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眸子,低头看着自已的手指头,“……好像我不是人一样,我就因为想活着爬了一次床,这辈子就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可他萧景容难道一开始是因为爱上我才让我爬床的吗?” “我除了爬上他的床,算计他护着我不被杀死之外,我到底还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让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对不住他?” “我没有害过他,更没有出卖过他,即便去了秦国,我也没有为了秦怿做过任何一件伤害他的事情,西域偷袭的时候,是我让秦怿带兵去支援他……他也没有害过我,但他曾经口口声声骂我卑贱是真的,一次又一次断我生路是真的,一开始把我当做玩物也是真的。” “可是太可笑了,明明都是各取所需,现在就因为他爱上我了,我就必须得爱上他,否则便好像是我对不住他一样……” 他看着俏红,眼底也泛红了,“俏红,在青楼,就算是遇到了熟客,姑娘们也是拿了银子才伺候的,没有哪个道理是说因为这个客人爱上她了,所以姑娘也得爱上他,不必收银子的……也不是说这个客人他花了钱,过了夜,这个姑娘就必须爱上他,往后就得自已赎身跟他回家了。” 他说:“没有这个道理的,你明白吗?” 俏红落着泪,点着头,“对不起……” 她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听说主上对十九一片情深,她唯恐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让两个有情人分开,所以才会急忙想要解释清楚。 其实她真的不是个会说话的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安言。 也担忧自已说的这些话,反而会弄巧成拙。 许久后,沈安言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从轮椅上起身,撑着最后的力气,把俏红从地上强行扶了起来。 他说:“你是个好姑娘,我心里明白,就算不是因为巧玉那件事情,你也是愿意帮我的……我不恨你,后来也不再怪妈妈了,世事无常,活着本就艰难,是这世道如此,不怪你我。” 他又说:“你也不用把这些事情挂在心上,人跟人的缘分本就是注定好的,很多东西,不必去强求。” 俏红吸了吸鼻子,垂着眸,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沈安言让她先回去,她便回去了。 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没说…… 比如她如今是在穆凉王府伺候,其实也是萧景容为沈安言埋下的棋子,因为当初萧景容是打算把沈安言送去穆凉王府养病的。 萧景容那时候想着,有俏红在一旁照顾,沈安言会好受很多。 可惜沈安言后来去了秦国…… 可俏红也知道,这些说出来也没意义,因为沈安言根本不想听,也不在意。 果然是没有缘分吗? 直到看不见俏红的身影后,杨婉玉才从树上跳下来,负着手走到沈安言身旁。 她歪着头朝着沈安言的轮椅靠了靠,说道:“我方才听的时候,还有点感动呢。” 沈安言看向她说:“我要是听到有人这么说秦怿,我也好感动呢。” “……” 清了一下嗓子,杨婉玉索性扯开话题,“那什么……那你如今是打算怎么样?回去之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沈安言垂眸道:“不是萧景容叫她来的。” 萧景容也是个高傲的性子,不会用这种低级的手段来讨他的可怜。 应该是俏红听说了什么,才自作主张跟来都城。 她自然不会跑去萧景容那儿说些什么,沈安言也没那个兴趣打小报告。 大家都是聪明人。 “哦。” 但是顿了会儿,杨婉玉又忍不住小声道:“其实吧,我也不是要你去爱他,可如果跟他在一起能恢复健康的身体,何乐而不为呢?反正他爱你不就行了吗?你就当做是报复他!” “报复他?”沈安言看了她一眼,“满足他的心愿跟他在一起,每日对着他吃吃喝喝,晚上还要伺候他,让他开心快乐……这在你看来,叫报复?” 顿了顿,他眼神更加意味深长,“你怎么那么会做生意呢?” “……” “我求求你了,你也这么报复我,牺牲自已满足我所有的心愿,好不好?” “……”这天没法儿聊了。
第358章 我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一) 之后的几日。 旁人去狩猎的时候,沈安言哪儿去不了了,也不想出去吹风,只能整日在帐篷里待着,偶尔就让红袖推他出去吹吹风。 春天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狩猎也基本都是做做样子,搞个仪式感,也是想提醒世家贵族子弟们不要好吃懒做,不说文武双全,但骑马射箭还是应该会的。 所以,遇到怀孕的母兽基本不会射杀,打回来的猎物也很少。 小皇帝就第一天的时候射杀些常见的猎物,捡了一只不知为何落单的小狼崽回来,之后都只是骑着马出去做做样子,没什么动过弓箭。 其他的臣子见状,自然不敢多动。 都是在骑马瞎逛。 但胜在热闹。 到了烤肉的时候,沈安言就有机会参加集体活动了,萧景容专门选最嫩的部位给他吃,还亲自给他开小灶,煮药的同时给他煮了汤水。 但沈安言吃了肉就回帐篷休息了。 最后,还是杨婉玉端药给他,顺便为他把脉。 