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很怕冷,蒋昱给他放了电热毯,每天晚上睡前泡脚,柳笙的脚依旧冰冰凉的,经常睡到半夜就哼哼唧唧地往蒋昱怀里钻,后来发展成了连睡觉也一刻都不能分开。 12月上旬的时候,路上的行人都穿上了厚实的棉衣。 柳笙更是被蒋昱包得像个粽子,米白色羊绒围巾裹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两人在回家的路上,遇到过一次梁书航。 柳笙一看见人,就立刻抱着蒋昱的胳膊,离得很远想绕开那人,生怕触了眉头。 嘴里还一直忿忿小声叨叨着:“这人不是在国外吗?怎么总是回国啊,他不用上学的吗?阴魂不散的,这样的人出去学的东西根本没办法回国效力吧!” 他现在是很反感梁书航的。 不仅从心底里看不起他的为人作风,更是因为他的一个破名字,曾经一度让蒋昱心里有芥蒂。 可柳笙其实自已也清楚,做错事的人是他自已,是他叫错名字,他就是把他无法弥补蒋昱的那份也迁怒于梁书航罢了。 “柳笙!” 梁书航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大衣,站在路灯下,看见柳笙他们在路的另一边,急忙想上前拽住他。 只是还没碰到柳笙,就被蒋昱拦住了,蒋昱垂眸静静看着他,带着压迫感。 梁书航脸色变了变,收回手站在原地,他咬着牙,心里有不甘也有拘谨。 冷气让他的镜片上蕴起一层白雾,过了半晌,他难以启齿道:“柳笙,之前的确是我不对,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和我们家没关系,我们两家一直合作的很好,这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你们家突然断了对我们的供货,让我爸妈怎么办?”
第145章 隔阂 “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柳笙皱起眉头,“而且我爸生意上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别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去做。” 他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撇得太清了。 虽说之前两人也没有过多接触,但梁书航知道柳笙是对他生过情愫的。 只是柳笙那时候一直端着架子,即使说了喜欢,却没有一点行动上的动作,连手都不愿意让他碰一下。 梁书航家境优渥,自然也不会耐着性子去等这么一位任性的小少爷。 两人都不是对方的必需品,相较之下,最多是他更耐不住寂寞,和别人玩一玩,在道德上不占优势罢了。 所以就算他在柳笙落难的时候没出现,他也从不认为两人的关系会陷入僵局。 然而回国两次碰壁,梁书航大概确定在柳笙这是无法扭转局面了。 他脸色发青,扶了扶镜框,显露阴鹜的目光在一米开外打量柳笙过分漂亮的脸蛋。х 过了半晌,他看着柳笙的身子主动又紧紧地贴着蒋昱,突然懂了什么。 梁书航轻笑一声,苦笑着说:“柳笙,换了喜欢的人,你变得好快,现在的确不是你软着身子对我投怀送抱的时候了。” 说完,梁书航万般无奈地离开了。 柳笙愣了愣,明显能感受到身旁的蒋昱短暂僵了一瞬。 “蒋昱,我——” “他、他是故意的,他在乱说,是在胡说!” “我没有,从来没有对他投怀送抱过,你别生气,不要生气。” 柳笙很紧张,他拽着蒋昱的袖子,着急抬头去看蒋昱的神色,却只能那张深邃俊逸的脸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下沉默着。 “老公....”,柳笙晃了晃他的袖子。 冬夜雾霭,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过了不知道多久,蒋昱浅淡笑了下,揉了揉柳笙的发顶,“我没生气。” “真的吗...”,柳笙瞪大眼睛半信半疑,心里却是说不上的滋味。 他害怕蒋昱因为梁书航的挑拨生气,怕又一次因为那个名字而让他们有隔阂。 可现在,听到蒋昱宽容大度地说不生气,他也开心不起来.... ....... 从这条街走回家要近半个小时。 刚开始是柳笙吃完火锅觉得全身暖洋洋的,非要走着回家,说是想感受一下冬日夜晚的氛围,但刚才碰到过梁书航,蒋昱又不肯牵他,他一下就没劲了,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走得很艰难。 人来人往的街道,十字路口有带着厚手套卖烤红薯的大姨,有少男少女三五结队地迎着冷风往街边酒吧里钻。 没过多久,天上突然下起很小的雪,落在柔软蓬松的发丝上是白色的,很快便化成雨点。 柳笙的手都僵了,白皙纤长的手指被冻得发红发紫,他赌气不肯把手揣进兜里。 两人保持在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柳笙的鼻尖也冻红了,围巾早就从半遮脸的地方尽数掉到脖子上去,露着一张纯粹的漂亮脸蛋。 地面慢慢变得湿润,冷空气从四面八方钻到人心里。 走了近十分钟,蒋昱的脚步突然停了。 他闭了闭眼,转过身静静看着柳笙,把围巾给柳笙戴好遮住鼻子,又抓着人的手揣回兜里暖着。 “我听单丛说,你失魂落魄去过一次度假酒店,是为什么?”
