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梁雁靠在柱子上,头痛地扶额。 颜稚秋究竟被带去了哪里? 他捂上心口颜稚秋送给他的那枚护身符。 快让我找到你吧,稚秋。 “再搜一遍。”梁雁手握拳敲了敲脑袋,然后自己也加入到搜索的队伍当中去。 终于,在一处枯草丛生的角落,梁雁细心地发现了半枚脚印,拨开草丛,底下竟然是一口枯井。透过井口,梁雁向下望去,井里黑咕隆咚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一口枯井外面怎么会有脚印,难道是这底下有什么东西吗? 梁雁拾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向下掷去,石子快速向下落去坠入黑暗之中,落到井底最后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没有东西吗? 梁雁迟疑地盯着井中的那片漆黑。 “将军。”正当梁雁思考之际,影五气喘吁吁跑来,手中的信纸举到梁雁的面前,“八百里加急,太子殿下的急报,京都出大事了。” 正月初三,按照惯例是皇家祭祀天地,替万民祈福的日子,武帝此时一病不起,监国的太子顺理成章地代替武帝担任起祭天的大任。祭祀大典当天,太子按照流程上香祭祀,谁料忽然间乌云密集,阴风大作,太子殿下所上之香齐齐被吹灭。 本以为只是意外,可就在钦天监的国师大人利用龟甲卜测大晟国运之时,龟甲竟然直接在文武百官面前裂开,天现异象,龟甲寸裂,大凶之兆,大晟国运堪忧。 国师利用碎裂的龟甲占卜,求问上天,龟甲显示天降灾祸,惩罚德不配位的当权者,灾祸会从南边开始,然后逐步向北边蔓延,若不找到明主,天下将大乱,大晟将国不复国。 江南地区确实传来消息,说今年天生异象,雪灾肆虐。 京都一时间人心惶惶,太子以及徐皇后成了众矢之的。 “殿下得到消息,三皇子已经调动军队在京都以西、以北两处集结,看样子是要对京都下手了。”影五说道。 梁雁后槽牙紧咬,思索片刻吩咐道:“给京都写信,通知孟凡,带人扮作禁军守在宫中,一切行动听太子妃的吩咐,如果真的打起来,不要恋战,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护殿下和皇后安全撤离京都。再给北边的赵老将军写一封,不,让杨老带着新做出来的那些个火器回去,带着我的口信,就说让弟兄们准备准备,又要打仗了。” “是。”影五抱拳。 最危急的时刻就在眼前了,偏偏这个时候,颜稚秋还落入了歹人手中。 如果三日之内江南的事情还没有头绪,神社之事还没有头绪解决,那他只能孤身回京了,这是最坏的结果。梁雁的手掌贴着胸口那枚护身符,心中一阵刺痛。 颜稚秋又做噩梦了。 这一次他梦到了前世的宁不语,原来他和宁不语是见过的,就在梁雁战死的消息传入京都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为梁雁殉情的前一天,他被已经是新帝的三皇子周祈骁传召进宫。徐皇后抵死不从,不愿意交出武帝藏在她那里的传国玉玺,周祈骁想利用颜稚秋劝说徐皇后,那时颜稚秋已经满心死志,他听从周祈骁的话去了徐皇后的翊坤宫。 他与徐皇后什么话也没说,两个人只是安静地坐了一下午,傍晚时分,太阳落下之前,颜稚秋离开皇宫,就是这个时候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闯进了他的马车。 那人就是宁不语。 宁不语恳求颜稚秋能带他出宫,颜稚秋答应了。 出宫门的时候,颜稚秋扯谎,他告诉周祈骁徐皇后已经愿意拿出传国玉玺了,周祈骁很高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放他们走了。颜稚秋不怕被报复,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要明天去为梁雁殉情,临走前,他给了前世的宁不语很多盘缠,还问了他的名字。 宁不语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名,而是取了一个假名,叫什么呢,梦里颜稚秋没有听真切。 当天夜里,徐皇后在翊坤宫中自缢的消息就传来了,她到死都没有把玉玺交给周祈骁,她到死都要告诉世人,这个新帝的皇位来路不正。 咚—— 一声重物砸到天花板上的巨响把颜稚秋从这个哀伤的梦境中剥离出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的香气,闻久了有一点脑袋发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玄昭不在,颜稚秋行动不便,也不能做什么反抗的行为,索性安心地躺平。 颜稚秋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的时候,突然间与枕头边的青蛇四目相对,他连连往后缩,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双手撑住床垫直接就坐起来了。 青蛇玄一经历过一次,也知道面前这个被主人宝贝的不得了的小美人指甲盖大小的胆子,它识趣地吐了吐蛇信,从颜稚秋的枕头边上爬走了。 颜稚秋觉得自己的枕头不干净了,一点想睡回去的欲望都没有了。 这一声惊呼把玄昭给招来了,玄昭手上又端了一个盘子,盘子上面赫然是颜稚秋睡前点的菜。 “才睡了几个时辰啊你就醒了?”玄昭不满意道,“幸好,我出门的早,不然你醒过来还得饿肚子啊。” 颜稚秋未束发,乌黑的长发披垂在肩头,小公子整个人看上去又纯又欲,勾人的不行。 玄昭迟钝的思维终于是反应过来,也许他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对这个小漂亮做一点什么过分的事情,比如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小公子尝起来肯定是非常的可口。 