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竹当然晓得公子是好心,但他一定会更加努力,早日变得像茂竹哥一样能干! “若是这回真能医好公子的眼睛,那真是天大的喜事!” 茂竹点头附和,“一定能,好不容易找回的灵宝,还有伏老亲自入药,要不了多久主子就能看见了。”他回头看向身旁的人,“主子,你是不是乏了?不如你先睡一会儿。” 裴景熙应声点头,他是真的乏了,从南到北一路上累得很,刚进家门未能歇息,又要立即赶路。 两个小奴见状,忙不再出声,上前给人扶好靠枕,叫他安心歇息。 裴景熙靠在晃荡的车厢内,尽管十分疲倦,却并无睡意,“茂竹,伏老说如此着急是为了什么?” 茂竹记得清楚,“伏老说,灵药是有时限的,一旦药性过了,效果就不好了,所以赶得急。” 裴景熙点头,他们要去的是燕都以西三百里开外的莲花山,老人家说那里有一眼灵泉,须用灵泉的水方能下药。 星竹出声安慰,“主子毋需思念,莲花山虽远,殿下一回京肯定立马来寻主子!” 面前人忽然将脸转向了他,“谁说我在思念他?” 星竹吓了一跳,“不……不是吗?” “即便是,你也不许说出来。” 小奴瞄了茂竹一眼,见他抿嘴偷笑,一时更加摸不着头脑,只能讷讷点头,为什么总觉得主子出去一趟,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裴景熙不得不承认,小奴的话多少宽慰了他,那人回京以后,若然无事缠身,定会钱来寻他,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在莲花山见面,只盼这一剂灵药真能赐他余生光明。
第138章 牺牲 裴府后园内,裴正寰望着哭哭啼啼的妻子,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夫人呐,事关社稷,这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孙氏想起两个孩子,“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宫里……宫里又不是只有六儿一个适龄的皇子,非要六皇子娶那柔然公主吗?” “什么六皇子,他现在是靖南王,成婚以后就是燕国太子,此事乃陛下钦定,谁敢说个不字?” “可……三儿呢?” 裴正寰叹了又叹,“当初夫人百般阻挠,不就是怕有朝一日会是今天这种结果吗?” “娶那柔然公主,六儿他能答应吗?” “夫人呐,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是邦国大事,已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他是皇室子孙,这是他必须担负起来的责任。” 孙氏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要如何对三郎解释啊?” 突厥汗王前些日子在行营之中遇刺,柔然王接替阿毕失成为联军的盟主,近日更遣使进京商谈罢兵和议,还要将女儿嫁到燕国来,皇帝龙颜大悦,两方已经签订盟约。 柔然公主进京在即,这是她夫妻与老太医一同合计出来的办法,三郎不在京城,既能安心治病,又能免他难堪,待他回来,六皇子与那公主婚事既成,届时也免得再生事端。 “三儿是顶聪明的孩子,不会不明白父母的一片苦心。” 孙氏连连拭泪,“可我总担心,六儿那个性子……” 裴老爷早从暗卫那里问了一些事情出来,他顾着面子一直没说,“他那个性子?他什么性子!我看是朝三暮四的性子,否则那柔然公子旁人不要,为何偏要嫁他?” 孙氏大惊,“老爷……你说什么?” 裴老爷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挂在嘴上的好孩子,他呀,早在几年前就英雄救美,哄得小公主非他不嫁!” “竟有这等事?” “我唬你吗?家中暗卫个个都瞧着呢,孤男寡女在悬崖底下待了三天三夜,人家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孙氏良久无言,“到底还是苦了我的三儿啊。” 裴正寰上前宽慰夫人,“谁都有年轻的时候,来日方长,过去就好了,此事乃朝中机密,夫人谨记切莫声张,稍有差池,祸及满门。” “老爷,你放心,我有分寸。” 两个小崽子在含光殿外的园子里猫了大半天,才看见里头的人穿着一身齐整漂亮的官服从大殿里出来。 曹芥知道主子要回来了,他当然是高兴的,可高兴之中却藏着一丝落寞,主子已经把他送人了,他现在是含光殿的人,是李公公的人,是伺候陛下的人,宫里人人羡慕他,他知道主子是一片好心,唯独这一片好心,从没问过他愿不愿意。 倒也真不必问,无论主子叫他做什么,他都会说愿意,这是做奴才的本分。 正出神间,他忽叫两个少年扑上来一左一右抱了个满怀,他先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又训斥二人,“胡闹!怎么敢在含光殿前放肆?” 小安子瘪了嘴,“草儿哥,这么久不见,你变凶了。” 曹芥忙将两个小子拉走,“这里是含光殿,明里暗里多少守卫,你们俩没叫人当刺客抓住,真是老天爷保佑了!” “草儿哥,你放心,我有谱儿的,再说还有元宝呢。” 曹芥将两人带到自己的住处,忙给两个小的拿来吃食点心,“过来坐。” 小安子拉着顾元宝四下看,“呀,草儿哥你这比寒露宫可好太多了!” 