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煮茶聊天,气氛倒也还不错。 聊着聊着,忠祥便忽然道:“外面都传说王爷府中藏着一个美人儿,紧的很,都不愿让旁人看一眼,就是齐王殿下来了也难见一面,不知道奴才有没有这个福气,替皇上看一眼?” 他若是说“有没有福气看一眼”,萧景容自然是说他没福气的。 可他偏偏提了“皇上”这两个字,萧景容想要拒绝,便得好好斟酌一下语言。 故而男人一边倒茶,一边面无表情淡声道:“已经休息了,这几日他身子不好,不便见人。” 忠祥笑了笑,“王爷,这个理由你用了一年多了,还不腻呢?” “他身子一向如此。” “嗯,王爷这般天天说他身体不好,他便是真的好,只怕也被咒得不好了。” 萧景容没再说话,但面色明显变得不好看了。 忠祥叹了口气,揣着手坐直了身体,“王爷,这里有之前您用倒也罢了,可想一直这么用下去,怕是不行的,今日奴才见不到您的这位宝贝心肝儿,过几日,皇上便要在宫里见到他。”
第477章 第二世(八) 萧景容眸光闪了闪,沉声道:“不过是一个男宠罢了,父皇为何如此执着见到他?” 忠祥反问他,“不过是一个男宠罢了,王爷又为何一直藏着不愿让他见人?” 顿了顿,“王爷,恕奴才无礼,外面如今可是什么传言都有,那些传言流入宫中,皇上听了自然会龙颜大怒,如今还肯让奴才过来探探口风,那便是不想驳了王爷的面子,想给王爷一个坦白的机会,无论那些流言是假的,还是王爷的确想护着什么人,这般做法都只会让皇上更起杀心。” 萧景容眯眸问:“什么流言?” 民间关于他的流言自然不少,大部分都是他派人传出去的。 其实无非都是他只爱男子不爱女子的话。 这么毁坏自已的名声,都城中的千金小姐才会对他敬而远之,皇长兄对他的忌惮自然会少一些。 而他对那些女人也确实没什么兴趣。 后来传言逐渐夸张,说他府上藏了一个美男子,宠爱至极,甚至还专门把人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说是怕被人看到后,会将其抢走……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种话也不算是假话。 但忠祥如今这么说,应当不只是听到这些,否则都一年多了,父皇也不至于还这般生气。 果然,忠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好心提醒道:“听说王爷藏起来的这位绝世美人儿,是个刺客?” 萧景容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忠祥武功高强,耳力和眼神都过人,皇帝派他来试探萧景容也是有原因的。 这点细微的变化,若是放在旁人眼里,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忠祥却知道,他紧张了。 又道:“王爷因为他身中剧毒,但为了护他一条命,不肯让任何人知道,特意把人困在院子里,不让任何人看到他,也不让他出来看到任何人,还特意在外面寻了不少名医,面上说是那位公子身子不好要为他治疗,可实际……王爷是想知道自已中了什么毒吧?” 茶杯在手中被捏碎。 这可真是失态了…… 但萧景容表情依旧淡淡的,分明已经露馅,却还是死鸭子嘴硬,淡声道:“本王不知你在说什么。” “好吧,”忠祥笑了笑,“既然王爷非要这么说,那奴才便只能这般回复了。” 见他真的要起身离开,萧景容又忽然紧张起来。 忠祥是皇上身边最倚重信赖的人,若他这么说,那皇上必定会起疑。 萧景容又忽然沉声道:“忠祥……” 忠祥便顿住了脚步,侧身看向他,“王爷还有何话要交代?” 见萧景容只是看着他,并未说话,忠祥便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便微笑着说道:“王爷放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奴才心中都明白,不会给王爷找麻烦的……” 但,皇上本来就疑心,即便忠祥能替萧景容隐瞒一时,这事儿也迟早会泄露的。 沈安言终究还会被发现。 萧景容坐着看他,眸子沉了沉,忽然道:“帮本王。” 这话却让忠祥愣住了。 萧景容是什么人? 文景帝最宠爱的小儿子,也是皇上的嫡子,是除了太子之外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 别说是求人帮忙,他便是软话都未曾同人讲过一句。 哪怕是对着文景帝,他也向来是硬刚的。 那一刻,忠祥面上的笑淡了不少。 他心想,这可真是要人老命了,睿国的睿王殿下……居然真的对一个男人动了真心。 但好处的是,忠祥还记得沈安言,毕竟是在宫里混了那么多年的人,伴君如伴虎,不敢说自已看人如何厉害,但他也能看出沈安言看起来并非是刺客,至少上次见面,他并未看出对方像是藏着什么恶毒心思的人。 他便道:“王爷可去查过那位言公子的身世?” 忠祥这么问,那便是答应了萧景容会帮忙。 有他在旁边帮忙说话,萧景容便有把握一定能护住沈安言的命,否则真让文景帝查出一切,便是他拼上这条命,只怕文景帝也不会心软。 萧景容坦诚道:“本王派人去查过了,但……什么都查不出来。” 不是什么都查不到,也不是没有任何嫌疑,而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所谓的身世清白,只是因为只能查到沈安言被卖到人贩子手里之后的事情,但在他被人贩子收买之前的事情,竟什么都查不到。 