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柏沉看懂了戚晚星的求助,他略一沉默,双手用力将戚晚星捞了出来,半抱着他坐在浴缸边。 湿透后的鱼尾服依旧银光闪闪,水流顺着亮片往下滑落,恍惚间真像一条刚出水的人鱼。 薄薄的浴缸边很难坐稳,戚晚星咬唇抓住舒柏沉的手腕,裹着鱼尾服的腿不自在地动了动,薄纱般的鱼尾巴也跟着翘起,掀起一片水花。 他像一条被舒柏沉养在浴缸里的鱼。 舒柏沉单手揽住戚晚星,另一只手去勾鱼尾服的腰线。 这鱼尾巴穿上去的时候就十分困难,如今湿透了再脱更难。 舒柏沉手上用力,只将鱼尾服拉下半截,露出戚晚星白皙瘦削的腰线。 那条属于舒柏沉的黑色内裤掉下去几分,戚晚星赶紧伸手抓住,只觉得体内的热正顺着血液一点点涌上脸颊。 舒柏沉一顿,手像触电般远离了戚晚星。 这时,一声高喊从隔壁传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隐秘响声。 戚晚星身体僵硬,本就泛红的脸颊红成苹果,连白皙的皮肤也染上薄红。 是宋可和诺尔,他们两个不知怎么折腾到了浴室,浴室隔音效果差,闹腾的声响清晰地传了过来。 戚晚星感觉到舒柏沉揽着他的手也要放开,赶紧抓住舒柏沉的手臂。 他垂眸,不敢看舒柏沉,只翘了翘沉在水底的鱼尾巴,说道: “帮我……” 又一声尖叫,将戚晚星的声音掩盖。 戚晚星的指尖不自觉地在舒柏沉的手臂上轻挠几下,沉默片刻,又重新说道: “帮我把鱼尾巴脱下来……” 舒柏沉没说话,但即将松开的手又紧紧揽住戚晚星,让他能够稳坐在浴缸边。 他的手指换了个地方抓着,在脱鱼尾服前,甚至贴心的帮戚晚星把内裤往上提了提。 戚晚星:“……” 这次舒柏沉用了十分力,顺利把鱼尾服脱下去大半,最难的地方脱下去后,下面就很容易了。 戚晚星踢了踢腿,把鱼尾服从腿上踢开,银光闪闪的鱼尾巴沉入水底,一双笔直好看的长腿露了出来。 舒柏沉没看,他松手站了起来。 戚晚星滑入浴缸,这次顺利坐稳,他抓住浴缸底部的鱼尾服,把它扔了出来。 隔壁的叫喊透过墙壁环绕在浴室里,舒柏沉充耳不闻。 他伸手试探水温,本就是温水,一番折腾下来水凉得很快,他重新打开热水,转身准备离开。 戚晚星抱膝坐在浴缸里,看着舒柏沉即将离开的背影,心悸一瞬,突然问道: “舒柏沉,你不帮我吗?你知道我吃了两颗糖的。” 舒柏沉站在浴室门口,没有回头,只是说: “你自己解决。” 戚晚星抿了抿唇,又问: “像你教我的那样吗?” 戚晚星这方面没有经验,他连第一次自己解决都是苏眠夏教的。 舒柏沉没说话,他已经走出了浴室,正回身要帮戚晚星关门。 门缝越来越小,眼看着要被关上,戚晚星扑到浴缸边,双手紧紧扣着冰凉的浴缸,高声说: “舒柏沉!” 门停在只差一丝缝隙就被合上的状态,显然舒柏沉正站在门口。 也许是因为吃了那两颗助兴糖,也许是因为喝多了酒,戚晚星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想问清楚,想知道为什么—— “你是苏眠夏吗?” 他问出来了,再一次问出来了。 那一道狭窄的门缝还在,但门外迟迟无人说话。 戚晚星抓着浴缸的指尖泛白,身体的热意都压不下心脏的紧缩感。 他害怕又期待,这次的答案会不会不一样? 时间仿佛被暂停,浴室里氤氲的水汽都停滞了一般。 过了许久,又或许只是几秒,戚晚星不清楚。 他听到冷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晰无比地传入耳膜。 “我不是。” 舒柏沉说他不是苏眠夏。 戚晚星双手一松,任由自己滑入浴缸底。 水下隔绝了一切声音,戚晚星只觉得眼耳口鼻都变得沉闷。 他紧闭双眼,细小的气泡从鼻腔溢出,一串串地浮出水面爆破。 舒柏沉明明就是苏眠夏,为什么他不愿意承认? 为什么啊? 戚晚星想不出答案。 药效对戚晚星来说很强烈,他一直压抑着,此刻即将爆发。 他的身体炙热滚烫,心脏却如坠冰窟,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怎么也不肯碰一碰自己。 直到胸腔里的空气被压榨干净,戚晚星才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随后又将自己沉入水底,睁眼看着浮动的水面,水外的一切都缥缈模糊,仿佛将他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戚晚星蜷缩在水下,瘦弱的脊背拱起,因为缺氧再次浮出水面后,发疯般狠狠拍打水面。 他从浴缸里走出来,打开冷水站到淋浴下,任由冰凉的水席卷全身,渐渐驱散了体表的热。 他在冷水下站了很久,久到浑身冷得发抖,才关上淋浴。 戚晚星脱下湿淋淋的蕾丝衬衫扔在地上,抓过一旁挂着的浴袍穿上,如踩垃圾般踩过地上的人鱼服,走出浴室。 舒柏沉靠在一旁,浴室门打开,一股冷风跟着窜了出来。 戚晚星走出来,额前的碎发湿淋淋地搭在眉眼边,看也没看舒柏沉。 舒柏沉突然伸手,用手背轻贴戚晚星的颈侧,入手是冰凉的温度。 “凉的,你冲冷水了?” “啪——”戚晚星狠狠拍开舒柏沉的手。 药效已经被冷水强硬压下,戚晚星光着脚走在室内,来回转了两圈突然想起他的衣服还在辛辣。 