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雁心口一紧,一涉及到颜稚秋他就容易着急上头,不和颜锦瑜继续纠缠,梁雁转身就往暗室里面去。 “玄昭,不要纠缠,走了!”颜锦瑜对苦战在另一边的玄昭喊道。 玄昭拉开自己和影五、影七的距离,一把毒粉撒了出去,影五、影七没追上去,待毒雾散去玄昭颜锦瑜、思雨已经没了踪影。 梁雁径直进入到暗室:“稚秋!” 两盏微弱的灯光照耀着昏暗的房间,颜稚秋坐在地上,揉着自己扭伤的脚腕,扭伤的感觉颜稚秋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颜锦瑜推到时脚腕上突如其来的的剧痛让他以为自己的脚断了。 染了血的簪子掉落在他的身边。 颜稚秋听到了来自梁雁的呼唤,满怀希冀地昂起脑袋:“梁雁!” 梁雁快步上前,颜稚秋张开手臂想让他过来抱一把自己,梁雁的手臂从颜稚秋手臂下穿过,轻松地一把把颜稚秋抱起来。 “哪里受伤了?哪里流血了?”梁雁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拦腰托住颜稚秋,像翻鱼一样给颜稚秋正反翻了个面,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他身上确实是没有伤口的。 “没有。”颜稚秋顺从地让他把自己翻来翻去,“我没有受伤。” 梁雁给颜稚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圈在怀里,不轻不重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问颜稚秋道:“你没有受伤?那地上的血是谁的?” 颜稚秋回答他:“是颜锦瑜的,我把他给捅了。” “你把他给捅了?” 颜稚秋骄傲地仰着脸点了点头。 梁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颜锦瑜那是死鸭子嘴硬才说的自己把颜稚秋弄伤了,见颜稚秋没事梁雁想把他从怀里放下来。谁料到他的脚刚接触到地面,颜稚秋就发出一阵抽气声,梁雁又把他抱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疼?” “脚!”颜稚秋翘起右脚的脚背,“脚断了,我,好疼。” 颜稚秋是有一点夸张意味的,在梁雁身边,他习惯了不由自主地撒娇。 梁雁给他放在一旁的小床上,从自己胸口掏出叶无恙出门前给他塞的一大包杂七杂八的药,从里面找出治扭伤的膏药贴,他给颜稚秋脱下右脚上的鞋袜。 白嫩的右脚脚踝因为扭伤微微红肿,梁雁在军营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经验丰富,他动作娴熟地给颜稚秋搓揉扭伤的地方,确定扭伤的位置以及伤的程度,梁雁摆正他的脚在脚踝偏上的位置贴上膏药。 “梁雁,你的手好凉。” 梁雁的手贴上颜稚秋的皮肤,颜稚秋感受他低于常人的体温,他低下头去查看梁雁的脸色:“你脸色也不对。” 颜稚秋的手抚摸上梁雁的脸颊:“梁雁,梁雁,你怎么了?” 玄昭下的毒毒性蔓延的很快,梁雁可以说一直是强打着精神在帮颜稚秋处置脚上的伤,颜稚秋没有事,他脑中一根紧绷的弦也就松懈下来,越来越多的疲惫感也在此时涌了上来。 “我没……”梁雁还想开口安慰颜稚秋两句,突然间眼前一花,向前栽倒下去。 梁雁栽进颜稚秋的怀里,把颜稚秋吓坏了,颜稚秋握上他冰凉的手,把袖子捋上去,一个针眼大小的伤口处蔓延开青紫色的痕迹,顺着血管一路往上,一直蔓延到梁雁脖子上。 颜稚秋眼睛瞪大,近乎失声:“这是怎么了?你中毒了?玄昭干的?什么毒?怎么办?” 颜稚秋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到梁雁的耳中,梁雁想告诉颜稚秋那包药里面就有叶无恙配的万毒解,但是现在他脑袋一片空白已经记不清哪一瓶是那个万毒解了。 影五和影七从外面进来,颜稚秋抱着快要昏迷的梁雁:“快过来!梁雁,不行了!” 这边营救颜稚秋的行动以梁雁光荣负伤被几人扛回徐家大宅院结束,另一边徐湘灵在刑场上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邪神神社,危害江南,荼毒百姓,今日我就要将这伪神的真面目公布于众。” 徐湘灵的话音落下,一直在木台底下观众中藏着的徐江冉向天撒出一大把宣纸,那是他挑灯夜战,辛辛苦苦一眼没闭抄出来的东西,全是这些年神社在江南为非作歹的铁证。 前来围观的群众中有识字的人,他们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张,逐字阅读,啧啧称奇,感慨叹息不已。 “写得啥子嘛?” 群众也不乏没有读过书的农民,他们捡起纸张虽然看不懂,但是此事闹得足够大,他们中有很多人也愿意留下来看热闹。 徐湘灵找来那些受害人家属作证也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天杀的邪教!”人群中一个跛脚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天杀的邪教,我的女儿就是被他们害死的,我的女儿才十六岁,就被他们糟蹋死了。我上门讨说法去,他们就打断了我的腿,说我的女儿是去侍奉神明了。混蛋!什么恶神!混蛋!”那中年男人边说边捶自己那天断腿。 “还有我娘!”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青年紧跟着走出来,“我娘上街卖菜,被他们活活打死,他们还戳瞎了我的眼睛,什么神教救世,根本就是害人!” “还有我爹和我妹妹……” 台下的百姓们听到相似经历纷纷感同身受,一个、两个都站出来说出自己被神教压迫的经历。 “他们还强制我们交保护费!” “够了,你们这些贱民!”