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冷漠又生硬,道:“别试图跟本君套近乎,本君如今叛出师门,不是你的二师兄。” 谢星尘:“噢。” 魔君啧了一声,瞥了一眼底下修士,问谢星尘:“你一个人上来,是想跟本君单挑?你觉得你能够打得过?” 谢星尘摇头,诚实道:“不能。” 魔君又啧了一声,“那你上来干什么?不该和那群贪生怕死的修士抱团吗?” 谢星尘朝身后看了一眼,悬在空中的符纸,承受不住魔气与魔域的雨水冲刷,最终不堪重负地栽进了泥地里。 “符纸坚持不住了,所以我上来了。” 魔君想不通,这谢星尘在说什么废话,而自己竟然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了起来? 魔君:“所以你上来干什么的?” 谢星尘抬手挡住眼前雨水,不让雨水入眼,雨水顺着指尖滴落。 他望向远山,低眸想了想,顿了两三秒,还刻意拉长声音:“我……” “是来……” 魔君耐心告罄,手背青筋直跳,这人说话磨磨唧唧,打断道:“行了!本君不想听了,管你是来干什么的,没有本君允许就闯入暗牢劫狱,都得死。” 就在他愤怒说完,一刀劈来时,谢星尘避开这刀,笑道:“我是来拖延时间的。” 紧接着,谢星尘转身,笑容马上消失,换上一副委屈模样:“师尊!我在这,弟子被魔君欺负得好惨!” 雨依旧在下,打在谢星尘眼睫上,水光潋滟的,仿佛真受了欺负哭了一样。 魔君先是骂道:“厚颜无耻!” 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祁寒之来了?意味着什么?他的结界又被破了!! 想到修补好没多久的结界,再次驾鹤西去,魔君胸腔气血翻涌,气极,偏头吐出一口黑血。 “不愧是祁尊者,还没开打,魔君就先吐血了。” “还得是祁尊者。”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永远在山上。” 魔域的细雨绵绵,祁寒之依然很讨厌下雨,他一手持剑,一手持白玉伞骨,翩然而至。 雨水在伞面斜出,丝毫未沾到祁寒之衣衫。 寒霜剑被打出,裹挟寒气,直朝吐血的魔君追去;而魔君见剑冲来,忙着狼狈后退劈开,无暇顾及谢星尘。 祁寒之站在伞下。 根根分明的手指持着伞柄,素白的指腹点了点,他抬眸,朝谢星尘伸手:“怎么淋成这个模样?故意惹为师心疼?” 年轻的修士们自觉转身,当作看不见。 谢星尘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他踏着树叶飞跃下来,握住祁寒之的手,也进了白玉伞之下。 谢星尘边拧干袖子,边道:“不是故意的,是弟子实力太弱,打不赢。” 祁寒之盯着湿透的谢星尘,看他拧得费劲,替他掐了个诀,去除了身上雨水,“打不赢会找师尊,也不算太弱。” 谢星尘被他这个逻辑逗笑了,“那弟子不就成了只会靠师尊的废物了?” 祁寒之倒真希望他成了只会依赖他的小废物,这样他就不会不安,害怕失去谢星尘。 祁寒之挑眉:“本尊倒希望这样。” 谢星尘亲了亲他唇角:“师尊,弟子可不想成为废物。” 祁寒之吻了吻他眉心,“好。” 一番旖旎过后,祁寒之目光越过谢星尘,看向远处当背景板,尽量减少存在感的修士们,忽然道:“转过来,本尊有这么可怕?” 修士战战兢兢,僵硬的身子,几乎同手同脚地转身,笑得比哭还难看:“祁尊者。” 这雨水凉,心更凉。 祁寒之不管他们是否害怕,逮着问道:“哪个门派的?” “清……清风派。” 祁寒之轻笑:“改日本尊登门造访。” 谢星尘不懂:“师尊,为何要去清风派?” 祁寒之冰冷的指尖,摩挲着白玉伞柄,一下下地,“自然是拜访一下多年未见的好友,叙旧。” 谢星尘假笑,他才不信。 谁信谁傻。
第91章 睡了 碎了 一行人从魔域离开时,已是暮色四合,发现修真界恰巧也是细雨绵绵,山河朦胧。 挑灯抵达宣玄宗时,众人身上带着潮湿气,谢星尘走上前,跟守山门的弟子沟通。 守门弟子听完点头,又同谢星尘道了句稍等,然后撑了支竹节小伞,一路小跑着去禀告宗内弟子。 不一会儿,就有宣玄宗掌门的亲传弟子,迎着他们入了宗内。 亲传弟子闻淑玉,剑眉星目,腰间佩戴特制玉佩,举手投足皆是有礼有节,端的是公子有方。 在吩咐好其他弟子,递给清风派弟子伞后,闻淑玉快步走到祁寒之身前,给他安排客房:“祁尊者,这边请。” 祁寒之身份特殊,属于宗门长老级别,暂住的居处,也不会和清风派弟子一起。 “不必了。” 祁寒之拒绝了。 闻淑玉一愣,看了一眼与祁寒之同撑一伞的谢星尘,似乎知道了什么。 他也没多问,只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晚辈就不强求了。” 闻淑玉想起祁寒之等人的来因,面色一下子惭愧了下去,眼睫低垂。 