而把沈安言卖给人贩子的那户人家,没多久,便全家死于一场火灾。 想要往上追溯,却什么都查不到了。 就好像是有一只大手,把所有的事情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在睿国,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没几个。 忠祥听得蹙眉,又问道:“那王爷可查出自已中了什么毒吗?” “没有。”萧景容回答得很干脆。 他甚至怀疑,自已是不是真的没中毒? 可自从与沈安言欢爱过后,他身体确实越来越不舒服,那并不是要人命的难受,却比死还难受。 且还越来越严重。 文景帝听到那些流言后也曾命他入宫,暗中命御医把脉,除了萧景容暗中收买的那几个,还有几个是文景帝的心腹,是无论如何都收买不了的。 他们也说萧景容的脉象确实有些不同,看不出深浅,但单看脉象,他的身体硬是无碍的。 文景帝这才放心了。 若非萧景容每日都受那种煎熬,只怕也会觉得是自已多心了。 忠祥很奇怪,疑惑道:“难道王爷就从不曾问过言公子?” 萧景容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更不知道沈安言会不会说实话。 连他自已也不明白,为何非要把人困在府中,不直接把人杀了,也不曾严刑拷打,或者干脆把人放出去,把那背后之人引出来。 也并非什么都没问过,刚把沈安言囚禁起来的那一段时间里,他曾接着酒醉去看过沈安言一次。 捏着下颚问他,“你有没有什么要同本王说的?” 可沈安言垂着眸子,看都不肯看他一眼,轻声说着:“小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坦白,没有疑问,甚至连一句求饶都不曾有。 萧景容把他困在那院子一年多,他甚至都不曾闹过一次,好似根本无所谓男人是怎么想的。 但忠祥更不能理解,他问道:“王爷为何不直接问?兴许只是误会一场呢?”
第478章 第二世(九) 忠祥虽说只是内侍,可之前也说了,他身份其实跟皇子王爷没什么不同,十分得文景帝的喜爱,故而在宫内,他也同那些皇子差不多,每日都可以去读书识字,本就十分聪明,心血来潮时也自学了一些医术。 所以,他从未听说过什么毒是把脉都把不出来的。 萧景容也很希望这只是误会一场。 可这世上就是有这么邪门的毒,把脉把不出来,却还弄得人每晚都十分痛苦,起初只是痛不欲生无法入睡,后来便是被头痛折磨得几乎要疯掉,再后来,更是开始咯血,头痛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已脑子里作祟。 他这么一说,忠祥的面色便开始阴沉了起来,“这是……”蛊毒? 萧景容问道:“是什么?” 但忠祥只是心中有这个猜测,不肯说出实情。 这种东西,他确实在书上看到过。 不过也同鬼神一样,话本里到处都是,却也从未见过,自然也都当做是杜撰出来的。 不管是不是真有这种东西,此时都不该闹大,免得引得人心惶惶。 忠祥轻声道:“王爷可否让奴才见见言公子?” 忠祥既然答应了会帮萧景容,萧景容自然也是信的。 忠祥虽是文景帝的人,但因文景帝对他的态度不同,所以也不需像其他奴才下人那般需要讨好任何人,更不用怕得罪任何人,说是会帮忙,就一定能帮忙,不用设防。 只是,男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只怕今日不妥。” “为何?” “他恐怕……已经睡下了。”沈安言一向睡得早,到了时辰便忍不住犯困,萧景容早已习惯如此。 忠祥想了想,便道:“无碍,不过王爷还是应当早做准备,皇上这几日一定会传召要见他,王爷若是不想言公子一直被皇上盯着不放,还是主动把人带进宫里给皇上看一眼。” 萧景容也知这样是最好的。 他怕的是……沈安言一旦入了宫,就再也出不来了。 一旦查出了沈安言有问题,文景帝便绝不会放过他。 忠祥给了他忠告,见时间不早,便也回宫了。 而萧景容仍旧坐在亭子上,久久没动过一下。 等他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时,才想起沈安言已经被他囚禁一年多了。 起初把人囚禁着,只是想着快点把事情查清楚。 后来依旧囚禁,是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下意识想把人困在自已府中保护着,只要他一直关着沈安言,无论是皇长兄还是父皇,都不能动沈安言一根毫毛。 再后来……是因为沈安言的身世的确可疑。 不敢继续往下查,查了也什么都查不到,生怕把人放走了,这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不知为何,身体忽然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已不知何时,居然已经离开那个亭子,来到沈安言所在的小院子前。 这里本应有人当值守着,但此时却一个人都没有。 大门被上了锁,仿佛这院子尘封已久,无人居住。 萧景容心头一跳,忽然有些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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