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看着呈哥儿手里脏兮兮的番薯,还有他满脸的歉疚,只能自认倒霉,白瞎自已这一天的折腾,看着呈哥儿的眼里满是鄙夷。 还嘴硬说怕丢怕坏,分明就是防着你,怕你给送给外人,吃的好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自已的汉子当外人防着,想想就觉得委屈。 对呈哥儿说:“没事,孩子一顿不吃也饿不死,让他们忍忍吧。” 身后跟着来的几个小孩子不乐意了,拼命的叫喊着:“什么忍忍,我不要忍,我要吃好东西。” “吃肉干,吃香肠,你快点给我们拿。” “奶奶,我们要吃,我们要吃,让他给我们拿。” “奶奶不是说只要跟他要,就会给吗,我们要吃。” 婶子眼疾手快的无助说话声音最大的孩子的嘴,满脸的尴尬,粗糙的手和孩子即使风吹日晒仍然细嫩的脸蛋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急急的和呈哥儿解释说:“孩子馋坏了,瞎说的,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于丁一卖过香肠和肉干,就记住了,一直想来你家,还以为来了就能有呢。” 呈哥儿的表情还是一样的天真,看着嫂子,说道:“可不是,刚认识他的时候,可不就是为了肉干和香肠,谁有他的好处的多啊。” “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于丁一的东西太少了呗,全都卖出去换钱了,要不是他有点身手能上山打猎,我嫁个人连肉都吃不起,真是过不下去了。” 婶子看着日渐圆润的呈哥儿,敷衍的应和着说:“你汉子还算好的呢,好歹能让你吃上点肉啊,好好过日子的人家,哪有饭桌上天天见油水的。” 呈哥儿把两个番薯直接扔到了火盆里,说:“也是,得学会知足哈,我看婶子就是会过的,从来不想着吃肉,见点油水,要是都像我家似的这么过日子,都得喝西北风去。” 呈哥儿看着并不瘦弱的孩子,对他们几个说: “饿了是吗?火盆里的番薯很快就能吃了,只是哥哥家也只有这些,别的得去爹娘和奶奶要,不要跟哥哥客气啊,虽然咱们只是邻居,那也是要互相帮助的,谁家还吃不起几个番薯了。” 又补充道:“别忘记跟爹娘说说,不要只顾着会过,也得没事吃点油水改善改善伙食,老吃番薯都腻味啊,省的听见有人吃肉就馋,是不是?” 呈哥儿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婶子,还是一派天真无辜的样子,好像在为孩子着想似的,担心孩子只吃番薯不够吃。 婶子攥着孩子脸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感受到了呈哥儿话里话外的嘲讽,吃不起肉蛋,才会这么不要脸的想着占便宜,她深呼吸几次,最后还是没憋回去。 没好气的和呈哥儿说:“不用记挂这个,别的没有,几个番薯还是有的,我家孩子也不是吃不起肉,这不是还没到杀年猪的时候,连鸡都不下蛋了,上哪卖肉去。” “又不是吃不起肉馋了才饿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孩子饿还不是正常。” 她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捂着孩子的手松了松,好像重新有了底气,笑着问呈哥儿,说:“这么久了,你们家的肉也吃的差不多了吧?” 呈哥儿不明所以,还是老实的回答道:“确实没有了,早就吃没了,我俩什么都留不住。” 婶子撇着嘴角,笑着说:“年轻人,确实都这样,只是看呈哥儿也是个爱吃肉的,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吃到肉了?” “哦对,我忘了,榆树村是不是快杀年猪了,到时候可得让你家汉子多给你买点啊,不然没肉吃,你得多难受啊,不对,村里有猪的那几家是不是不会卖给你啊?” 她的表情带着解气的狰狞,说:“没有肉也没事,不吃就行了呗,哦对,我你看我又忘了,让你汉子去山里打点野猪呗,听说更好吃呢,也不知道这大雪,山里还能不能进?” 她每说一句就紧盯着呈哥儿的表情,只要他有一点难受,婶子就觉得自已赢得了胜利,能吃到点肉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能吃起,以后呢?
