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正值壮年,不会的……”徐皇后哽咽道。 武帝抬手擦去她面颊上的泪珠,说话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青黛,莫哭,木板之下还有一封空白的诏书若太子不堪重任,则可废而另立。” 徐皇后握住武帝的手还没接下来说什么话,突然间武帝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来,徐皇后花容失色,几乎是跳起来惊呼:“太医,宣太医!陛下!” 太医一直守在殿外听到徐皇后的惊呼就踉踉跄跄地冲进来,翊坤宫大殿之中顿时乱作一团,来来往往的脚步踏乱了地上的长明灯。 一直到后半夜一切才重归于平静,待太子诊断结束徐皇后大发了一通雷霆,打砸摔将翊坤宫中的瓶瓶罐罐都摔了个干净,宫中上下大小侍从都是第一次见徐皇后这般,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徐皇后发完脾气,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连兰芝姑姑都没有留下。兰芝姑姑出了大殿就立马向东宫送去了信,太子赶着上朝之前匆匆而来。 “母后。”太子行礼。 徐皇后端坐于高位之上:“太子,你知道,本宫不是你的生母。” 太子在徐皇后面前跪下:“母后儿时救孩子于冷宫之中,抚养孩儿长大,待孩儿如亲子,您就是孩儿的母亲,母后。” 徐皇后站起身子:“孩儿,若是你为皇帝当如何待天下万民?” 太子:“百姓乃国之根本,孩儿定事事以天下万民为先。” 徐皇后:“祭天大典,天谴降世,若此传言不灭,皇儿,你当如何?” 太子沉思片刻,道:“孩儿是太子,若民心不稳,孩儿愿意以身献祭,自焚祭天。” “荒唐!”徐皇后呵斥道,“你贵为太子,如何能说献祭就献祭,你应当除掉一切可能威胁你皇位的人和家族,堵上这世间悠悠众口,让其他人再不敢觊觎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周祈晏心中一震。 “记住,皇儿,你若是做了皇帝,万不可心软,万不可懦弱。你不杀人,人就要来杀你了。” 太阳从东边冒出脑袋,太子拜别徐皇后离开翊坤宫往前朝上朝去了,徐皇后到最后也没有透露给太子有关于玉玺以及皇位的只言片语。 太子走后,徐皇后来到武帝告知她玉玺所在的位置,挪开屏风,她摸到第四块木板底下的机关,咔哒一声打开,两封卷轴和一个金盒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徐皇后捧起一封卷轴,仔仔细细地阅读起来上面的内容,每一封上的内容大有不同唯有一句,“翊坤宫皇后徐氏为太后”,回忆起自己嫁给武帝后的种种,徐皇后抱着卷轴痛苦地哭泣不止。 谁料隔墙有耳,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此时站在翊坤宫殿外窃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兰芝姑姑跟随徐皇后在宫中多年,对宫里的每一个婢女都熟悉异常,一见到陌生人她立刻警觉地呵斥:“你是何人?” 那行为怪异的宫女一见不对转身就要跑,兰芝姑姑叫门口守卫追上把人按下,谁料想到那宫女跑两步见跑不过就不继续反抗,被侍卫们一把按下后,她从胸口掏出一枚竹筒样式的东西从中间掰开。 嗖—— 一声巨响,一道火红色的光直冲云霄。 徐皇后也听到了动静,她立刻将玉玺和卷轴安置妥当再收拾干净出门:“兰芝,出什么事了!” 但是在徐皇后走出的时刻那宫女已经咬破自己后槽牙藏着的毒药自尽身亡了。 此宫女正是三皇子府上豢养的死士。 而那烟花信号便是给三皇子传递玉玺现世的信号。 太子对此却全然无知,他笼着袖子站在台阶之上有些分神,武帝的身体、徐皇后奇怪的训话、江南的危局,他的思绪就像一团乱麻。 大太监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弟有事。”三皇子周祈骁向前一步。 太子回过神来:“三皇弟尽管讲便是。” 周祈骁狡黠一笑:“皇兄,臣弟所思便是祭天大典天谴一事,此谣言在百姓之间流传不止,若此以往,臣弟担心天下民心不齐,将有大患啊。” 太子道:“即为谣言,待解决江南雪灾之患,自然会不攻自破。” “皇兄!”三皇子提高了音量,“臣弟倒是有一个能快速解决谣言的办法。”他还卖了个关子。 太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三皇弟,畅所欲言。” 三皇子低笑一声,大殿之外变故横生,殿外的禁军竟然齐齐围了上来剑指朝堂之中的文武百官。 周祈晏拧起眉头,周祈骁背着手走到他的面前,面上挂上了得意的笑容:“太子哥哥,斩杀引发天谴的根源,是不是解决的更快一点呢。” 此话一出,朝堂之中人人自危,连同身为宰相的颜正坤也是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太子咬紧牙关,他想起了徐皇后今早对他说的话,“你不杀人,人就要来杀你了”,他没有被这样的情形吓退:“弟弟真是威风,以下犯上,行刺太子,桩桩件件可都是死罪。金吾卫何在?!” 身穿金甲的金吾卫从大殿后方进入,两方人马刀剑相对,气愤刹那间剑拔弩张起来。 