台下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这些声音来自那些富豪,他们在各方面受到不少来自神社的惠利,“让你们交保护费是为了祈求神明的庇佑,何错之有,你们就该……” “住口!”徐湘灵厉声呵斥,“贱民?民,乃国之根本,武帝陛下尚且遵从此道,诸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搞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 那些富商反驳:“徐大小姐,要说最先开始信奉神教的还是你们徐家呢,老太太可是每年交最多的供奉,最虔诚的信徒啊。” 见徐湘灵皱眉不说话,富商得寸进尺:“老太太是江南最有威望的老人了,连她都觉得神社的神明能眷顾江南,那……” 群众一片哗然。 “不是的!神社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前的百姓无礼地辩解着。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万事万物皆有其利弊。古有圣贤者,却不可尽信圣贤者之言。”一道威严不容置疑的声音从台上传来,火光之后,一道身穿朱红色官服的身影走出来。 是,薛寺。
第七十九章 我想在家中相妇教子 薛寺走到徐湘灵的身侧,牵起她的手,藏进袖子里面:“诸位,可否听在下讲几句。” 薛寺担任江南城刺史一年多,为百姓造福万千,在城中颇有威望,也算是大家信服的好官,他站在木台上一开口,底下的群众们也愿意听一听这位大人的说辞。 “神社以邪神之名一年来在江南胡作非为,荼毒百姓,肆意敛财,又在江南遭逢雪灾之际,恶意传播‘天谴’之类不当言论,导致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如今铁证如山。神社乃是害人邪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按照大晟例律,参与邪教活动者罚银钱五十两,涉及胁迫、诱骗、煽动他人参与邪教活动情节严重者,直接处以死刑。” 方才叫嚣的富商们不再开口说什么,他们纷纷低下头,希望在人群之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薛寺继续说:“神社祸乱江南,这一年里,多少百姓因为他们的保护费吃不上饭,穿不暖衣服,多少良家女子被逼为娼,诸位睁开眼睛看看你们手里的东西,你还敢说,这个神社供奉的神明是能造福一方好神。” “薛大人说的对!” “邪教!把他们赶出去!赶出江南!” 薛寺的话在江南百姓中激起不小的反响,有人激动地做出回应,有人泣不成声,富商们觉得交出去的那些银钱不过是他们巨大财产中的九牛一毛,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就是他们的血汗和安身立命的全部,终于在这一刻有人说出了他们的心声,终于有人站出来指出那个所谓的神社所宣传的一切根本就是错的。 当然总是有思想已经深受邪教影响的人提出质疑,一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的老大爷颤颤巍巍地指着木台上站着的薛寺和徐湘灵骂道:“混账!你们不敬神明,都是因为你们有这样的思想,神才会降下惩罚,让我们都染上疫病,都是你们,我们都要死了。” “无稽之谈!”徐湘灵走到薛寺的身前,她的手与薛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天生异象,江南大雪半月,冰冻三尺,有心之人恶意抬高火炭、粮食售价,这才有了江南无数百姓冻死饿死。这些百姓的尸身本该在城外乱葬岗处理干净,却被又被人将其扔在城内,甚至还用心险恶地在其中混杂身染疫病而死的腐尸,正是如此,江南才会疫情爆发。桩桩件件,皆是人为,何来鬼神之说!” “竟然是这样!” 百姓们议论纷纷。 那佝偻老者愤愤:“胡说!是神明不再庇佑江南了,是神明不愿意保佑我们无病无灾了,疫病治不好了,江南要因为你们大难临头了。” 徐湘灵和台下的徐江冉对了下眼神,徐江冉点点头,从人群之中钻出去拐进一条小巷子里面。徐湘灵道:“危言耸听,真正的神明依靠无量功德飞升,又怎么会随意降下诅咒。疫病既然是病,又怎么会没有疗愈的方法呢?” “可是大家都病了这么久了,怎么也没见到治疗的药啊?”又有人问了。 徐湘灵不慌不忙地回答:“因为真正能治疗疫病的大夫被你们所信奉的神社秘密关押在大牢中,几日前,正是你们今天要烧死的颜稚秋不顾危险把那位大夫救了出来,现下他已经研制出来了可以治疗疫病的药方。” “药方在……” “在这里!”徐江冉气喘吁吁地从小箱子里面跑出来,一只手举着一张纸拼命挥呀挥呀,另一只手拖着一个足有他半个人那么高的麻袋,不止他这样,巷子里面徐明朗和几个徐家的家丁也拖着同样大的麻袋走出来。 徐江冉气都没有喘匀,他还坚持地说:“药方,还有配好的药,在这里,呼呼。” “诸位!”徐湘灵开口,大家的目光又重新回到她的身上,“药方和配好的药大家可以随意取用,不会收取大家一分钱,从现在起到江南的疫情结束,所有徐家的药铺都会无偿为大家提供药材。所有徐家的药铺都有告示为证,若不能做到,徐家让出江南商会会长的位置,我许湘灵在此,绝无一句虚言。” “好,好。” 台下响起一阵又一阵响亮的掌声,掌声停,百姓们自觉地排期队伍到徐江冉他们面前领取包好的药。 徐湘灵心中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路边的积雪还没有化干净,没有温度的阳光落在她和薛寺的身上。昨晚她设想过无数次今日的场景,一晚上惴惴不安没有睡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薛寺会在这个时候站到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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