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王那张面具似的脸上终于露出讥讽的笑意,靠在椅背上鼓了鼓掌,缓缓开口:“只是酒楼里的一个年轻人,在四周皆是驻兵的情况下心不慌脸不红的,你们真当本王傻?” “我不懂您说的什么,我只知道您是客人。”余粥说道。 “本王顺着你们的心意来,你们既然想拖延时间,那本王就配合你们。”岭南王昂了昂下巴:“本王表现如何,需不需要再听一遍这些菜的介绍?” 宋清庙和余粥对视一眼,表面依旧云淡风轻:“既然如此,大家不妨都打开天窗说亮话。” “其实你们拖延时间对本王来说也无所谓。” 他笑了一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电光石火间,余粥背后突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头皮发麻,无意中对视岭南王那双幽黑的眸子,只感到手脚冰凉。 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岭南王不是潘金龙的后援,他只是想让潘金龙这个傀儡消耗芈莲的兵力; 等到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再前去一举拿下。 就是说,岭南王根本不在乎,他们要拖延多长时间。 余粥瞳孔微颤。 宋清庙也是一样,脸上神情僵住。 他们派去的传信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到荆阳,就算到了,支援一来一回早就来不及。 这盘是死局。 “哈哈哈哈,乌地真不错啊!”岭南王仰脖,美酒一饮而尽,咂嘴道:“还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都给本王呈上来!喔对了,本王听说……” 他舔了舔嘴角,骇人的眼珠一转:“乌地这里貌似男风盛行,你们是不是有种身份,叫做‘夫郎’来着?本王一把年纪还未尝鲜,既然要讨好本王,那就去找几个年轻貌美的夫郎陪本王享乐。” 宋清庙攥的骨头都在咔咔响。 这时,她不可思议地听到余粥咳嗽了一声,温笑道:“殿下想怎么享乐,您看我如何?” 死局之中尚有破局之道,即使鱼死网破,也总归是条出路。 一个时辰前—— 就在众人商讨好应对之策,宋清庙准备去“迎接”时,被余粥喊住。 “宋大人,如果情况突变或者有什么意外。”他顿了顿,作揖道:“我愿意去冒险,给大家争取机会。” 宋清庙愣了愣,夜风撕扯着眼前男子的衣角,她哭笑不得:“你也不用这么悲观。” “不,我愿意用一切代价守住乌地。”余粥释然道:“这不仅是为了大家,更是为了我的私心。” 他的私心能有谁,一个姜烈渊罢了。 * 古往今来,似乎人们总会做出一系列愚蠢的事情。 以前余粥不理解,那些明明一眼就能料到结局的悲剧为什么还会有人做? 现在他望着镜中的自己,心情复杂。 不知道是该说岭南王太瞧不起他们,还是余粥这张脸太过人畜无害,又刚好长着一张清俊漂亮的面孔。 他说要给岭南王献歌一曲,岭南王眼睛在他身上乱窜,暧昧地笑了声,主动要求去包厢里独处。 可给余粥恶心坏了,但不能表现出来,这让他想起来缺德公司的那个金主。 他怀中揣了柄短剑,浓黑的睫毛轻颤。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岭南王刚进包厢的刹那,余粥拨弦,琴弦震动传来一曲婉转的小调。 他开口唱道:“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这首曲子很长,他唱得断断续续,琴声也时有时无,悲壮苍凉。 岭南王又不傻,道了句:“是在骂我?” “本王这一生见过很多蠢货。”他嗤笑了一声,蹲下,平视着余粥道:“你不会成为下一个蠢货吧?” 谁知余粥忽地灿烂一笑,手从怀中掏出短剑,光明正大道:“你已经输了。” “什么?” 岭南王还未反应过来,忽地从楼下传来阵凄厉的惨叫,马蹄纷乱。 他眉头一蹙迅速跑到窗边朝下看,登时眼睛睁大——方才还空无一人的街道,这时燃起了许多火把,无数荆阳的士兵冲撞而来,势不可挡。 “把他们拿下!” 最前方,是一名白发男子。 “什么,不可能,他们不是去荆阳了吗,怎么可能回来!”岭南王气急败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兵力群龙无首,陷入一阵混乱。 就在他要冲出去时,被余粥揽住。 “滚开!” “你们已经输了。”余粥平静道。 “好好好,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你们串通好的,放本王进来,再猝不及防地杀个回马枪是不是!” 岭南王拔剑都不稳,直直地要冲余粥劈来。 余粥拦在门口,没有丝毫躲开的意思。 就在长剑要伤及他之时,余粥迅速蹲下; 一只锋利的剑身刺穿木门,擦着他的发顶,埋没进岭南王的胸口。 ——你错了,不是陷阱。 破门被粗暴地推开,余粥还未看清来者是谁,自己就被那个温暖的怀抱结结实实地拥在怀中。 “你怎么知道…是我?”姜烈渊声音都在颤抖。 他和余粥并没有约定好。 “因为刚才你的心跳声很大,隔着门,我都听见了。” ——他确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冒险。 但总觉得,有姜烈渊在,自己不会死。 作者有话说: 痿掉。 就可以理解为两人都有心灵感应吧,余粥确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谁知心灵感应成真,老姜来了。 呜呜终于写完了这段,后面还有一个“大婚”情节古代戏份就结束了,然后现代有个两三章,正文快完结了。 没错大家阔以点番外了~ 后面回归美食文的主旨,也让老姜完成他的诺言风风光光办一场嗯QAQ。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出自高适的燕歌行