沈安言问道:“我现在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从回了睿国,他发现自已就看不懂自已的身体了,好像变得糟糕了,有时候却又觉得变好了。 这些日子,他走路吃饭说话都没有那么难受,不会轻易就感觉呼吸不上来,更没有觉得连睡觉都是一种折磨。 但是,又总是出现一些突发情况,动不动就高热不退,忽昏迷不醒。 而且情绪也总是莫名变得更暴躁。 杨婉玉只好道:“你这身体吧……自从来了睿国,的确变化挺大的,我现在也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沈安言收回自已的手腕,再次追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治疗我的方法,这个方法还跟萧景容有关?” 这已经不是沈安言第一次问了。 杨婉玉每次都敷衍过去,有时候没办法了就半真半假地回答,但每一次都没有回答到点儿上。 她这次还想敷衍,沈安言便抢在她之前又说道:“你这次要是不给我个答案,我就只能去找玉凫了,玉凫肯定知道些什么。” “……” “婉婉,你要给我治疗,那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得问过我愿不愿意,得经过我同意。” 杨婉玉只好泄气道:“我不是想瞒着你,只是我不知道自已的猜测正不正确,如果我猜错了,但是却把事情跟你说了,你见了萧景容肯定会产生抵触情绪,对大家都不好。” “所以,要治好我,确实跟萧景容有关系?” 已经敷衍不了了,杨婉玉只能点头承认道:“是,这个治疗方案确实跟萧景容有关系,但是你放心,就算我的猜测是真的,也得需要你们两个同时配合才行,到时候我一定会跟你说明白,只是眼下没确定,我不想说出来惹你心烦。” 顿了顿,她又道:“而且你也说了,你宁愿去死都不想依靠萧景容活着,我还能怎么办?就算我的猜测是真的,治疗方案也列出来了,你不乐意,我能强行把你绑到他的床上,逼着你们两个和好吗?” 听她这么说,沈安言倒是放心了。 如果是需要他同意才能进行治疗,那就没事了。 反正他是不会同意的。 他觉得他这样活着也挺开心的,而且还有十年八年的时间呢,也不少了,够了。 活得太久,万一投不上好胎怎么办? 狩猎逐渐接近尾声,沈安言却莫名开始烦躁起来。 大概是因为总在帐篷里待着。 沈安言便让红袖和云松推自已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结果刚走出帐篷没多久,便撞见了重风。 重风以往都是行色匆匆的,这回大概是被换下来休息的,看着放松了不少,却也不敢离开帐篷附近,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见了沈安言,他也意外,赶忙上前行礼,“公子。” 沈安言也是好久没见他了,便笑着问道:“换人轮休吗?” “是。” “怎么不回帐篷休息?” “我不累,”他笑笑说,“忠祥昨晚也是轮值,现在就在帐篷里休息,我进去了也睡不着,索性出来走走看看。” 重风又道:“公子是要散心吗?我陪公子吧?” 沈安言便知道他这是有话要对自已说。 看了一眼红袖和云松,这姐弟俩便识趣地退到一边,重风也走到沈安言身后,推着他往前走。 也没走远,就是在这附近。 停下后,重风才开口道:“公子如今看起来憔悴许多,可是没休息好?” “一向如此,不用担忧。”沈安言又看向重风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 重风犹豫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沈安言便主动道:“跟忠祥有关?” 重风就惊讶道:“公子怎么知道?” “除了他,谁还能让你主动跑来找我?” “……”重风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沈安言问道:“忠祥这段时日,也确实没什么精神,可是生病了?” 如今以他跟萧景容的关系,也不太方便与重风和忠祥走动太多,不过忠祥一直很稳重,沈安言虽然没怎么与他说话,却也能感觉到他情绪不太好。 重风却是说道:“他没事,只是昨夜轮值,没休息好,我便让他在帐篷里多躺一会儿。” “嗯。” 好一会儿后,重风才鼓起勇气问道:“公子……心里可怨恨我们?” “什么?”这问题就有些莫名其妙了,沈安言都惊讶了。 “属下不知主上与公子之间的事情,只知道公子忽然来都城寻主上,主上便让公子在摄政王府住下了,属下一直以为……公子会一直留在主上身边的。”顿了顿,他又说道,“却没想到,原来公子和主上之间还发生过那么多事情。” 他再次问道:“皇上强留公子在睿国,公子可是心里有怨恨,却不敢说出来?” 沈安言一直知道重风很耿直,却没想到他这么耿直。 但他不生气,反而忍不住笑了。 沈安言说:“我没有生气,留在睿国也不是皇上强制的,只是我与皇上做了一个交易,更何况秦睿两国如今已联姻,两国为一家,留在这儿或是回到秦国,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别。” 重风道:“真的是这样吗?” “自然。” “那……公子只是单纯不喜欢主上吗?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我们这些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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