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关我什么事呢?” 齐念想思索,也没想到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怜湫摇头,悄声道。 “大夫人以为是大公子做的。” “为什么?” 怜湫看向他。 “我?”齐念想指了指自己。 怜湫颔首。 “大夫人知道那天萧六公子对你做的事了。” 齐念想脑子晕乎了,不懂。 怜湫看他这样,说出了另一件事,是关于大公子年少的时候的事情。 大公子那时还养在萧老太爷身侧,一时兴起养过一只雪白的幼犬,大公子从不碰那只幼犬,照看幼犬的一直都是大公子指定的仆役。 有天年岁不过八岁的萧六公子跑到了大公子的院里,逗狗玩儿,被大公子看个正着,大公子当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现什么不满。 但第二天萧六公子朝食中就多了一道菜,炙狗肉。 大公子亲手将染血的狗皮,放到了萧六公子的面前。 那天之后萧六公子生了一场大病,萧大夫人对大公子也疏离了起来。 “……”听完后的齐念想。 所以,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怜湫无言了。 这几日扒在清风苑的眼睛越来越多,齐念想连宿在大公子屋内的事早就传了出去,外面的人都认定了齐念想是大公子屋里的人,然而齐念想本人好像并没有那个自觉。 想到大公子对齐念想日渐显露令人心惊的占有欲。 她深深看了眼齐念想。 “或许你不懂才是最好的。” 齐念想:??? 你们聪明人说话都这么喜欢打哑谜的嘛? 到最后齐念想也没有搞懂,怜湫说的这些事之间的关系。 萧大夫人和大公子聊了什么,齐念想不知道,反正萧大夫人走的时候脸色很差,临走之前还剜了他一眼。 齐念想眨眼,无辜。 大公子倒是看起来一切如常,如果硬说有什么不对的话,大公子转动佛珠的频率更高了。 晚上的时候,齐念想洗漱完刚躺下,然后被身着单衣的大公子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半刻钟之后,胡乱披着衣服的齐念想就和大公子又一次来到了破院里,钓鱼。 齐念想:…… 反射弧绕地球三圈的他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大公子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吧!为什么大晚上来钓鱼! 但是钓鱼可以烤番薯诶…… 齐念想看着自己怀中篮子中的番薯,口水分泌了出来。 钓鱼就钓鱼吧,他烤番薯去。 他烤完番薯,萧子煜也钓上来了一条鱼,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坐在那里神色难辨地看着鱼在陆地上甩着尾巴扑腾。 齐念想剥好番薯,拿出他到清风苑第一天就从萧子煜手中要回来的手帕垫着番薯底部,递给萧子煜。 萧子煜没有拒绝。 两人并坐着吃着番薯,深秋虫鸣渐少,偶然只有鱼跳动摔地的声音。 “近日院中的老鼠越来越闹腾,让人不堪其扰,你说我该拿他们怎么办?”萧子煜咽掉最后一口番薯,将帕子翻折干净面攥在手中,漫不经心地开口。 还在奋斗的齐念想抬起头,院中那么干净哪来的老鼠?他怎么一只都没有见。 不过大公子竟然说有,那就一定有。 “让人清理掉?” “可我最近还在礼佛,不宜杀生。”萧子煜偏过头,纤长的指节挑起青竹鱼竿,雪白的里衣泛着寒意,他浅浅垂眸。 “那就抓起来,放到外面去?” “可若是不清理掉他们我心头烦躁。”萧子煜停顿。 “不如你说,我该杀还是不该杀。” 齐念想为难地皱起脸,手中的番薯都不香了,他沉思良久。 “如果你不急,我明天再给你答案?” 萧子煜静静地注视齐念想,在齐念想脊背发毛前移开视线,浅笑。 “好。” 次日。 齐念想早早离开了清风苑,萧子煜站在窗前目送齐念想离开,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看着院门,一直到齐念想踩着晨阳归来。 齐念想从窗底下探出头,顽劣地站好与萧子煜平视。 阳光倾斜那瞬,他抱着一只漂亮的狸花猫向萧子煜展示,笑意明亮。 “喏,这样就不会脏了你的手吧!” 【作者有话说】:食欲变质——
第三十四章 唯有见你是青山08 清风苑中多了一只狸花猫。 震惊多了,怜湫学会了波澜不经。 反正大公子对齐念想纵容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 狸花猫由齐念想照顾,和齐念想异常的亲,时常黏在齐念想身边撒娇打滚,叫的那叫一个娇甜。 但它对上大公子就是另一幅模样,弓背炸毛伸爪子呲牙,不知为何讨厌极了大公子。 怜湫一度觉得这只狸花猫活不长,但出乎意料的是大公子对院子中多出的狸花猫态度很是平和,许是爱屋及乌,偶尔兴趣来了还会拿鱼干逗弄狸花猫,然后不出意外的被狸花猫哈气。 这时齐念想就会抱起狸花猫,放到一边,义正言辞的数落它。 “说过多少次的,不要对大公子伸爪子,大公子是养你的主人知道不!” 主不主人的狸花猫可不知道,被训了也只会可怜的喵喵叫。 齐念想背后的大公子时常会浅笑着看这一幕。 