当然好,他已是有品级的内官,有单独的住处,不仅是李公公的义子,还是陛下跟前的宦臣,哪能不好。 “王爷回来以后,陛下定然有封赏,不会再住寒露宫了。” 顾元宝安安静静坐在小凳上,小安子话多,“草儿哥,我都想死你了!” 曹芥微微一笑,“我也很惦记你们,看见你们平安回来,我也就放心了。” “你在这儿好吗?” “挺好的。” 小安子皱眉,“可我看你都瘦了。” “含光殿事情多,平日也忙,伺候陛下半点容不得大意。” 小安子看了看顾元宝,顾元宝不鸟他,他还想说点什么,但忽然拿起点心自己把自己的嘴堵上了,总觉得草儿哥变得拘谨,严肃,心事重重,也不像以前那样快活了。 曹芥其实很想问,殿下什么时候回来,可转念一想,他在陛下跟前,每日军报说得清清楚楚,何必多问呢,好在燕国与柔然的和议已成,北方战乱若能自此平息,主子将来稳坐东宫,就再也不用东奔西走了。 小安子想起他进城时听到的事情,“草儿哥,听说蛮夷要跟咱们议和了?” 曹芥应声点头,“嗯,一旦达成和议,北方就不用再打仗了。” “但那帮人可信吗?” 邦交的事情,曹芥所知不多,陛下每与朝臣商谈,除了李公公,通常不允许其他内官在旁,他也是偶然听义父提过几句,“应当是可靠的吧,先时柔然王已经派过一队使臣来京城了,早有和议的想法,只不过那时突厥王独大,戎狄部落都听从突厥大汗的号令,如今突厥汗王遇刺,重伤不能带兵,他二儿已死,大儿没有什么谋略,联盟的大权就被柔然王取得了,所以柔然王便借此跟燕国讲和,想来这位老王也是不愿意打仗的吧,而且陛下也许了他们很多好处。” 小安子似懂非懂,他只是常听主子说,敌人都不可信,尤其蛮夷狡猾,更须谨慎,这才多问了几句。 远处的云一片一片从树隙间流过,燕都近在眼前,慕容胤原本是准备中途逃跑的,但又怕连累身边人,到底安安分分跟着回来了。 “顾渊呢,我叫他回来送件东西,他人送没了?” “我接到主子的命令,急于离京,着他代掌金吾卫。” 慕容胤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他在考虑如何打消皇帝让他做太子的念头,罢了,还是回去以后问问裴景熙吧,他或许能有主意。 “父王,好看吗?”小公主穿着美丽的红嫁衣,围着老父,像一只快乐的小蝴蝶,转了一圈又一圈。 老王拉住好动的小女儿,“别转了,我的小公主,父王的头都叫你转晕了。” 兄长在旁笑说,“好看的,我们羌狐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女孩儿朝兄长做了个鬼脸,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万一他要是真的不喜欢我怎么办呀?” 老王故作嗔怒,“他敢,我的女儿肯嫁他,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还敢不喜欢你!” 羌狐实在纠结,在崖底那几天,那人的确表现得一点也不喜欢她,万一成婚以后,还拿那张冷脸来对她,她可受不了,但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母亲说过,成婚之前,父王也不喜欢她,但做了夫妻以后,她就是父王最宠爱的人了,成婚以后,她也会是那人心里最宠爱的人吧。 燕都南门外站着一队扎眼的黑衣卫士,守着这一辆比卫士更扎眼的龙撵,慕容胤一眼就看见了立在人前的顾衍。 这一回,对方倒是恭恭敬敬,没给他甩脸子,甚至没敢对他翻白眼。 “奉陛下旨意,恭迎王爷回京。” “顾大人,起来吧,你跟我用不着多礼。” 顾衍依言起身,紧接着,顾斐率众下马拜见,“族叔。” 顾衍又恢复了寻日里那副臭脸,“辛苦了,回去向家主复命吧。” 顾斐回头瞧了一眼身后的人,“主子……” “陛下有旨,王爷随我即刻进宫。” 慕容胤皱眉,“这么急?” “王爷离京数年,陛下思子心切,人之常情。” 思念他?太阳可打西边出来了。 “那行,走吧,既然有旨,那就见见再说。”他说着叮嘱顾斐,“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顾斐牵过主子那匹马,取下马上的包袱,“主子放心。” 慕容胤点点头,上了身旁那辆马车。 顾斐抓紧了手里的包袱,主子捡了两副面目全非的乱兵尸首,拿给宗室交差,却亲自将二人的骨灰带回了燕都,主子交待他将渤海王的骨灰送到已故明贵妃的身旁,叫他们母子团聚,将七殿下的骨灰埋在御花园那棵万年青下。 迈进含光殿,慕容胤的目光下意识在殿中转了一圈,他在找曹芥,但偌大的内殿中,只有李珲一如往日那般立在皇帝身边,再没见其他内官的影子。 父皇还是老样子,见了他依旧没什么好脸,“宗室带回来的那两具尸体,根本不是老二和老七,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事情是怎么样的,忠义侯不是都写在奏章里告诉您了吗?我还能搞什么鬼。” “七儿和老二当真已经……伏诛了?” 慕容胤没有正面回答老父,“那父皇以为是怎样的?” 皇帝离座起身,在御案前背着手不安地走了一趟又一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你是不是放走了反贼,拿两具假的尸体还糊弄朕?” “难道父皇真想看到亲生儿子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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