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狗死了,小狗崽就趴在母狗身上踩奶,嘤嘤叫着十分可怜。 旁边还有两眼放光的乞丐,沈安言若是不把它捡回来,它狗命活不过一个晚上。 那会儿沈安言大受打击,自已都活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已一个寄人篱下的男宠,为什么要把小狗崽抱回来,而且还把当时的院子改造了一番,养鸡养鸭还养鱼…… 忠祥什么都没说,默默替他改造院子,平时喂鸡喂鱼的工作都是他在做,就连小狗崽都是他负责洗干净,每日照料。 小狗崽从一开始的喝羊奶,到后面可以慢慢吃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再后来就整天盯着围栏里的小鸡崽看。 哪怕它那会儿已经被养得浑圆一只,胖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小狗崽已经变成了大黄狗,仿佛能听懂沈安言的话,冲着他低低叫了一声,尾巴还疯狂晃着,始终扒拉着他不放。 虽说这些年照顾它的都是忠祥,但它记得最深刻的还是沈安言的味道。 沈安言笑着又撸了它一把,轻轻拍了拍它的后背,萧潇便领会了他的意思,把扒拉在他身上的两只前爪放了下来,留了几个梅花印在沈安言的白色狐裘披风上。 牵着狗的下人早就跟着跑回来了,大黄以前都很乖的,也很有灵性,从来不这样,忽然就跑回院子,他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眼见着大黄扑向沈安言时,他真是吓得胆子都要裂开了。 但好在大黄没做出什么放肆的举动,不然他真是…… 反应过来后,那下人还是立马朝着沈安言跪下请罪,“公……公子……” 却哆嗦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在地上磕着头,然后哆嗦着趴着不起来了。 沈安言便浅笑道:“我是活人,不必怕,起来吧。” 下人自然知道沈安言是活人,沈安言搬出驿馆的时候,府里就传开了,都说公子要回来了,可是他们等了很久都没见公子回来。 紧张,哆嗦,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和不知所措,同时还有说不出的难过。 沈安言当年在王府时,对他们都非常好,连带着王爷性子也好了不少,从不苛责他们这些下人,出去玩的时候还会给他们带礼物,王府也是热热闹闹的。 可自从沈安言被太后抓走,又失踪后,王府上下都担忧不已,后来王爷回来了,可王爷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心忙着其他事情,也很少在王府过夜了,偶尔留宿,也都是来至雅院。 大家都说公子可能是秦国的细作,否则王爷之前那般宠爱他,为何知道公子失踪后却不闻不问,倒是忠祥公公和重风大人闷闷不乐,闻公公面上看不出来,可偶尔也会看着至雅院发呆。 直到某一日,王爷忽然在书房大发脾气,在外面洒扫的下人听到他在厉声质问“为什么忽然不见了”“什么叫找不到”之类的话,吓得都不敢留在原地。 从那之后,王府上下的气氛陡然变了。 大家都猜测……沈公子或许不是细作,而是被王爷藏在了什么地方,但是可能中途出现了什么差错,沈公子可能……没了。 这五年来,王爷越发沉默寡言,闻公公看着苍老了许多,忠祥公公总是喜欢发呆,重风大人来去匆匆,偶尔受伤了留在府内休息,也都是陪着忠祥公公一起发呆。 日子越发不好过,大家都隐约察觉出……王爷好像在极力教会皇上如何掌政,一年到头都不愿意歇着,就像是在交代后事,想着尽快让皇上成长起来,让睿国安定下来,这样他就好去做些自已的事情。 闻公公他们先是察觉出了什么,但也什么都没说,由着王爷忙上忙下,由着王爷把至雅院当成自已的院子,由着王爷受伤了也总是闷不吭声地自已给自已包扎。 外面的人看摄政王府恢弘不减,但府内的人却知道,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成为无主之奴,也许会被送去别的府邸继续当个奴才,也许会拿到一笔银子,到外头过自已的日子…… 可这对于他们这些王府的家奴来说,自由并不是好事。 他们便开始盼着,盼着王爷能再寻到一个心仪之人,也盼着……沈公子能活着回来。 如今沈安言真的回来,他们心里除了高兴,却更多的是委屈想哭。
第323章 他自私自利,且……睚眦必报 (三) 沈安言见那下人还跪着,便只好动手将他扶了起来。 扶起来后,见那下人眼眶红红,委屈得好像被抛弃的小孩儿见到了后悔而回来找他的娘亲…… 他一时怔住,随后无奈,心想我不至于这么吓人,把人家都给吓哭了吧? 即便这些年杀人不眨眼,手上也沾了不少人血,沈安言对外还是一副温柔的模样,他轻声哄道:“我真是活人,不信你摸摸,是热的……” 结果他抓着那下人的手,才发现对方很热,相对而言,他的手是冷冰冰的。 额…… 他只好巴巴地再次重复道:“我真是活人……” 下人仍旧低着头红着眼眶,但开口了,哽咽着说道:“小的知道公子是活人,府上人都知道公子没死,公子回来了……” 说着,他又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继续哽咽道:“小的就是……就是太高兴了,公子可算是回来了。” 这话却让沈安言沉默。 在秦国那五年,他很少想起在摄政王府的生活,即便偶尔想起一二,也都没怎么想过这府上的下人,甚至也早就不记得那些伺候过自已的人长什么模样。 