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微言也乐得清闲。 说实话,也不知道是他脸盲还是那几个艺人有过人工雕琢的痕迹,猛一看都长得差不多,真要让孙微言介绍,他也不一定对的上号。 孙微言跟在宫笑尘的后面,不长不短,始终保持着一个手臂的距离,以便宫笑尘一个侧头的动作就可以找到他。 他们穿过前厅,乘扶梯上楼,到了宴会厅门前,有工作人员模样的人凑到孙微言面前,笑容可掬地问:“您是宫先生的助理吧?” 孙微言微微一怔,视线跟着宫笑尘往里,嘴上答道:“我是。” 人太多,孙微言不得不踮着脚张望,宫笑尘不知道后面的事,在娱乐公司老板的带领下继续往前。 能容纳二十余人的圆桌坐了一半人,也许是提早得到了消息,宫笑尘进来时,大家已经站好了。 娱乐公司老板继续向他介绍,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各个来头不小,有院线经理、特效公司负责人、电影器材租赁商,哪怕和娱乐圈没什么关系的,也不妨碍借着这个机会和宫笑尘认识一下。 拦着孙微言的工作人员又说了什么,孙微言没听见,他担心宫笑尘有事找他,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宫笑尘有着极为出众的外表,再加上不苟言笑的凌厉气质,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有多少人,总是能凭着优越的身形鹤立鸡群,即便是混迹娱乐圈的艺人站在他的旁边,也要心甘情愿地沦为陪衬。 孙微言注意到,在刻意的讨好声中,宫笑尘表情淡淡的,礼貌一点不少,却给人感觉心不在焉的,在不经意的时候,似乎还往身后看了一眼。 是有什么事吗? 孙微言的心猛然一跳 不是他在背后说宫笑尘的坏话,那个人毛病特别多,一会儿要这一会儿要那,特别是在用餐前,拉椅子、热毛巾一个都不能少,要是换了不熟悉的人肯定不能让他满意。 孙微言正要追上去,先前拦下他的工作人员亲昵地揽上他的胳膊。他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就这么被拽了回来。 那人伸出手臂,把孙微言引向与宴会厅相反的方向,说:“您这边请。” “啊?”孙微言这才收回视线。 对方态度很好,不像找茬的样子,与此同时,又有人熟络地开口:“对啊,来这边吧。” 在一瞬的诧异后,孙微言明白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饭局嘛,如果是宫笑尘请客,孙微言作为助理,是要坐在下首也就是一进门的地方陪着,随时准备敬酒、催菜、活跃气氛什么的。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是娱乐公司老板请客,说好听点,孙微言也是客,所以不用在宴会厅陪着,而是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另开一桌,由娱乐公司的工作人员好好招待他。 说难听点就是坐在宴会厅里的都是大佬,像助理级别的小碎催只能坐在外面。 孙微言又往里面看了一眼,宫笑尘已经在正当中的位置坐下了,明明是客,却像主人似的端正从容,本是主人的娱乐公司老板陪在一边,侧倾身子和他聊着什么。 除此之外,旁边又是有人倒水,又是有人递热毛巾,比他这个半道出家的助理殷勤周到得多。 看来确实不需要他了。 孙微言决定客随主便,和工作人员来到中庭旁的一桌。 在座的有娱乐公司的副总、艺人的助理,几个人和颜星耀的经纪人同属一类,都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明明刚见面,却和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似的。 没了束缚,又不用时刻关注宫笑尘,相比在宴会厅,这里确实更为舒服自在。 没过一会儿,菜上来了。 孙微言感叹,真是来对了。
第17章 继续吃饭 里面吃的什么不知道,这一桌是真不含糊。 在穿进书里的这些日子,孙微言就没正经吃过晚饭,不是要给宫笑尘做饭,就是要为宫笑尘的事情操心,今天总算能一饱口福。 瞧瞧,这螃蟹,这龙虾,这个海鲜,这个海鲜和这个海鲜。 哎,东西太多了,他也不认识。 等等,眼前的东西好到让孙微言心生警惕,这真的是他一个小小的配角能享用的吗? 不会是模型吧? 孙微言拍过宴会戏,主角结婚,宴会厅里摆着三十来桌,他因为形象不错,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桌上稀稀拉拉地摆着几道菜,但没一个能吃的,要么是道具师找来的模型,要么因为拍摄时间太长全馊了。 猛然面对这么好的东西,孙微言不太适应。 他不动筷子,其他人也不敢动,那些人不知道孙微言的顾虑,热情招呼他尝一尝:“您是贵客,您先尝。” 孙微言没办法,只能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夹了一个虾。 剥虾的时候,他故意慢了一点,眼瞧着其他人尝过,他才把剥好的虾放进嘴里。 哇,是真的,能吃! 油焖虾色泽红亮,虾肉外酥里嫩,比白灼更为紧实弹牙,一口咬下去,属于虾肉的鲜甜汁水酣畅淋漓地迸发出来,瞬间将沉睡的味蕾激活,好吃到让人恨不得舔手指。 不过还有更好吃的。 孙微言放开手脚,抓了一只螃蟹。 好香啊。 孙微言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剥螃蟹比剥虾麻烦一点,但好东西值得费一些工夫。 孙微言剪掉蟹腿,揭开蟹盖,用勺子舀出蟹黄,再把蟹腿拆了。 和别人不一样,其他人吃螃蟹是一边剥一边吃,孙微言剥完一个螃蟹一口没动。 有人问孙微言为什么不吃。 