怜湫眼皮一跳,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大公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种既视感还表现在其他地方,例如齐念想有晒太阳午睡的习惯,所以清风苑的梨花树下放置了一把藤椅,每到午时齐念想躺在藤椅上午睡,狸花猫蜷在他的怀中一起晒太阳。 大公子看到后便会将狸花猫从齐念想怀中提出去,挤在藤椅上抱着齐念想一起睡,只留被丢出去的狸花猫暴躁的在藤椅边走来走去。 大公子和齐念想一起用餐时,如果齐念想受不住狸花猫的痴缠喂了它,那么大公子便会盯着齐念想,一直到齐念想愿意喂他为止。 大公子对齐念想的态度似乎又有哪里不同了。怜湫想。 比起清风苑中的平静,外面可谓热闹非常,事件一件接着一件。 经萧家查证萧六公子坠马确实不是意外,而是人祸,调查出来的证据直指仇视萧家的魏家。 魏家为将罪名嫁祸给大公子,给大公子扣上谋害嫡亲,手足相残的帽子,故意散播齐念想的存在,空口描绘了一场兄弟相争的大戏。 萧大夫人得知自己被当做枪使用后,气都要气疯了,院里的瓷器几日内换了好几套。 魏家敢如此招惹萧家自是有所依仗,魏家嫡长子将尚公主,搭上皇家,成为皇亲国戚,所以他们近日行事才会越加嚣张跋扈,自认可以和萧家比肩。 但他们并没有得意太久,不日有消息传来,魏家嫡长子吸食五石散过度,马上风暴毙在房中美婢的身上。 魏家嫡长子一死,尚公主一事便也不了了之,那么自然能够庇护魏家的皇家势力也一并撤去。 辉煌一时的魏家迅速落败,不出两日就被其他世家瓜分,分崩离析。 萧大夫人听到魏家倒台恨得不拍手叫好,但随即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清风苑的怜湫出现在芙蓉苑,带走了她身边陪嫁的彭妈妈,杖毙。 理由是彭妈妈伙同外人教唆她送到清风苑的美婢给大公子下药,意图爬上大公子的床。 叛主,勾引主子,给主子下药,无论哪个罪名都足以主家打死签了卖身契的下人。 萧大夫人不信,但怜湫拿出了足够多的证据,让她不信也得信。 即便这样她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陪伴她多年的妈妈被杖毙,她来到了大公子面前,想要为彭妈妈求情,却被大公子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墨发束冠,温润娴静若仙的白衣公子从佛前抬起头,淡声道。 “母亲,你逾越了。” 彭妈妈被杖毙了。 丫鬟抖着声音来报,未敢前去观刑的萧大夫人从矮塌上跌坐了下来,全身冰寒,唇齿发冷。 她又一次想起,她名义上的大儿子回头看她的眼神,平静无澜,毫无感情,不像是在看血亲的人。 她回想起之前一桩桩的事,猛地打了个冷颤,不禁想。 魏家的事,小儿子的事,彭妈妈的事,其中有多少是萧子煜的手笔。 ...... 没有。 除了最一开始的魏三是他授意伤的,后面的事就与他无关了。 他充其量是做个引导者。 萧子煜放下手中的白玉子,本来势均力敌的局势因这枚白子打破,三步之内蚕食了黑棋大半势力。 魏家会对萧六出手他并不意外,或者说魏家伤不到他,一定会报复到萧六身上,但又有什么关系? 魏家得罪的不止萧家一个,总会有其他的世家不想看到魏家攀附上皇室,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将声势弄大,然后等待结果就好。 至于萧家遍布的眼线,还是太心急了,他身边多了齐念想之后,更是多了其他心思,尤其是把心思打到不该打的地方。 说到底,不过都是一群无用的马前卒。 萧子煜放下最后一枚棋子,结束了棋局。 齐念想呆滞住,没搞懂自己怎么突然间就输了,他抓了抓头发,憋屈的放下手中的黑棋。 “你今日心神不宁,注意力不专,为何?”萧子煜问。 齐念想欲言又止,狸花猫趁机跳上桌,弄乱了一桌的棋,拱在齐念想的手下来回蹭他。 齐念想抚摸狸花猫的头,“前院今天流了好多血。” 前院闹得动静那么大,齐念想不想知道也难。 “害怕了?还是觉得我下手太狠?” 齐念想脑袋上浮现问号,“为什么害怕?我只是不太喜欢血的味道,这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他苦恼地摸了摸鼻子,铁锈的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间。 “你的关注点总和旁人不同。”萧子煜捻着手中的白玉棋摩挲。“如果是其他人大概会指责我心狠冷血,难道你不觉得吗?” 棋子落入棋盅内,发出清脆的响声。 齐念想更疑惑了。 “会吗?公子那么做一定有公子的原因吧,就是下次行刑离咱院前远点儿可以吗,我不喜欢血的味道。” 身着青色布衣的少年抱着猫,挺拔毓秀,似天生软绵,挨过去就像是碰到一团云,靠的深了偏又能触碰到坚硬的内里。 他话语平常毫无阴霾,有种纯粹的仿佛稚子的天真残忍。 笨拙迟钝却又异常的通透,真不像是小小的边境世家教出来的孩子。 心脏跳动,勾人的好奇顺着血液迸发,萧子煜笑了,表面一如既往地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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