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么久的时间里,笋子一直在跟韩修说话,努力想安慰他,可是韩修的意识根本不理他,简直就好像断线了一样。 现在韩修终于主动连线了,笋子这才放心。 可是才放心,就忽然听韩修说:【开启痛感屏蔽。】 对待积分,韩修是个铁公鸡,此前旧伤复发痛的冷汗狂飙也不肯开痛感屏蔽,此刻却是毫不犹豫地要求开启。 笋子于是更担心了,紧张问:【你哪儿痛?难道是旧伤突然复发了?】 然而韩修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 沉默了大概十秒,韩修突然问:【痛感屏蔽怎么没开?】 【开了呀!你一发出指令就开了呀!】笋子睁大眼睛,一副要吓疯了的表情。 结果又是沉默。 沉默几秒后,韩修才缓缓说:【那关闭吧,好像开着没用。】 于是笋子又把痛感屏蔽关了,然后着急地说:【宿主,你不要吓我啊,你到底哪里痛?怎么会有系统屏蔽不了的痛感呢?】
第36章 黑化帝王vs清冷太傅36 然而韩修没有再回应他。 朝堂上,群臣仍旧在激动的窃窃私语,一边说话,一边将各种目光瞟向曾经高不可攀、如今沦为笑柄的太傅大人。 这一刻,韩修的敌人们简直是在狂欢,因为韩修那连系统都屏蔽不了的痛苦,而眉飞色舞。 直到礼部尚书有些苍老的声音打破这满殿的污浊:“老臣有本启奏!” 礼部尚书年纪不小了,一双老寒腿动不动就不争气,最近是赶巧天气不错,这才又能在朝堂上蹦跶。 见这老尚书蹦出来,李恤脸上露出个深藏不露的笑意。他可没忘记,上次让这老家伙筹办他和太傅的大婚,这老家伙称病推诿,还指使礼部侍郎来试图将这事搅黄。 “巧了,封妃一事,正需要礼部尚书完成一件事。”在老尚书开口之前,李恤先发话了,同时一招手,于是太监总管便端着一个大红托盘上来。 托盘直接送到韩修面前,尽管来的隆重,用大红绸缎垫着,显得贵重无比,可那上面放的,仍旧是一套黑漆漆的镣铐。 “秀妃毕竟是戴罪之身,纵使封妃,也不能以常礼加封,朕思来想去,唯有这个最合适。 “老尚书,就烦劳你,为秀妃加封吧。” 天子的心肠,果然不是常人能揣测,逼到了这个份儿上,纵使那些与韩修对立的人,也想不到这么恶毒的法子。 按天子的意思,往后韩修白天是太傅,晚上是秀妃,那么往后韩修岂不日日要戴着这枷锁,与他们一同站在这朝堂之上,供他们嘲笑欣赏? 正当群臣眉飞色舞的更激动时,礼部尚书盯着那镣铐,一把花白胡子抖啊抖,眸子猛然看向龙椅中的天子,竟像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样,梗着脖子瞪着眼,呛声道:“这事,老臣做不来!” 公然违抗皇命,李恤眸光一冷,脸上涌现杀机。 然而老尚书却反而挺起了胸膛,抬起颤巍巍的手,指着韩修,问天子:“陛下,您睁开眼好好看看——看看这人是谁。 “您不认得他了吗?您真不认得了吗? “他——韩修,二十岁任太傅,先帝驾崩时,将十三岁的您托付给了他。 “盛帝五年,您在天牢被劫持,是他,一刀换一步,血淋淋走到您面前,将你从刺客手中救下! “盛帝六年,镇北侯之乱,又是他,孤身犯险牵制镇北侯,这才让御林军剿灭逼宫的镇北军、灭了梁非那狼子野心。 “盛帝七年,一骑关之战,还是他,顶着不忠不义的骂名,兵分两路袭击南梁大军中路,这才令我盛周最终大获全胜。” 老尚书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句一句,声如洪钟,震得整个议政大殿都在轰鸣。 李恤听着老尚书的话,心被一寸寸地攥紧,从一个膨胀的君王,缩成了一粒卑微的尘埃。 然后这卑微的尘埃便疯了,盯着老尚书,冷笑一声,身子向前一倾,云淡风轻地问道:“老尚书,你重孙儿还有几天就满月了吧?满月之宴近在眼前,不想亲眼看看吗?” 这话问的阴冷狠毒,令老尚书那花白胡子蓦地一震,喉咙也一下子哑了,再发不出刚才那如洪钟一般的声音。 “别耽搁了,老尚书,快帮秀妃加封吧。” 李恤催促,老尚书却依然僵立,似乎内心正在疯狂拉锯,是为那忠义高洁壮烈赴死,还是为天伦之乐苟且偷生。 最终,是一双手主动伸到了他面前,为他做了选择。 “老尚书,您来帮我戴吧,您不来,总有人来,两相比较,还是您来的好。”韩修笑着说话,温润俊雅的面孔上,竟是因老尚书在这暴雪寒风里送来的一点星火,又暖出了一丝生气。 最终老尚书成了个老小孩儿,委屈巴巴撇着嘴、红着眼,拿起了托盘里的镣铐,两手哆嗦着、犹豫着,艰难将镣铐锁在了韩修的手腕上。 又沉又冷的黑铁镣铐,一下挂在白净瘦削的手腕上,韩修第一次戴这东西,直觉应该是不沉的,可是镣铐一压下来,他竟是被坠得整个身子都向前晃了一下。 他连忙绷住身形,不愿叫人看出他这一瞬的崩溃。 而后,给韩修戴上镣铐的老尚书悲戚戚地朝天子跪下,脸皮皱巴巴的小老头把头磕到了地上,悲声哀呼:“陛下——老臣侍奉盛周三代君王,如今真是老了,恳请陛下,容老臣告老还乡。” 