太傅,你还没有回答朕的话。” 方书后知后觉,想起大概是他醒来的时候楚瑾问的第一句话。 方书察觉到楚瑾的呼吸就在身后,身板无意识的绷紧挺直了。 “臣觉得并无大碍。” 楚瑾看着方书与他保持的一定距离,微微蹙眉,直接伸出一只手从他后腰处环了上去。“太傅不后悔吗?为了朕从此以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方书身体一僵,低声抗拒:“陛下,这不合规矩。” 楚瑾只能松开手,如同幼时那般抱怨:“太傅总是这样,长大之后就不许朕靠近了。” 这副稚童撒娇的话语让方书眉眼松动,语气也柔和起来:“陛下已经长大了,自然不能同小时候一般了。” 停了一下,方书继续道:“臣是为君生,为君死的。能保护陛下,看不见也是臣心甘情愿的。” 听这番话语,楚瑾含笑看他。 只是在方书看不见的地方,那双瞳孔里肆意长满了疯狂的占有欲。 身后传来一阵动静,方书察觉到自己的额头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楚瑾看着已经被磕破的额头,低声道:“太傅也是,明知朕对你心软,也不知道亲自进来求个情。” 方书张了张口,被楚瑾给按了回去。 “朕知道,太傅是想说不合规矩对吧?” 想说的话语被猜到,方书忍俊不禁。 一点冰凉的东西轻轻涂抹在额头之上,应该是楚瑾在给他上药。 方书想伸手阻拦,被楚瑾挡了一下。 方书无奈,只好任由他去。 药刚刚抹完,门外传来一声琥珀的声音:“陛下,太傅,傅尚书求见。” 想来琥珀也是知道陛下在这里的,方书有些无奈,这傻丫头,怎么不知道拦下呢? 堂堂一国之君在家臣的屋内休息,成何体统? 楚瑾将药放在一旁,冷哼一声:“他倒是个好的,救了一命还知晓来你这儿道声谢。” 这番言论不合规矩,方书习惯性的皱眉:“陛下!” 话一说出口,方书才觉得不妥。 幼时方书教导他,是因为在宫里陛下只是个殿下,隔墙有耳,怕他出错。 可是时隔多年,小殿下已经成为了陛下,自然是说什么都可以的。 一时睡醒,方书竟忘了现状,又摆出了那副训人的架势了。 方书一愣,下床跪下:“臣言语有误,请陛下责罚。” 楚瑾拉他起来,小声抱怨:“太傅真是,怎么动不动就跪呢?太傅说的对,教训我是应该的。” 方书微愣,露出一个微笑。 在宫里多年,只有陛下自幼童起,是真心爱戴他的。有徒如此,此生无憾。 可是方书没有想到,他那爱戴他的徒儿,现在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他的。 那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方书原先被梦魇困住,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之间衣裳散乱,从衣领间还能看到一大片雪白的皮肤。 头发也是散乱的披下来,一看望去就有一种凌乱感。 偏偏凌乱感中有着他这么一副好长相,光是瞧上一眼,就想让人将他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楚瑾此刻还扶着方书的手,心思之间将那纤细的手腕握紧了,低声交代:“太傅身体不好,傅尚书那边朕去见便好了。” 方书也不觉有异,反倒反握住他的手轻声叮嘱:“陛下可万万不要再动怒了。傅尚书无论怎么说也是为陛下着想的。” 楚瑾盯着那双苍白纤细的手指,用指腹轻轻在上面摩挲了一下。不待方书反应,就松开了手站起身。 “太傅好好休息,朕来日再来探望。” 方书在他身后鞠躬行礼:“臣,恭送陛下。” 随着门被打开,察觉到一人远去。方书这才直起身。 琥珀在外面等候已久,见楚瑾出来,行了礼:“奴才恭送陛下。” 