第137章 解气啦 呈哥儿看着一连串的自说自话,才反应过来,这个婶子是在说他买不到肉啊,还真是没说错,家里有猪的那几家都说了,杀年猪的时候不会把肉卖给呈哥儿 。 他俩确实吃不到村里家养的年猪,这大雪天也确实没法上山,可是耐不住有野猪自已要来送肉啊。 呈哥儿一时控制不住自已的表情,甚至一直保持同一个弧度的表情都有了变化,这种变化在这个婶子眼里就是呈哥儿受憋了,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她。 她有一种报复人的快感,领着还哭闹吵着要吃东西的孩子雄邹邹气昂昂的回去了,呈哥儿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 看着婶子这样的表情,还怪搞笑的,对着她在人群里穿梭的背影喊道:“孩子都饿了,别忘了番薯熟了给孩子吃啊。” 婶子的背影微微顿住,不知道是因为呈哥儿的话,还是人太多挤不过去,总之,即使听见了呈哥儿的话,也还是没有一字回答。 她挤去了小屋,还能看见四婶在人群里,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她的儿子正坐在她的旁边,一脸的期待,以为呈哥儿会拿出来好吃的。 可惜了,只有番薯,连村里最能说的婶子都失败了,四婶看见呈哥儿的目光,只能默默地瞪了他一眼,搂着自已的儿子不说话了。 呈哥儿看着这几个在小屋里嘀咕嘀咕 ,也懒得计较了,连番薯都没损失,他的脚步都轻盈了,看着这几个人被于丁一挤在一个小房间,更开朗了。 云秀还在睡觉,清哥儿抱着孩子昏昏欲睡,已经深夜了,村里人的作息一向标准,几乎没有过分的差别,这个时候才扛不住睡觉,也是因为担心自已的男人,担心意外,才熬了这么久。 呈哥儿透过小窗户往外看,清凉的月光透不过窗户纸,只能感受到模模糊糊的光亮,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断断续续的呼噜声是室内唯一的声音。 他果然和四婶说的一样,根本没有办法顶门立户,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性,于丁一可能回不来了,他就感觉心脏和胃被撕扯着,感觉和痛觉同时变得酸涩。 那个婶子虽然招人嫌,好在能转移呈哥儿的注意力,让他不会在安静的等待里胡思乱想,这样杂乱但是并不安静的平静里,呈哥儿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清哥儿怀里的小丫头睡得正香,不断地从他的怀里往下掉,呈哥儿看见了赶紧接过来,感受着怀里小婴儿的压手感,才不会在深夜被设想打败。 情绪牵动着胃,很少有孕期不适反应的呈哥儿,忽然开始剧烈的反胃,不断干呕,抱着孩子来不及放下,干呕到眼睛都连着血丝。 婴儿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刚才孩子睡得香甜,突然之间就“哇哇”大哭,是深夜里最尖锐的声音,吵醒了睡的并不安稳的众人。 云秀迷迷糊糊间听见哭声,眼睛还没睁开,先摸索着孩子的位置,手掌在炕边摸了半天,孩子的襁褓没有摸到,反而摸到了炕边。 突然惊醒了过来,害怕孩子掉到了地上,表情带着惊恐,呈哥儿赶紧把孩子送到云秀的面前,云秀惊惧的表情才缓过来,深吸一口气,真是吓坏了。 她抱着孩子哄,怎么也不肯睡觉,就是哭个没完,云秀一会儿看看尿布,一会儿喂她喝奶,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就是一直哭。 周围的人被吵醒,脸上带着不满,还没来得及抱怨,就被外面的跑动声,叫喊声惊醒,慌乱的围在窗户上,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窗户纸已经是最清晰的窗户了,还是看不清外面的情况,然而神奇的是,外面的吵闹声响起来以后,婴儿的哭声反而停了。 云秀抱着孩子躲在角落,要是孩子的哭声可能引来外面的坏人,周围的这些婶子一秒都不会忍耐她的宝宝还是个婴儿。 屋子里只剩下缓慢的呼吸声,外面的风声,吹动冬枝的摇晃声,恍恍惚惚的震动,让每一个人心都绷紧了,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匡,匡” 木门被撞击的声音,呈哥儿咽了一下口水,手里的钥匙在铁锁上比量,只等着危险的到来。 “” 的一声,门被放倒了,婶子们都一窝蜂的顶在门前,互相使力顶着,恐惧着外面的人闯进来,明明已经是最偏的屋子了,实木的栅栏和大坑,还是被这帮亡命之徒冲了进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撕拉”一声,一只撕破窗户纸,半个身子从洞里钻出来,面目狰狞,血和头发混在了一起,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尖叫的声音刺痛着所有人的耳膜。 他挣扎着想要从木窗里闯进来,被木板和窗户架拦住,身子在猛烈的撞击这不坚固的窗棂,呈哥儿松开铁锁,握着手里的匕首。 看向想要突围的“血汉子”,反应快的婶子们拿起地上的番薯想要打退他,根本没有用,屋里的人已经无处可躲,随着汉子的撞击声还有撞门的声音,他不是自已一个人来报仇的。 屋里的人无路可逃,在窗户即将拦不住这个想要疯狂破窗而入的汉子的时候,寒芒从呈哥儿的手飞了出去,随着还有强烈的破风声,和穿透声。 汉子猛的一阵颤抖不动了,挂在了窗棂上。 鲜血从他的眼眶猛的流出来,死不瞑目,呈哥儿的匕首不偏不倚的扎在了他的眼睛上。 呈哥儿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有一个人死在了窗户上。 诡异的平静,这个人死了以后,之前的撞击声也消失了,他们去哪了,还能是死了吗?或者被吓跑了? 没有人敢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相互抱着取暖,一阵又一阵的哆嗦,像传染一样在人群中如水波一样扩散。 没有人有勇气出去看看,除了粗重的喘息甚至没有人开口说话,甚至连哭泣的声音都消失了。 呈哥儿的手还在抖,他离窗棂上挂着的人只有几步的距离,手柄上的宝石闪着月亮直射的光和血色,显得格外夺目。
第138章 相拥 跑动声,刺目的火光都透过尸体上的小洞来到屋里每一个人的眼睛和耳朵。 寒冷的风吹到屋里,激起一阵汗毛挺立。 呈哥儿上前几步,哆嗦着从尸体上拿下匕首,扎的并不深,力度也不够,他很轻易的从尸体上拿下了匕首。 匕首的银身上只有几公分的血渍,还在往下滴着血,他猛的向上看,果然在尸体上看见了半截箭羽,甚至还在嗡嗡颤动着。 是于丁一,呈哥儿被巨大的兴奋裹挟着,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透过小洞,迫切的希望能看见他期待的那个人。 “呈哥儿——”巨大的嘶吼声穿透在深夜,和大山共振,一声又一声的“呈哥儿——”“呈哥儿——”响彻在榆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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