李恤倒也没有为难他,面无表情地一挥手:“准奏。” 于是老尚书摘下官帽,脱下官袍,爬起来,拖着老寒腿,踉踉跄跄地走了。 那一场朝会议的很久,平时一个多时辰就能奏完的事情,这次七七八八奏了三个时辰,那些大臣像是约好了一样,不管大事小事,都使劲挑今日来奏一奏,议一议,而韩修不得不戴着镣铐,站在中央,一直让他们看,看了三个多时辰。 当年高高在上、翻云覆雨,他们只能抬头仰望的人物,如今沦为笑柄,多新鲜,多刺激,岂能不多看看? 临近晌午,朝会才终于结束。 大臣们纷纷退场,摩肩接踵地离开议政大殿。 韩修依然站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他人还在呼吸,身体还有点温度,还活着。 可是他眼睛里一片灰暗,没有半点光彩,浑浑噩噩,像死了。 当大臣们散尽,李恤挥手屏退了所有宫人,明亮恢弘的议政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一时间竟显出无比的空旷寂寥。 李恤从高位上走下来,凝重的步伐在大殿里沉沉的回响着。 他笔直走到韩修面前,近距离地望着这个曾经他高攀不起,如今被他成功拖拽下来,踩进泥里的人。 “太傅,别怪我。”李恤轻声说着,抬手托起韩修苍白的脸颊,看着他如明珠蒙尘的晦暗眸子,露出个苦涩的笑。 然后这笑凝固了一下,接着笑的更开了,苦涩没有了,被快意取代。 这时系统给韩修发来贺电:【恭喜,男主仇恨值下降至15%,成功在望,请宿主再接再厉!】 【呸呀,去特码的恭喜!】 【宿主,你挺住啊,就剩15了,你再挺挺,很快就能解脱了。】 笋子替韩修把恭喜俩字儿去了,然后努力地安慰他鼓励他。 韩修在意识世界和现实中的表情并无二致,木然而晦暗的样子,弱弱应了句:【知道了。】 以往不管遭什么罪,韩修在意识中都还是积极的,甚至欢快的,可是现在他连意识中都消沉了,笋子看得忍不住哭出来,明明是个AI,感情却比活人还丰富的样子。
第37章 黑化帝王vs清冷太傅37 然后不等笋子再说什么,忽然就被屏蔽了。 李恤忽然用力抱紧了韩修,发狠地撬开他的唇齿,疯狂的索吻。 韩修想踢开他,觉得能在议政大殿干出这种荒唐事的混账可以直接宰了,可是他拼命积蓄力气一动,那早就被耗光了生气、只是凭最后一口硬气强撑的身子,反而垮了。 韩修终于支持不住,虚弱的身体软倒下去。 李恤接住他,顺势将他打横抱起,然后踩着金殿的高阶,将他抱到了大殿最高处的椅子里。 韩修手上的锁链一碰就响,李恤听着快意极了。 “太傅,不管你还有多少势力,我要你彻底放下。” “你的聪明才智,你的算计城府,在我面前,都不需要。” “不要再对我用手段,你用一次,我就毁你一次。” 李恤一边细细啄吻着韩修,一边轻声温柔的说话,一边身体力行地宣告控制权。 韩修斜靠着躺在尊崇而坚硬的龙椅里,黄金雕龙扶手磕得他后背生疼,但是当李恤靠近,他还是蜷缩身体,拼命把身体往龙椅上靠,像是想从这龙椅上找一条缝,把自己藏进去。 悬于手腕的锁链一阵阵叮当作响,声音传进韩修耳中的时候,每一声都像惊雷一样,将他的魂魄都快震散了。 一片天塌地陷般的惶然中,韩修半睁着眼,隐隐约约地看着大殿高不可触的穹顶,喃喃地说:“今天来时我还在想,要陪我恤儿一辈子……” 李恤听见,没听真切,于是抬眸看向韩修空洞的双眼,低哑着声音问:“太傅,你刚才说什么?” 韩修听到他恤儿的声音,心如被利剑刺穿,痛的他将俊秀的眉头深深皱紧,然后竭力忍着那一口气,忍到最后忍无可忍,才虚弱叹一声,把自己最后一口活气也叹出去了:“我想多了。” 闭上眼,把脸别向一边,再不愿看这不堪的现实一眼。 …… 白天做太傅,晚上做秀妃,李恤说到做到。 从那天之后,李恤真是每夜都让韩修做秀妃,像是要争全勤奖的打工人,一夜都不肯歇,怕歇了就要失去什么似的,蛮横又可怜。 不过他好歹还是有人性的,每次都小心翼翼,极尽温柔,甚至做很多天子不该做的侍奉。 韩修手上的锁链依然日夜戴着,钥匙挂在李恤脖子上,所以每天洗漱穿衣,李恤都亲自伺候。 人后李恤对他是无比温柔的,韩修的事,他必亲力亲为,哪里像一个君王,活脱脱成了韩修的贴身小厮。但是到了人前,李恤就会换上一副冷酷威严的面目,活像韩修欠了他一座江山,要把韩修往死里踩才能解恨。 水深火热大概就是形容韩修现在的处境了。 他被李恤拎着,一会放水里冻着,冻的快死了,又塞到火里烤,烤的快焦了,又放回水里冻着……如此反复。 白天身披镣铐,让百官观赏,晚上扔掉尊严,让李恤观赏,韩修一时也分不清,白天和晚上,哪个比较难熬一点。 韩修抱着笋子给他说的,再坚持坚持,不要再激怒李恤,很快就能解脱了的鼓励,一天天的,麻木地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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