太子:“殿上诸位大人按规矩上朝,实在不该受这无妄之灾,且都回去吧。” 没有人敢动。 太子厉声道:“三皇弟,今天是要杀光了这一朝臣,血洗了大殿,彻底改朝换代吗?” 三皇子抬起手,门口的禁军让开道,颜正坤最会审时度势,他率先向两个皇子做了做揖,低眉顺眼地跑了,接着是吏部尚书、兵部尚书,接二连三地大臣匆匆离开。 太子一党的官员一离开皇宫便将里头的消息传去了东宫,东宫外是三皇子埋伏的府兵,赵英姿换上久久未穿过的铠甲,拔出日日磨砺的长枪,她身后是东宫护卫以及梁雁留下来的孟凡等人。 赵英姿脚下生风,“东宫大门打开的时候,我们就要杀出去,杀进宫去,救出殿下。有信心吗?” 无人回话。 赵英姿昂起下巴,望着前方大门:“没有也要有,拿盾牌来!” 影一是在东宫待得时间最长的一个影卫,他为赵英姿牵来一匹白马,他道:“殿下,您应该出城去,去安全的地方。” 赵英姿眼神坚定,她扯过影一手上的缰绳:“我应该和我的丈夫,和晟国未来的皇帝同生共死。” 说罢,赵英姿翻身上马:“孟凡,随本宫进宫救殿下,其余人杀出城去,往江南的方向去,不必等我和殿下,不必回头,去江南找梁雁。” “弓箭手!掩护我!”赵英姿扯紧缰绳,压低自己的身姿,“开门!” 东宫大门大开,剑雨骤然降临,赵英姿一骑绝尘。 皇宫中的金吾卫被禁军打的节节败退,太子双手握剑砍开一个士兵,眼看着他就要被逼得无路可退,一支银枪破空而来,赵英姿在马上一剑抹了拦路兵士的脖子。 “殿下!”她策马奔驰,拔出地上的长枪扫开一片前来围堵的禁军。 禁军挟持着徐皇后来到大殿。 三皇子对徐皇后道:“母后,给我玉玺,我便不动皇兄和皇嫂的性命,如何?” 徐皇后冷笑一声:“殿下折煞本宫了,没有玉玺。” 三皇子点点头。 赵英姿飞身下马,一脚踹开一个挡路的兵士,一转身把太子拉到自己的身边。 周祈晏看到徐皇后:“母后!” 徐皇后:“皇儿!不要管我!走!英姿,带他走!” 赵英姿权衡利弊,一把抓住周祈晏的肩膀,拎着人上马:“驾!” 周祈骁手中拉弓,瞄准逐渐远去的二人,徐皇后才能过去阻拦,被三皇子的人按住,她大喊:“皇儿!小心!” 一箭正中周祈晏的肩膀,周祈晏闷哼一声。 “阿晏。”赵英姿惊呼。 周祈晏:“继续往前,我没事。” 城门处有梁老将军镇守,梁老将军当场斩杀两个三皇子的手下,打开城门放二人离开。
第六十五章 埋着实录的地方 颜稚秋从昏睡中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了,他不会知道这一天一夜里外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三皇子以“除妖邪,镇天谴”的名义对京都发兵,离京都最近的三座城池守军全部叛变三皇子,整个北边被围得和铁桶似的,太子妃带着受伤的太子及寥寥无几的亲信杀出重围,逃离京都,一路躲避三皇子的追杀向南逃去,最终行踪在临界栖湘的旗山消失不见。 身在江南的梁雁接到密信,立刻向在西北的忠义侯送信,让他派人乔装向南去挨个城池搜寻赵英姿他们的踪迹,并且立刻调动东边可以调动的兵力,尽快形成了包围圈。 东边的守将是忠信侯,忠信侯此人向来保持中立不轻易站队,谁能成为领导者,他就辅佐谁,如今太子明显处于弱势,梁雁很难不防备他被三皇子给拉拢。 这样一番运作下来,梁雁即使是心中万般担忧颜稚秋,也有心无力,没有时间去找。 颜稚秋悠悠醒转,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脚,因为久睡不动手脚处传来一阵酸麻,恍惚间他久违地感觉到了来自自己双腿的知觉。颜稚秋猛地清醒过来,他用手撑着柔软的床榻坐起来,坐稳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摸上自己大腿。 有知觉的。 他竟然感知到了自己的手在触摸大腿。 颜稚秋马上想要尝试着挪动自己的双腿,但是无力的感觉还是传来了。 怎么会这样? 颜稚秋有点着急,他急切地想要品尝能够自然行走的喜悦。 “莫动。”一双手按下他不安乱动的双腿,叶无恙制止颜稚秋,“断肢刚刚续上,不能操之过急,别乱动,我来给你扎针。” 颜稚秋乖乖停下,看着叶无恙掀开自己腿上的被子,随后极细的银针扎入他小腿上一处穴位。 一阵强烈的酸麻感传来,颜稚秋娇气地皱了皱眉头。 叶无恙关切地问:“是疼吗?” 颜稚秋摇摇头:“不疼。” “疼的话,要与我说。”叶无恙讲话温温柔柔的,他拿起另一根银针在颜稚秋的小腿上扎下去。 此时房间里只有他和叶无恙两个人,颜稚秋想到梁迅羽不大放心,问叶无恙道:“叶大夫,我家小孩儿去哪了?” 叶无恙一面扎针一面回答他:“他被玄昭扔回大牢里了,你昏睡的这几天,玄昭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连我扎针时,一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生怕有人把你拐走了。” 颜稚秋自嘲似地一笑:“那他现在去哪了?这会儿倒是放心把我一个人和你一起留在这了?” 叶无恙整理好他的医箱,神色凝重起来:“是我以需要新鲜蛇胆入药为名将他支开的,我掐算着时辰,公子你该醒了。” 颜稚秋抬起眼睑直视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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