第146章 随便你想怎么样 人来人往的路灯下。 柳笙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有点亮,又有点悲伤似的,难分辨情绪。 雪花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不多时又凝结在一起,很漂亮,却又莫名悲伤了几分。 蒋昱这么看着,眼神变了变,想说算了,不用回答了,柳笙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衣角,问他:“你是不是介意?” 他的嘴巴被围巾遮着,透出含混不清的声音,闷闷的。 蒋昱瞥了眼柳笙的手,没说话。 柳笙就抬手一下把脸上的围巾拽下来,很坚定地说:“你一定是在介意,我应该让单丛不要乱说话的!他就是这样,看起来高冷,其实话一直都很多!但是他没有坏心眼的。” 这次蒋昱看见柳笙的神情了,他说着愤慨的话,小表情却有些难以掩盖的得意。x 柳笙的手逐渐上移,很紧地抓着蒋昱的手臂。 “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梁书航一点都不在意的!” “其实我不希望你在意他,因为我真的很怕你会因为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比如以前我脑子不好的时候叫他的名字,我每次回想起来都想揍自已一顿!” “但是我也有点怕你完全没反应,因为你没反应就代表不够喜欢我。” “我知道自已这样是不对的....你对我很好,我不应该这样想....” 他自顾自说了半天纠结的话,终于慢慢停下来了,依旧小心翼翼地确认道:“所以你不牵我就是因为有点生气对不对?” 蒋昱看着他,“嗯”了一声。 柳笙的嘴角翘起来,很幼稚地晃了晃蒋昱的手臂,才放下一颗心去回答最开始的问题。 “去酒店和梁书航没关系,是我爸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些莫名奇妙的话,最后问我要不要先出去散散心,可是那时候我已经出门了。” “那时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我没有家了,脑子都想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就想喝点酒,把这些都忘掉。” “没想到第二天就被推下楼梯了。” “以前的我太不懂事了,应该没人喜欢我吧....所以让我遇到那些磨难。” 柳笙总是这样,心思细腻得要命,能闻到蒋昱身上别人的香水味道,能看出蒋昱的窘迫,从来都是跟着蒋昱吃普通的饭菜,不要昂贵的甜点。 他的嘴角依旧是翘着的,可现在眼里已笑意全无,甚至透出许多可怜,攥着蒋昱外套的手指逐渐收紧,指节泛白。 “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不可以诚实地回答我?” 蒋昱抓住他的那只手,点点头。 “我想知道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柳笙顿了好几秒,才慢慢抬头问:“你是不是还会像以前一样讨厌我?” 蒋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说实话,这段时间每天抱着柳笙,感受着他的温度,蒋昱几乎要忘记他是死过一次的,是带着沉重的任务来的。 但他已不用再像从前那般忐忑。 从很多细节中都可以确定,他可以完成任务,并且他的新任务很简单。 如果柳笙的救赎不是他,那么也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人了,他想。 地面渐渐彻底湿润了,风刮过来,把柳笙的头发吹得竖起来几缕,露出白皙饱满的前额和微红的眼角。 蒋昱反问:“如果是呢?你想做什么?” 柳笙能做什么呢? 他从蒋昱那得到的太多了,而且一颗心全挂在蒋昱身上,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出来。 但他就是会很伤心很难过。 柳笙低下头,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应该怎么表述,最后抬起小脸,正色严肃道:“我会....有点生气!” 蒋昱挑起眉来,“为什么生气?不是你先做错事么?不是你先弄坏我的实验成果?” “哪里有成果那么严重,是我先做错事,但我后来也补救了,而且后来我去实验室看你做实验,你都不喜欢,巴不得赶我走!我摔倒了你不肯背我,我坐在地上求了你好半天呢,要是别人,我肯定不会再理他了。” 柳笙是在告状。 在向蒋昱诉说他的委屈,也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蒋昱,那时候的蒋昱就是特殊的,在他心里一直是特殊的,即使之前的柳笙没有清晰地意识到。 但心动是无法掩饰的。 蒋昱想起上一世,柳笙放了假不回家,每天在实验室打瞌睡也要陪着他的样子。 想起柳笙那天夜里趴在他背上,别别扭扭红着脸的样子。 明明两只手紧紧圈着他的脖颈,嘴上却一个劲说着他是摔到腿很疼,迫不得已才求他背的。 那时候柳笙的心跳很剧烈,贴在他后背上,一下一下咚咚咚的,吵得他头疼。 蒋昱反应过来,扬着唇笑了,“所以现在委屈了,又来跟我翻旧账?这么娇气。” “那不是,我没有.....”,柳笙别开脸,完全不承认自已在撒娇。 他是真的想知道的,想知道如果没有这些阴差阳错,他和蒋昱会是如何。 是出了校门就不再认识的陌生同学吗? 柳笙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 他只觉得光是想一下没有蒋昱的日子,心就疼得像是被人在暴力捶打,丝毫不给他求饶的机会。 所以他不想讲道理,不论时间先后,也不论因果缘由。 冬天的晚上太冷了,蒋昱十指交握拉着人往前走。 半晌才慢慢说了一句:“我不想让你在那看我做实验,我完全可以去楼上,也可以去林教授的实验室,你进不去。” 柳笙听明白了,也开心了,用手抓着围巾羞赧地挡着一张漂亮小脸,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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