楚瑾在她身边停留一瞬,冷声命令道:“照顾好太傅。” 琥珀毕竟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被他这么一命令,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奴才遵命。” 等到楚瑾远去,琥珀才踏入房间,声音都还是颤抖的:“太傅,陛下也太吓人了。” 方书无奈:“傻丫头,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琥珀自觉失言连忙住嘴。 方书停了一下,道:“其实,陛下很多时候也挺温和的。” 琥珀停住,面露难言之色。 在外人眼中,陛下杀伐果断,毫不留情。这等暴君称号,也只有方书被蒙在鼓里了。 楚瑾只交代过一句,若是被太傅知道一句他的是非,那么所有人都要被处死,绝不留情。
第16章 攻略 现在已是秋末冬初,连白日里都温度骤降,第二日方书就发起了高烧。 方书的身体向来孱弱,头次淋了大雨跪了一天,碰上这天气更是遭了罪。 从头天夜里琥珀听见方书半夜的猛烈咳嗽开始,方书就一直昏迷着。 即便是醒来也只是短暂的清醒,不久便又睡了过去,睡去的时候也不安稳,每次都被梦魇,然后一头大汗的醒来。 不知这么过了多久,方书迷迷糊糊中听到楚瑾的一声怒喝:“连太傅的病都看不好?朕要你们有何用?” 门外乌泱泱的跪了一众太医,个个面露惊恐:“陛下恕罪啊!” 楚瑾怒极反笑:“好啊,从今日开始,太傅不醒一日,朕便杀一人。直至你们有法子救治太傅可好?” “陛下,不可……”方书口齿含糊的制止。 房间内停了一瞬,楚瑾转头望向床上之人,贴近他的嘴唇:“太傅?” 方书只是这么喊了一句,又歪头昏睡了过去。 一名太医斗胆上前,提心吊胆道:“陛下!太傅身体本就不好,一向固定服用太医院的汤药,眼见太傅不知服用了何物,这药性相冲才导致太傅高烧不退啊!” 一旁跪着哭泣的琥珀立刻道:“不可能!太傅的吃食一向是奴婢负责,太傅除去一日三餐和定时的汤药以外,根本没有服用任何药物。” 楚瑾眸色暗沉,低声呵斥:“全部退下。” “是!” 一群人乌泱泱的退下,一众太医抹着汗急匆匆往太医院走。 都知道陛下对太傅看重的紧,若是太傅这么下去,他们的脑袋保得了一时也保不了一世啊。必须得想法子。 琥珀哭泣着掩上房间的门,怕风刮了进去冷着了太傅。 不知是不是眼花,泪眼朦胧中,琥珀看见陛下伏下了身。 房间里的火炉旺盛,连着摆了好几个,可是床榻之上,方书的手指依旧冰冷的厉害。 楚瑾细细的吻着方书的鬓角,低声道:“太傅,朕该怎么办?” 若是不服用药物,他的太傅又怎么会这么乖的留在府里呢? 若是服用药物,他的太傅又如此可怜,躺在床上病殃殃的,让人见了心软。 方书在睡梦中痴呓:“瑾儿。” 那吻一顿。 那是楚瑾的幼名,只有他的太傅会这么喊他。 楚瑾低低笑了一声,低语:“可怜死了。” 一炷香后,楚瑾离开了房间。 床榻之上的方书此刻面色平淡,看上去仿佛好了很多。 听见外面那人的脚步愈走愈远,床榻之上的方书才缓缓睁开眼。 方书望着头顶绣着金线图案的帘帐,心想,果然啊,只要停止服用楚瑾给他喂的药,那么他的眼睛就能看的见了。 想到这里,方书恍然间想起了第一个世界的叶孟舟。 两个都是疯子。 几日后,方书的身体略有好转,也能下地了。 太医院里的一众太医都松了口气,知晓自己的项上人头算是保重了。 这日,方书到傅尚书府拜访。 傅尚书早早听说太傅来拜访,连忙让人搀扶着挨了板子的身体去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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