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爱人的质问,月白衣自知无法隐藏下去。 他骗过莫钦太多太多,只有这一次,选择说实话--- “是我做的。” 望着他眼底的愧疚和悲恸,莫钦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嘲般的笑。 “原来啊,活了这么多年,我竟是个笑话。”语气哀婉凄凉,带着一丝绝望到极处的释然。 月白衣却还没用放弃,他抱着莫钦,点了几个穴位还想为他止血。 嘴中急速道:“莫莫,恨我吧,恨我恨到想杀了我,你就想活下去了。等你的伤好了,我任你审判、任你打杀。你绝对、绝对不能死!” 青年却没有答话。他再也不看月白衣,仰头望着白茫茫的天空,嘴中囫囵地念道:“少年与君识,比翼结同心。红叶飘零落,君心不白衣。” 言罢,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月白衣的身体,狠狠地抱住了他。 峨眉刺穿过莫钦的身体,借力直直地插入了月白衣的胸膛之中。 白衣公子眼睛瞪大,嘴里溢出一口黑血,眼底充满了不可置信。 月白衣怎么也没想到,莫钦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然而,天蟾毒遇血即入,遇经脉而流转,立即开始发作。 从心脏开始,体内各处如同灼烧般炽烈地疼痛起来,连每月的反噬之痛也不及这般。 真气失调、内力提不起一丝,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知道再也无力回天。死亡的恐惧感来临,心中所想却全是身前之人。 他这一生,为了给双亲复仇而活,却留下了一个最大的遗憾。 他负了自己的心爱之人。 明明已经做错,明明已经错过,却还一次次寻求侥幸,想要把人牢牢抓在手里。 他一直端的那么清贵孤高,其实骨子里就是个懦夫。不敢让莫钦知道真相,不愿承受被孤独的结局。所以才会满心希望能够瞒他一辈子。 到了生命的最后,月白衣才终于感到无比的悔恨。 他不禁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入赘祁家这条路,会不会今日就是完全不同的结局。 他和莫钦会不会就能相守到老了? 然而世上永远没有“如果”。 人生的走马灯在他眼前一一闪过,他看到了早已去世的双亲、莫钦的父母,更多的还是他和莫钦相处的点滴。 那人的一颦一笑、娇嗤吟嗔,那么漂亮、那么耀眼,最终却化为黯淡的孤星,渐渐沉寂下来。 他为了自己的仇恨报复祁家,可整件事当中,最无辜的难道不是莫莫吗? 泪水混着血从男人的眼眶里落下,低落到身前人的衣襟上。然而,莫钦却看不到了。 月白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移动脑袋,想要看一看莫钦的脸。 他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或许能够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丝的眷恋和爱意,那便足够了。 他想告诉他,下一世,他一定还他,给他当牛做马、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直到还得干干净净。 然而,他却未能如愿。 他瞪大了眼想要扭过头去看那人,却只等到青年攀上他的肩头,在他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 “白衣哥哥,这一辈子,终究是你负了我。只愿来生,生生世世,黄泉碧落,你我永不相见。” 这一句话斩断了月白衣心中残留的最后一分希望,如同一根利箭贯穿他的心脏。 他瞪大了眼,死不瞑目地咽了气。 男人的一袭白衣被血染成了黑红色,无论怎么洗也便不会最初的洁白干净了。 随后,莫钦也闭上了眼睛抱着他倒了下去,两人一同躺在血泊之中。 雪月坡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战局胶着,却在这一刻彻底改变了。 随着一声凄厉的怒吼,似乎是有一个人在叫莫钦的名字。随后,出乎所有人意料,一柄长剑在天光下发出青黄的光芒---可那并不是剑自己散发的光,而是剑气的颜色。 “黄泉碧落剑!”见识过二十年前那场大战的人立刻认了出来,声音里却带着无比的绝望。 魔教教主濮画难道死而复生了?! 如此,今日绝不会有一人逃出生天。 然而,就连魔教的人也在看到那道剑光后表现出了诧异。 剑光所过之处,一命不留、寸草不生,冲天的剑意化作死亡的恐惧弥漫开来。 很快,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个决定:逃命! 因为很明显,那个人根本不打算留活口,他既不是正道也不是魔教,他只是为了杀戮。 半个时辰后,偌大的雪月坡已经成了一片血湖,尸体甚至能够浮在上面,荡开粘稠的波纹。 一个黑衣男子从血水中站起身,亦步亦趋地走上了比武台。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遮挡,容貌俊美刚毅,只有一道骇人的疤痕从眼角延伸到了耳后。 一个魔教护法在死前看到了他的脸,叫了一声:“教主!濮画教主!”然后便头颅落地,死不瞑目。 他是不是濮画还得另说.此刻,黑衣男子在一具尸体前站定,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那人瞪大的双目,和扔在他身边的一柄沾血的峨眉刺。 他要找的人不见了。 想到这儿,手中握着的通体金黄的长剑又开始震动起来,发出幽幽的金鸣,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杀意。 很快,这种震动停止。 男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没关系,能找到的,不管他在哪,都一定能找到的。” 随后他转身离去。 却在临走前余光瞥到地面上死不瞑目的那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射出一道厌恨的光。 拿起长剑,泄愤般地在尸身上切割砍斩,真正做到了碎尸万段。 待黑衣男子离去,雪月坡重归一片死寂。 夜里,望幽城下了一场雨。雨水浸透了比武台的砖地,待到雨过天晴,之前被黑衣人破坏过的那具尸体,只剩下一件破损血污的白衣,连血肉都不剩了。