隔着雨幕,他声音有些轻,但却听得分明:“祁尊者远道而来,却是为了我宗那走火入魔的凌千鹤,羞愧至极。” “多谢祁尊者,至于凌千鹤之事,今夜我定会转告掌门及各位长老,明日会给修真界一个公道的。” 祁寒之似乎笑了,却是讥诮道:“如今凌家已没了威胁,本尊自然相信你们会大公无私。” 谢星尘在旁捏了把冷汗。 祁寒之说话就是能噎死人,一点不给人留面子。 闻淑玉闻言面色一僵,尴尬道了句,“自然。” 早些年凌家权势大,在宣玄宗只手遮天,惯的凌千鹤无法无天,得罪了不少别宗的人,宣玄宗上下都睁着眼睛当瞎子。 祁寒之可还记得先前,凌千鹤来玉仑宗,不知闯下了多少祸端,还撺掇谢星尘去偷灵植。 而凌千鹤最终却一鞭没挨到,全然无恙地回宗了。 宣玄宗虽实力不算最强,但却是出手最大方阔绰的门派,不然不好去堵住那些受害者的悠悠众口。 就连安排给其他宗门弟子暂时居住的客房,都是上好的。 客房内点了好几盏长明灯,琐窗宽敞,床榻舒适,还有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和四把雕花木椅。 谢星尘褪下外衣,在柔软床榻上滚了个来回,滚完,四仰八叉地躺着。 抬头,见祁寒之还在屋内,他问:“师尊?你不回去睡吗?” 祁寒之坐在雕花木椅上,手里把玩着白瓷茶杯。听到这句话,他指尖轻轻一敲,白瓷茶杯裂开一条狭窄的小缝。 “……” 谢星尘没得到回应,侧着身子,支起下颌,问:“师尊?你什么时候走?弟子就要睡了。” 与“睡了”二字一同响起的是,茶杯碎了的声音。 谢星尘:“……” 他说错话了? 空气凝滞了一瞬,谢星尘猛拍了一下自己脑壳,他怎么就突然蠢了? 祁寒之分明已经拒绝了闻淑玉的招待,没有居所可住。 现在来他屋,不就是表明想要和他一起睡吗? 谢星尘眨了眨眼,盘腿坐在床榻上,捏了捏指骨,道:“师尊,对不住,弟子忘记了你没去处了,要不然和弟子睡一屋吧?” “嗯。”祁寒之点头,将碎成片的茶杯,沿着裂缝一点点拼接,试图拼合。 谢星尘见他答应了,翻身下了榻,坐在祁寒之对面椅子上,道:“那今夜师尊睡床,弟子睡椅子上。” “啪嗒——” 还没拼合好的茶杯又碎裂了。 祁寒之盯着他,冷得能冻死人,“这么不愿意和为师一起睡?怕为师吃了你?” 谢星尘抓起祁寒之手指看,见他指尖出了点血,皱眉道:“不是,只是这床实在太小,容不下两人。” 说完,谢星尘自己先觉得这话好像有些熟悉,他之前在孤寒峰的时候,好像就和祁寒之说过。 当时,祁寒之还是无视他的话,最后两人还是睡在了一张床上。 祁寒之保持怀疑态度,抽出手指,“徒儿这理由未免太敷衍了。” 谢星尘还惦记着他手出血。 他从乾坤袋中抽出一盒药膏,想着给祁寒之涂抹上药,但祁寒之不肯,他只好好声好气哄着,“好好好,师尊,弟子今夜和你一起睡。” 一灯如豆,谢星尘这才把祁寒之的手托到灯下上药。 祁寒之的手生的好看,素白又长,因为冰冷的缘故,不仔细看,看不出血管颜色。 而灯火下照着,才能看清一点血管颜色。 翻转手掌,茶杯的白瓷碎片,划破他掌心、指腹,留下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口子,触目惊心。 祁寒之就算不怕疼,也不该这么折腾自己的手。 自残行为不可取啊。 谢星尘深吸口气,他拼了命苟活,祁寒之拼了命不想活,“师尊,你这手生的这么好看,要是留下疤了,多可惜。” 灯火下,谢星尘的脸很温柔,说话的语气都柔柔的。 祁寒之心里一阵阵发涩。 曾经在龙城时,他弱小无助。经常被其他龙打得半死不活,而谢星尘会将他捡回家,语气柔柔地给他上药。 但他并不会听从谢星尘的话,减少与其他龙族厮杀的次数。 在龙城,唯有绝对的实力才能活下去,他一次次受伤,却也一点点强大。 好在最后在一场巨大而残酷的厮杀场中,他拼尽全力,吊着半口气等来了谢星尘的救治。 而他的眼睛,也是在一场场厮杀中,被挖走,现在这双再次生长的半瞎的眼睛,只能依靠这冰绡视物。 祁寒之低笑道:“也就你会心疼为师了。” 谢星尘垂头给他上药,抹药膏的手指在伤处打圈,闻言抬头笑道:“那当然,师尊难道不是只有我这么一个乖徒吗?” 他抹完药,前倾着上半身。 凑近祁寒之的唇,却不亲上去,反而盯着祁寒之,眨着眼问道:“难道,师尊还要再收几个乖徒?” 祁寒之克制不住,唇角溢出笑意,“当然不会。” 话落,手掌扣住谢星后的脑勺,重重地吻了上去,唇齿交缠,气息沉重又紊乱:“为师只心动你一个。” “唔,师尊,手!注意你的手!” “断了也无碍。” “……”
第92章 凌千鹤 翌日,清晨熹微,太阳光芒跃于叶间,折射出一线温暖。 闻淑玉装束整齐,站在屋外犹豫了一下,抬手敲门问道,“祁尊者,谢道友,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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