颜稚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是我不想吗?一大早咚的一声,从天花板上传来的,我还以为你这里塌了呢。” 玄昭抬头看上天花板,眯起眼睛:“回头,我去看看,可能是耗子进来了吧。” “什么地方啊?还有耗子?”颜稚秋眼睛一转,从他手上的托盘里拿了鹅腿就开始啃。 是福味楼的味道,好吃。 玄昭端起粥喂他:“来口粥暖暖胃,一下子吃油腻的东西容易吃坏肚子。” 颜稚秋顺从地乖乖张嘴:“所以,我们现在在哪呢?” 玄昭喂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宝贝儿,绝对不会让溜进来的耗子把你吓到的。” 玄昭不上套,颜稚秋专心接受他的投喂,不再继续说话了。 吃饱喝足,颜稚秋往床上一瘫。 玄昭从怀里掏出一个铜盒,铜盒打开的那一刹那,青蛇玄一猛地警惕起来。
第六十一章 谈谈条件 铜盒之中发出一阵类似于蝉鸣的声响。随之而来的还有虫类振翅起飞的动静,颜稚秋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又坐起来,伸着脖子凑过去想看看盒子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盒子里面是一只血红色翅膀的大虫子,颜稚秋立马抬手把玄昭的手臂推远一点:“别把这个虫子拿过来啊。” 玄昭点了点玄一的蛇头安抚它,对颜稚秋道:“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呐,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给你找回来的。” “花好大功夫找回来一只虫子?”颜稚秋不屑一顾。 “好东西。”玄昭的手隔着被子抚摸上颜稚秋的腿,“能治好你腿的好东西。” 颜稚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真的要给我治腿?” 玄昭认真道:“当然,我骗谁都不会骗你啊。” 颜稚秋盯着他手上的那个还在时不时发出动静的铜盒有些犹豫:“你要,怎么给我治?就凭这个虫子?” 玄昭把铜盒之中的虫子抓到手中,在颜稚秋面前摊开手掌:“这是千载血蚕,我从南疆一个老蛊师手里得来的,在你的膝盖上划一道小口子,让血蚕进到你的体内,他翅膀上的粉末拥有帮助你的断肢重新长好的功能。” “就这样?”颜稚秋眉头微皱。 玄昭接着解释道:“我这还有一个神医,我请他给你扎上几针,不用多久你就能下地走路了。” 颜稚秋捻了捻自己的手指,他抬头与玄昭对视,桃花眼中显现出冷静的神色,他问道:“无功不受禄,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玄昭收回手,虚虚地握住千载血蚕,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我要你,要你从身到心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颜稚秋也是一笑。 “你做梦。”乖顺的皮囊褪去,颜稚秋恶劣乖张的内里终于露出来,“玄昭,我这辈子都只属于一个人,那就是梁雁,除了他,谁都没有资格碰我,谁都,没有。” 玄昭脸上的笑意更深,他对颜稚秋的事迹早有耳闻,把他绑回来这段时间一直乖乖软软,险些就要将他都骗过去了,现在小狼崽子终于脱下羊皮对他露出獠牙了。 比起获得猎物,猎人更享受捕获猎物的滋味,更享受猎物挣扎的过程。 玄昭道:“哈哈,我会杀了他,挖出来他的眼睛,泡我们新婚的交杯酒。” 这一次颜稚秋却是毫不示弱:“梁雁死了,我立马给他殉情,你可以试试看。” “你这是恃宠而骄,小漂亮。”玄昭伸出手想要去摸颜稚秋的脸,被颜稚秋一把拍开,玄昭一挑眉头,“别生气嘛,我不杀他就是了。” 颜稚秋知道他是哄骗自己的,根本不想搭理他。 玄昭好似永远不会和他生气一样,右手食指温柔地碰了碰颜稚秋的脸颊:“先把腿治好,后面的事情都好商量的。” 食指顺着颜稚秋的脸颊一点点向下,脖子,肩膀,颜稚秋突然发难想要挣扎,玄昭一把压住他乱动的肩膀将他扣住:“可能有一点疼哦,忍一忍。” “不行!”颜稚秋挣扎不过,脑子飞速旋转,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头,牙齿之间用力一压,鲜血立刻就从他口腔之中涌了出来。 玄昭松开他的肩膀,用自己的虎口卡住他的嘴,强迫他分开牙齿吐出舌头,然后再用力压下他的下巴,防止血液和唾液倒流,颜稚秋会被呛到。 颜稚秋用嘴大口喘气,本来咬舌就痛,现在又被玄昭用蛮力一扒拉,脸颊也开始痛了,他的眼眶发红,眼泪瞬间就从眼角淌了出来,他呜呜几声抗议,没想到换来玄昭的变本加厉。 玄昭直接将两个手指伸进他的口腔之中,指尖发力压下他柔软的舌头,颜稚秋眼泪掉的更凶了,泪珠一颗两颗地砸在玄昭的手背上。 玄昭实在受不了他这软软糯糯的可怜劲儿,“心慈手软”地收回手指放过颜稚秋。 颜稚秋满脸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他向一旁呸了两声,扭头骂道:“变态!神经病!”因为舌头上有伤,颜稚秋说话有一点大舌头。 玄昭又一次掏出那块颜稚秋的手帕来擦手指:“一动手就哭,一点疼都忍不了还敢咬舌自尽,看来一会是得给你用点药,这样才能乖乖治病。” “谈谈条件吧。”颜稚秋舌头上的伤口一张嘴就有点疼,他讲话语速慢慢的,“先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就乖乖地配合你治腿。” 玄昭把千载血蚕重新塞回铜盒里面,他坐到颜稚秋的床边,饶有兴致地听他讲条件:“说说看,我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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