孙微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这个人穷惯了,在过去的日子里,不至于有上顿没下顿,但也差不多。经年累月的穷困造就了他先苦后甜的品质,有什么好东西一定要留到最后。 孙微言不想边吃边剥,就想剥上满满一碗,再一口吞掉,这样才爽! 他又抓了一只螃蟹,专心致志地剥着,碗里的蟹肉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多起来,先是没过碗底,接着到了一半,再有一只螃蟹就要装满了。 孙微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闪烁着小孩子才会有的光。 是那种隔着栏杆看旋转木马,隔着玻璃看糖果的光。 孙微言不住地咽口水,虽然有些忍不住了,他还是意志坚定地把蠢蠢欲动的小人按了下去。 只要再过一会儿,他就可以一口不停地吃掉一整碗蟹肉,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有人瞧了一眼孙微言碗里的蟹肉,打趣道:“攒这么多,小心被人打劫。” 孙微言不以为然:“怎么可能。” 那人惊讶地喊道:“宫先生。” 宫先生?宫先生又怎么了?这是他的蟹肉,宫笑尘来了也白搭。 孙微言嗤笑一声,说:“宫先生也不能。” 那人没有接话,而是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 孙微言诧异地转向他,仰起头,笑着调侃:“行啦,别演了。” 又是这一招,他都玩腻了,骗一骗孟醒那小子还行,骗他这个老江湖就差远了。 呵,你还别说,到底是混娱乐圈的,演技还挺好,和真的似的。 孙微言正要收回目光,对面的人目光一顿,也变了脸色,其他人都发现宫笑尘来了,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问好。 “宫先生。” 一桌子人,只有孙微言还坐着。 “……”孙微言认命般闭上眼睛,紧接着把表情和声音调整到最佳状态,站起身,面向旁边的人,恭恭敬敬道,“宫先生。” “嗯。”宫笑尘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穿着三件套的西装,外套落在宴会厅,此时上身留着马甲,一条金色的链子仿佛垂柳一般轻舞,优雅矜贵。 他一出现,热闹的氛围不见了,温度也变低了。 几个人大气也不敢出,大家虽然不出声,但都有着同样的疑问。 宫笑尘是老板的贵客,为了这次饭局,几个员工甚至演练过好几遍,就怕出了差错怠慢他。 宴会厅里有老板,有陪客,有服务员,那么多人围着他一个转,宫笑尘想做什么,甚至不用动嘴,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了,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宫笑尘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更可怕的是,宫笑尘沉着脸,怒气浸染眉间,挺拔的身躯更添威势,仿佛是找什么人兴师问罪的。 众人在心里打鼓,是不是宴会厅里发生了什么?惹得宫笑尘不高兴了? 宫笑尘的确是来兴师问罪的。 也不知道孙微言是怎么想的,给他安排这么个破饭局,一帮人虚情假意,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吵得他头疼。 最可气的是孙微言,一开始还跟着他,后来一个没看住就不见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二次,他的助理居然再一次丢下他跑没影儿了。 宫笑尘想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结果没等来孙微言,倒是等来一群莺莺燕燕。宫笑尘耐心耗尽,找了个借口出来找人。 走出宴会厅,没怎么费工夫就发现了这边的一桌,因为声音实在太大,离得很远就听到他们几个谈笑风生。 孙微言背对着他,其他人一脸谄媚,有给他倒水的,有给他布菜的。 宫笑尘在心里冷笑,难怪不管他了,原来是来这里找快活。 骂人的话都想好了,再重一点的话也不是不能说,可是当他对上那张讨好又无辜的脸时,他的舌头就像打了结,什么都说不出来。 也许有什么苦衷吧。 宫笑尘自顾自地找了理由。 他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都是些臭鱼烂虾,也没什么好的,目光移到孙微言身前,一个东西闯入他的视线。 陡然间,积蓄着的怒火仿佛一缕青烟,一下子就散了。 那是一个瓷碗,里面堆着剥好的蟹肉。 宫笑尘不敢相信似的仔细端详,没错,确实是一碗蟹肉,不是什么虾皮、蟹壳之类吃剩的垃圾。 这么多,肯定是给什么人准备的。 能给谁呢? 答案呼之欲出。 挺立的躯壳卸去骇人的戾气,倒下时又被一个柔软的怀抱牢牢撑住,孤单的灵魂有了落处,宫笑尘旁若无人地扬了扬嘴角,露出久违的笑。 他微微俯身,一手插进裤子口袋,一手撑在桌子上,目光指向蟹肉,压低嗓音问:“给我的?” 这一声十足魅惑,明明是用戏谑的语气说的,却透露出一种近乎执拗的笃定,仿佛一缕夺人心魄的淡香,迅速在空气中扩散。 众人恍然大悟,还有人兴奋地拍手:“难怪一口不吃,原来是剥给宫先生的。” 孙微言:??? 猜测得到证实,宫笑尘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还真是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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