第118章 尘埃落定 ◎此心安处是吾乡◎ 其实有件很丢脸的事儿, 姜烈渊抱住余粥的刹那晕倒了。 万幸大局已定,大家都安全了下来。 还是熟悉的低血糖,眼前一黑, 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 “先生, 先生, 不能睡在这里啊,先生!” 意识像是浸泡在海洋中央, 浮浮沉沉,五感溺毙。 忽然间眼前霎现一道白光。 那道白光甚至刺眼,逼着姜烈渊不得不皱了皱眉, 随后猛地睁开双眼——“先生!” 他突然睁眼的动作把眼前人吓了一跳。 姜烈渊愣了几秒,嘴角黏糊糊的。 一抹, 原来是奶油和肉松。 曲里拐弯的小巷子, 路灯时明时暗,他坐靠在路灯的杆子下醒来。 姜烈渊抬眼,怔愣道:“粥粥?” 可能余粥也没想到,自己大半夜裹得跟黑衣人似的还有粉丝能认出来。 不过也不一定, 看这男人五大三粗的样子也不像自己的粉丝, 说不定是金主派来欺负自己的混混呢。 余粥不禁害怕, 后退了两步道:“我救了你, 你晕倒了,你可不能恩将仇报了!” 远处的霓虹灯五彩缤纷,金碧辉煌的奢侈品商场与巷子中的老式楼房格格不入。 空中电轨缓缓驶过,扬起一阵轻柔的风。 姜烈渊才发现, 自己怀中抱着一盒金拱门的土豆饼。 他回到了那天。 他无意中来到二十一世纪, 碰上了吃不到土豆饼竟然落泪的余粥。 他想将土豆饼送给他来着。 “是梦吗?” 余粥见眼前这个英俊的混混笑了一下, 光影下五官深邃。 “不过也不重要。” 姜烈渊起身, 走到余粥面前,余粥退无可退,后背抵在墙上。 “生日快乐,粥粥。” 土豆饼被塞进了自己的手中,余粥有些懵:“你怎么知道…是我生日?” 知道他真实生日的人只有他的父母。 姜烈渊眼底缱绻,手在兜中果然摸到了一个东西——丑丑的钥匙扣,粗制滥造的小熊抱着爱心,爱心上写着生日快乐。 余粥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收陌生人的东西。 但是当姜烈渊递过来时,他下意识双手接过,像是至高无上的珍宝。 夜间的寒气瞬间从二人身上扫荡而开,余粥莫名鼻尖酸楚:“谢谢你。” 姜烈渊感应到了什么,四肢轻飘飘地在抽离时空。 “余粥,天黑了有月光,天亮了有太阳。就算是阴天,只要你抬头的时候,总有阳光为你破云而来。”姜烈渊笑道:“我保证!” “等等,你是谁!”余粥一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一手紧紧抱着土豆饼和钥匙扣。 明明是个奇怪的陌生人,还满嘴土味情话,但他要走的刹那,余粥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了一把。 “我是你身边人。”姜烈渊回过身,摸了摸他的头顶,笑道:“你的初恋情人姜傲天。” 白光四散,视野混沌。 无数影像从姜烈渊眼前掠过,他嘴角扬着笑意,闭上了双眼。 * “大哥,大嫂在叽叽咕咕什么呢,他说‘初恋情人姜傲天’是啥?” 余粥拿铲子的手腕一顿,问:“他醒了?” 余早早道:“他在说梦话。” “他也该醒了。”余粥关上火冷笑一声,去房间反锁上门。 余粥毫不留情地跨坐在他身上,凝望那双眉眼半天。 自他晕倒后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余粥一直陪在他身边,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来喂点糖水。 但看这样子,该醒了。 余粥偏头思忖片刻,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朝被子某处狠狠一拧。 “嗷!” 姜烈渊果真神色痛苦地睁开了眼睛,咬牙倒吸凉气:“余粥,你真狠啊。” 余粥知道他要生气,便先一步红了眼圈:“我好想你。” 说罢抱了上去,几滴热泪滴在了姜烈渊的肩膀。 姜烈渊环住了他的腰身,同样嘴中苦涩,眼眶滚烫。 劫后余生。 他们可是真真正正地经历了一场鏖战。 在姜烈渊昏迷的这几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人还来不及温存,便听见余昭昭敲门大喊:“大哥,有客人来啦!” * “潘金龙在狱中自刎了,不过该问的也问出来了。”陆玉笙翘着二郎腿道:“背后和岭南王勾结,却被岭南王背刺一把。嘶,但有件事儿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姜兄,你的预感怎么如此准确!” 余府热闹非凡,一大帮人挤进来叽叽喳喳,余粥第一次感慨家中幸好有个大院子。 姜烈渊淡淡地喝了口茶,做作无比:“因为爱。” 余粥捂住了他的嘴,强颜欢笑:“咳,他的意思是,因为爱思考,所以直觉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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