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绝望的喊声吵得孙微言耳朵疼。 等颜星耀将宫笑尘抱在怀里,孙微言也就可以安心地死去。 但那是结局时候的事情,现在的他疼得死去活来还要尽心尽力走剧情。 孙微言忍着疼,有气无力道:“颜先生说得对,您放我下来吧。” “就是!”颜星耀自告奋勇,“我来背他!” 孙微言:??? 这剧情不对啊,他不是恶毒炮灰吗? 颜星耀确实不太高兴,刚刚一个不留神就被宫笑尘抢先了,再想做什么已经来不及。 他早就想说,宫笑尘一向养尊处优,抱个人也不会,笨手笨脚的,姿势不好也不温柔。颜星耀带着十足的同情说:“也就是孙微言能忍,这么长时间才说。” 然而不管颜星耀说什么,宫笑尘就是不放手:“你背他?他是胃痛,那样能舒服吗?” 颜星耀不甘示弱:“那也比你这样好吧?” 电梯里,宫笑尘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安的什么心?”颜星耀理直气壮,“当然是医者仁心……”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孙微言越听越迷糊,不是,怎么吵起来了?吵架的原因好像是……自己? 他刚想说话,又一阵剧痛袭来,孙微言抽了抽气,闭上眼睛蜷起身子,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就晕了过去。 “孙微言……” 在陷入混沌之前,孙微言竟然有一丝的畅快,他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宫笑尘的怀抱。 那天,孙微言做了一个梦。 宫笑尘不见了,颜星耀也不见了,电梯里只剩下他自己,电梯门打开,外面的情景既熟悉又陌生。 有人跑过来打招呼,姿态恭敬又谦卑:“孙老师,来试镜吗?这边这边,您可算来了,我们一大帮子人都等着,导演都快疯了……” 孙微言有点懵,怎么回事?他居然回到了穿书的那一天。 和那天不同的是,试镜结束,导演和副导演一起过来,他们握着孙微言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 “太好了,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所有角色都定了,就主角没定,来来回回试了几百人,不是形象不好就是气质不对,好多人都说真正符合的人根本没有出生,现在终于可以堵上他们的嘴。” 孙微言茫然地看着他们,问:“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导演揽上他的肩膀,生怕他跑了似的,“就是你已经通过的意思。” “啊?”孙微言不敢相信。 他是主角了? 不可能。 孙微笑咧着嘴笑,不知不觉间湿了眼眶。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又想起了那天得知是整蛊后的绝望,指着导演,笑嘻嘻道:“别以为能再骗我一次,我早就知道了!” 他才没那么容易上当! 孙微言撇下他们,到各个地方寻觅,找摄像头,找藏在暗处的综艺节目导演,他多么希望这是真的,又怕到头来是一场空。 所有人都瞧着他,大家不明就里:“孙老师,你在找什么?” 孙微言警惕道:“是整蛊节目,对不对?” “什么整蛊节目?”众人面面相觑,“这是试镜。” “对啊,你是主角,演霸总。” “戏一播你就火了!以后全是本子,随便你挑。”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一声比一声高:“恭喜你啊,孙老师。” 主角? 孙微言黯然地想,他真的能成为主角吗? 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打湿了额角,濡湿发梢,冰冰凉凉的。他又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说:“孙微言,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好像是颜星耀。 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快哭了。 另一个沉稳的声音也说:“孙微言,我命令你马上醒来。” 不用问,肯定是宫笑尘。 孙维持嘲弄地想,呵,还真符合你的人设。 他很想告诉他们,他没事,可是孙微言的眼皮沉得厉害,双唇也像糊了胶水,动一动都无比困难。 后来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汽笛声、叫喊声、仪器报警声,乱糟糟的混在一起,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他又听到两个人在吵架。 “都是你干的好事!”宫笑尘责怪颜星耀。医生说,孙微言吃了刺激性的东西,让本就千疮百孔的胃粘膜彻底失去作用。 至于刺激性的东西是什么,他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那么多菜,全是红色的,一个比一个辣,没病的人吃了也受不了,更别说是有胃病的人。 “你凭什么怪我,你……”颜星耀拍案而起,想反驳又没办法开口,只能恨恨地将脸转向一边。 他一直记着孙微言的话,上次说要吃川菜,结果没有去成,他特意把他留下来,做给他吃。 孙微言确实说过“太辣了”,但颜星耀以为孙微言喜欢,没想那么多。 况且在这件事上,他并不认为全是自己的错。 嫉恨的目光扫过对面的宫笑尘,他正站在病床前,用指背小心拭去孙微言眼角的泪痕。 颜星耀冷哼一声,骂宫笑尘猫哭耗子假慈悲。 “胃病也不是一顿饭就能有的,医生也说了,孙微言会得病是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颜星耀敢肯定,这一定不是孙微言第一次发病,他不敢想象,在那些痛不欲生的日子里,孙微言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这里,颜星耀的宫笑尘的憎恶又加深了几分。 孙微言是他的助理,一天24个小时,两个人有一半的时间在一起,宫笑尘是怎么做到无知无觉的? 如果能早一点发现,也不至于…… 颜星耀转向宫笑尘,咬牙切齿:“怎么?你一直不知道吗?” 简短的字句,仿佛一把尖刀,猛然扎入宫笑尘的心里,刺得他鲜血淋漓。擦拭泪痕的手倏地收紧,宫笑尘神色一暗,根本没办法回答。 他竟然从来没有察觉。 颜星耀继续控诉:“胃病是情绪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你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忘不了第一次和孙微言吃饭时,孙微言宛如惊弓之鸟的样子,手机放在桌上,时不时要看一眼,而这些毫无疑问,都是拜宫笑尘所赐。 “好,是我的错。”宫笑尘直起身子,单手落入裤子口袋,大方承认。 他坦然的态度让准备了一堆话的颜星耀始料未及,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宫笑尘伸出手臂,指了指门的放向,说:“既然是我的错,那就请你离开,我来照顾他。” “你?呵……”颜星耀才不上当,他死也不能把孙微言交到宫笑尘手上,“你要是会照顾人,也不会把人弄成这样。” 颜星耀一挥手,给了宫笑尘一个靠边站的手势:“我至少是医学院毕业的,你呢?” 宫笑尘知道他的底细,不客气地嘲讽:“你一个法医凑什么热闹。” “那也比你强。” 唇枪舌战一触即发,所幸有人出声劝道:“好了好了,别吵了,都是我的错。” 孙微言醒了,好不容易攒足力气开口,仍旧气若游丝。 两个人一起过来,争先恐后:“你醒了?” 颜星耀又有点想哭,孙微言脸色惨白,唇上也不见什么血色,他现在特别后悔。 “你不能吃辣为什么要吃?” “还不是因为……”孙微言几乎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颜星耀喜欢。 这些话似曾相识,好像是…… 他想起来了,那天在宫笑尘办公室,他提出去吃川菜,宫笑尘嫌弃太辣,孙微言脑补过一段剧情,就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一个主角不能吃辣还是要吃,生病后面对另一个主角的质问,疼得要死也要含着笑说:“因为你喜欢啊!” 多感人啊,绝对能一举赢得芳心,可惜孙微言不是主角,所以话就在嘴边,他却忍了又忍。 是的,他不能这么说。 在这个问题上,宫笑尘难得和颜星耀达成一致,他也问道:“对啊,你为什么要吃?” “我……”孙微言欲言又止。 宫笑尘指了指颜星耀,问:“是不是他逼你的?”看那样子,只要孙微言一点头,他就能把颜星耀撕成碎片。 “不是不是。”孙微言否认。 两个人目光灼灼,都在等着他的答案,也随时准备因为他的答案赴汤蹈火。 孙微言没办法了,他把心一横,一本正经道:“完全是因为……我嘴馋,对,就是这样,你们不知道吧,我其实是一只……猪,就是那个哼哼哼的猪。”孙微言把猪叫的声音学得惟妙惟肖。 “我看见吃的就想吃,完全控制不住我自己……” “……” “嘶……” 两人的沉默震耳欲聋,他们第一次见有人给自己定位为猪的。 颜星耀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一切正常。 宫笑尘摸了摸孙微言的额头,不烧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许久都想不明白。 其实孙微言会得胃病并不奇怪,他常年跑组,一年365天,有300天在剧组吃盒饭。 他曾经遇到过一个穷得中途解散的剧组,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只能吃米饭加榨菜。 也遇到过大方一点的剧组,到了饭点排着队拿餐盒打饭,肉是不怎么好的边角料,素是喂鸡的剩菜叶,全靠重油重盐提味,打好饭后也没地方吃,要么找个阴凉地站着,要么蹲在墙根,就这种地方,晚一点都被人抢了,只能去厕所门口待着。 有时候带妆或者吊威亚,那就更惨了,只能看着别人吃。 就算不在剧组,他一个人也懒得做饭,能凑活就凑活。 孙微言不想他们因为自己吵架,他实话实话:“都是我的错,和你们没有关系。” “好吧。”宫笑尘暂时放过颜星耀,颜星耀也没再追究宫笑尘。 两个人转过身,各自去忙各自的,孙微言浑身一松,他正想休息一下,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宫笑尘和颜星耀同时将水杯送到他的面前,异口同声:“喝点水吧。” “啊?”面对两个盛满水的杯子,孙微言犯了难。
第39章 什么关系 孙微言这辈子经常犯难。 为没戏拍犯难,为没钱租房犯难,为回家面对亲友的质问犯难…… 然而在他有限的人生经历中,还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两个总是高高在上接受众人仰望的人争先恐后地向他示好。 孙微言受宠若惊。 他不是在做梦吧? 孙微言抬头,两个人一左一右,穿着、面孔各异,眼中含而不露的期待却意外地相同。 他不断在两人身上逡巡,试图在他们身上找到一点属于恶作剧的蛛丝马迹,可是两个人是那样认真,根本不像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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