第246章 我家竹马绿了我(番外一) 又是一年盛夏,天蓝云舒。琼山林中,花草丰茂、果树繁郁。 镇子里,家家户户的梅子酒都已酿熟,可以开封装瓶了。 日光微斜,树影婆娑。蝉扒在叶间,发出声嘶力竭的嘶鸣。 琼山镇中,一座小院里。有个漂亮的青年站在果树下,仰头望着枝头挂着的嫩生生的脆梨。目露渴望,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一张脸上样貌完美得像是精怪,肤如凝脂、发如乌木,五官攒在一起展露出灵动唯美。唯有一双闪烁的大眼睛透出清亮却又迷蒙的光,看上去竟有些初识人间的天真气。 这时,一个蓝衣青年抱着盆衣裳路过,看到了他这副奇怪的样子。 停下脚步,道:“莫钦,站在这儿干嘛呢?” 听到对方问自己,青年伸出手指向树梢的大个儿梨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似乎只要他盯得够久,果子就能自个儿掉下来似的 蓝衣公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明白了他的意思。 微微一笑,道:“想要那个梨啊?可是现在的梨还没熟透,再等一个月就能吃了。” 青年不理他,兀自继续望着, 蓝衣青年叹了口气,无奈道:“好了好了,我帮你摘下来就是了。” 说罢,他放下洗衣盆,踩着树干轻身而上,轻而易举地就将青年想要的那个果子摘了下来,递给他。 青年接过,爱不释手地放在手里把玩,面上也露出欢喜的笑容。行为犹如一个幼童。 蓝衣青年有些不悦,伸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连谢谢都不说一句。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叫白清流吗?喂,说声谢谢来听听。” 不知是不是被他敲疼了,青年眉头一皱,捂着额头后退一步,冲着他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 白清流只好让步,告饶道:“行了行了,真是惹不起。当初还是我把你从雪月坡救出来,又求神医给你解毒。一点好没落到,却还得照顾你这个小祖宗。现在想想,真是自讨苦吃啊。” 他半开玩笑地感慨着,却见莫钦只是兀自捂着刚得的果子摆弄,如同一个稚嫩儿,一点也没理他。 男人的眸色暗了暗,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随后叹了口气,摸了摸莫钦的脑袋,端上盆又走了。 这时,从门外走来一个高大的男子,手里提着只山鸡。 他的面容冷峻刚毅,眉宇间细看之下有股与生俱来的风流之味,却被周身凛冽的气质冲散。左脸上有一道贯穿整张脸的疤痕,破坏了原本的俊美。 然而,见到他后,莫钦却并没有被吓到,嘴角反而咧开一个欣喜的笑。蹦蹦跳跳地朝他跑了过去。 男人看到他后,身上那股冷气顿时变得温和起来,如同坚冰化为春水。 含着笑意,柔声问候他道:“钦钦今天过得开心吗?” 莫钦睁着双亮闪闪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随后伸出双手,慢慢打开,中间捧着那颗梨,对他道:“果果。” 男人愣了愣,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的笑意。 “是啊,是果果,你能认东西了?!” 然而莫钦只是固执地摊着手,凝望着他的脸,说道:“果果...给你。” 男人迟疑道:“这是...给我的吗?” 青年点头,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男人伸过来的手中。 他认真地望着他,思索了片刻,有些艰难地说道:“果果,给...媳妇儿的。” 听到这句话后,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想起来。前几日带莫钦去逛集市,遇到过一对新婚的夫妻买李子吃。 旁边一位看热闹的大婶对自己的小孙子说了句:“看到没,果子都是买来给媳妇儿的。等你以后有了媳妇儿,奶奶再给你买去。” 没想到,仅仅是这一句话,莫钦却记在了心里。 男人心里欣喜若狂,拼命压抑着奔涌如潮的情感。 俯下身,珍重而克制地在莫钦的额心落下一吻。 “只要小钦愿意,我就给小钦当媳妇儿。” 莫钦听了,立刻开心得蹦蹦跳跳起来。拍着手,嘴巴咧得大大的,道:“媳妇儿!媳妇儿!” 真的就是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时的小孩子。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长歌也跟着高兴地笑起来。但渐渐的,深色的瞳眸中又透出一点复杂的情绪---也不知道现在这样和恢复神智记忆比起来,哪个对莫钦来说是最好的。 江湖上,许多纷争恩怨最后都会形成一个循环。 冤冤相报何时了。普世皆知的道理,却从来不是那么轻易能遵从的。 二十年前,魔教教主濮画凭借一套天下无敌的剑法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一连击败数位武林高手,步步逼入中原。 眼见着他就要横扫武林、为祸百姓,这时,一散修剑客执一把银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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