他找到自己的手机,穿着浴袍光着脚就要走出房间。 舒柏沉拉住戚晚星: “你要去哪?” 戚晚星挣脱舒柏沉,并未看他: “回家。” 回他破烂又漏雨的小出租屋,回溪河县,回苏眠夏的墓地,回哪里都行,反正他不想待在这里,不想跟舒柏沉待在一起。 舒柏沉皱眉: “我送你。” “不用!”不等舒柏沉说完,戚晚星就急着拒绝。 他握住门把手想要转动,再一次被舒柏沉攥住手腕。 “你光着脚,还穿着浴袍。” 戚晚星垂眸看着门把手,只说: “我有手机,我会叫车。” 舒柏沉说: “不安全。” 戚晚星扯了扯嘴角: “我是男人。” 舒柏沉的唇角下压,是生气的弧度。 可戚晚星现在顾不上了,他只想躲起来,一个人待着。 舒柏沉仿佛洞悉了戚晚星的想法,说: “我去辛辣给你拿衣服,你自己待在这里。” 这回戚晚星松开了门把手。 舒柏沉在他面前出门离开,门被轻轻关上,门锁发出“咔哒”的轻响。 戚晚星仍旧低着头,过了许久,他缓缓蹲下,抱着自己呢喃: “你就是苏眠夏呀,为什么否认呢?” 是想完全抛弃苏眠夏的身份,苏眠夏的过去,重新开始吗?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回来? 还是……只想抛弃他? 舒柏沉很快回来,他进门后发现戚晚星一直蹲在门口等待。 看到蹲在门口的戚晚星时,舒柏沉的心脏骤然紧缩,只觉得心疼。 戚晚星什么都没说,接过衣服去浴室换上,又把湿透的鱼尾服装进袋子里拎着,沉默走出房间。 舒柏沉这次没有阻止,目送戚晚星离开。 戚晚星走出酒店大门,发现门口已经等着一辆出租车,司机站在外面,看到他立刻挥了挥手。 戚晚星一愣,他知道这是舒柏沉帮他叫的车。 他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上车报了地址就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一路上,他的大脑都一片空白,像耗空电量的人偶,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出租车停在楼下,戚晚星游魂般下车。 此时已是半夜,四周静悄悄的,一栋楼几乎没有窗户是亮着的。 黑洞洞的楼道口像能够吞噬人的怪物。 戚晚星走进楼栋,刚踏进去一步,头顶的声控灯就亮了,突然的光亮让他的眼睛不适应地眯了眯。 声控灯前几天就修好了,戚晚星突然想起。 他眨了眨眼睛适应光亮,这才一步步往楼上走。 每走上一个楼层,这一层的声控灯就会亮起,而身后的声控灯又会熄灭。 戚晚星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走上六楼,回头看着身后的路。 身后的灯已经熄灭,只留下一片漆黑。 戚晚星打开门,突然似有所觉地回头,从这里能看到楼下的灯光从两层交叉的台阶边缘露出来,楼下的声控灯又亮了,有人上来。 他站在门口,直到楼下的声控灯再次熄灭,也没人走上来。 楼道里静悄悄的,好像那一刻的灯亮只是偶然。 戚晚星皱眉,他关门进屋,也不开灯,快步走到窗边。 这附近没什么路灯,楼下一片漆黑。 戚晚星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拿出手机点开舒柏沉的微信,给舒柏沉打视频通话。 楼下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戚晚星的视频请求被舒柏沉挂断了。 戚晚星不死心,又点了视频通话过去。 他趴在窗边,看到楼下突然亮起一小片光。 有人站在他楼下拿出手机,那一点光亮在漆黑的夜色里分外显眼。 是舒柏沉。 他明明不承认自己是苏眠夏,又要悄悄送他回家。 视频请求再次被挂断。 戚晚星没再打回去,他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黑暗,心脏一阵鼓动。 舒柏沉……不,苏眠夏,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一夜之后,戚晚星没再像之前那样日日联系舒柏沉,连每天的早安和晚安都没有发。 倒是宋可从诺尔那里加上了他的微信,因为助兴糖的事情跟他道歉。 戚晚星发现宋可和校论坛里说的不太一样,他的确很爱玩,但人并不坏。 他意外和宋可联系多了起来,宋可问了几次关于那夜在酒店的事,戚晚星避而不谈,宋可也就不了。 戚晚星又去后楼找了几次大橘猫,次次都失望而归。 周末,他回到了溪河县。 回去之前,他跟母亲李晓莲发微信说过,李晓莲并没有回复。 戚晚星习惯了李晓莲的冷漠,从小到大,李晓莲都是如此。 小时候,戚晚星也曾羡慕其他的小孩子上学、放学都有父母接送,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独自上下学。 他很听话,也很懂事,每天都会看天气预报,阴天就带雨伞,不用像其他小孩子那样下雨天只能等在校门口,眼巴巴地等着父母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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