再见时,或许有些熟悉,却早就叫不上名字了。 他是个凉薄的人,一心只想为自已活着,却没想过,这个被他当做过渡挡灾的地方,也会有人想着他,念着他,记着他。 沈安言柔声道:“倒难为你还挂念着我。” 不过他也不是个喜欢煽情的人,更不喜欢跟人腻腻歪歪的,便转而问道:“这院子如今可是住了别人?” 下人赶忙摇头,生怕他误会,急忙解释道:“没有住旁的人,只是王爷思念公子,在自已院中睡不着,便搬来了这里暂时住着,不过王爷交代过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要原样安置着,说是公子亲自布置的院子,不可随意改动,公子……公子认生,怕是动了,回来了就不认识路了……” 说着,那下人就哭了。 当时听这话,他们都以为沈安言死了,心中都难过了许久。 沈安言也不知道他哭什么,也不大懂怎么安慰一个男人,只是心中有些复杂,心想着萧景容居然搬到这边来住了。 还把这里里外外都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 不过那下人也不敢哭太久,怕失礼了受责罚,又赶忙擦了眼泪道:“公子既然回来了,那便还是住这里吧?里边东西都是照原样摆的,公子的东西也都没人动过,就是偶尔擦一擦,怕落了尘……” 说着,他便要引着沈安言进去。 沈安言犹豫了一下,说道:“既是王爷住在这儿……” 他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脚步声,扭头一看,才发现匆匆赶来的人正是萧景容。 男人依旧穿着在宫宴上的那一身衣服,华丽奢靡,气质高贵,要不是表情有点呆还有点憨,就那张五官俊朗还带着帝王薄情的脸,他怎么急匆匆地闯进来,能把沈安言震慑个两三秒。 但眼下只有静默无声。 萧潇这条傻狗,看不懂这院子的气氛有多怪异,晃着尾巴跑去萧景容那儿绕着他贴了一圈,表示了自已的欢迎,然后又继续回去黏着沈安言。 气氛被它搞得更加尴尬。 萧景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已不是在做梦。 虽然他在城墙上威胁沈安言,要对方住进摄政王府,但他知道沈安言不会受自已威胁,所以他也没奢望还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见到沈安言。 难以置信中,还掺着惊喜和不安。 男人往前小心翼翼走了一步,而看不懂气氛的萧潇用身体贴着沈安言讨好了许久,见沈安言都不理自已,就想去贴萧景容,它忽然横在两人中间,萧景容满心满眼都是沈安言,也没低头看路,一抬脚就被萧潇给挡住,差点摔倒。 但是晃了晃身子没站稳的样子,也威风不到哪里去,关键是他好不容易站稳了,萧潇还兴奋地围着他转来转去,身体一直蹭着他的脚。 这死狗一身力气,还一点儿都不会看人脸色,萧景容想抽它,又不敢。 下人见状,赶忙去拉着萧潇在一旁站着。 可萧潇不想理他,就想去挨挨蹭蹭,一直挣扎个不停,还“汪”了两声,搞得气氛更加尴尬。 萧景容也冷静了下来,想着找点话题开口,便道:“这是你当年从外面捡回来的小狗,五岁了……倒是挺聪明的,这些年一直是忠祥在照顾他。” 沈安言不知该怎么回应,只好“嗯”了一声。 萧景容想了想,感觉自已脑子还是没回过神,却注意到沈安言没有披着自已的披风,虽然他有自已的披风,可看着不怎么保暖,兴许是白色看起来让人觉得冷,便说道:“先进屋。” 沈安言也没矫情,跟着他进屋了。 红袖想了想,觉得自已跟进去不太方便,就只好守在门外。 萧景容不怕冷,冬天的时候他自已的身体就跟个火炉似的,穿多了走几步路就出汗,所以在王府时很少生火盆,至雅院已经成了他平时生活工作的地方,自然也没有火盆。 一进屋,他便立马让人生火,还命人多拿几个垫子过来,自已则是去放衣服的柜子里翻找披风。 没一会儿,就拿了一件黑色毛领披风过来,跟沈安言之前扔下马车的那件一模一样,不由分说便披在沈安言身上。 沈安言冷,也懒得拒绝了。 椅子上垫了软绵的厚垫子,火盆也生了起来,沈安言很快便觉得温暖起来。 他手中捧着热茶,时不时啜一口,两人居然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而萧景容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回过味来,便猜出沈安言不是自愿来的,否则不可能只带一个红袖,连包袱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沈安言如今不是轻易受人威胁的人,他刚在城墙上放话威胁,沈安言便立马听话搬进王府……萧景容这辈子就没做过这么美的梦。 他便问道:“是皇上让你来的?” 沈安言又抿了一口茶水,淡声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不知道是避免麻烦,还是怕尴尬,亦或是别的原因,沈安言没把小皇帝说出来,萧景容沉默了一阵,也没再究根问底。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本来也想要诱引和威胁沈安言住在摄政王府,如今小皇帝替他出头做了这个恶人,便是他不接受这份好意,沈安言对他的感官也不会变的更好。 萧景容欣然接受了。
第324章 他自私自利,且……睚眦必报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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