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当真要家法处置二弟?”看着颜稚秋回屋的背影颜锦瑜有些担忧,不是担忧颜稚秋会不会死在棍棒之下,还是担忧昨天还嚣张跋扈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认罚。 颜正坤脸上没有半点怜惜之意,仿佛颜稚秋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打!打死这个不孝子才好!”真打死了颜稚秋,他就将这些年看得见摸不着的徐氏留下的万贯家财尽数收入囊中。 岑硕推颜稚秋进到屋内,阿鸢跟进去榕姨就守在屋外。 “哥儿,您真到要……”岑硕关上门紧张地问,说到一半就听到颜稚秋悠悠道。 “阿鸢,从后窗走,去把府库还有我那两位姨娘的院子给我点了,能做好吧。”颜稚秋纤细的手指撑在下巴下方,一双桃花眼闪着玩味的光。 “是,公子。”阿鸢应下就要从后窗翻出去屋外传来榕姨微带欣喜的声音,“哥儿,宫里来人了。” 岑硕快速帮颜稚秋换上了身月蓝色鹤纹的衣裳,出门前还贴心地给他围了一圈毛绒围脖,屋外一群宫中内侍模样的人将一箱箱东西搬进他的小院。一个年级较小的女官双手捧着礼单站在门口告诉诵读:“金丝楠木金莲屏风一副、凤凰纹紫檀屏风一副、琉璃盏一对、白玉琉璃香炉一只、金镶玉手镯一对、夜明珠十颗、锦缎十匹、云锦四匹……” “都给我仔细着些,这可都是皇后娘娘赏给颜公子的器物,磕了碰了小心你们的皮。”另一个年长些的女官训斥着匆匆忙忙搬运东西的内侍,见到周祈骁的时候那女官福福身行了一礼,“奴婢见过三殿下。” “兰芝姑姑,好大的阵仗啊。”周祈骁礼貌微笑。 “殿下勿怪,毕竟皇后娘娘只有徐夫人一个亲妹,只有稚秋少爷一个亲侄,宠惯着些也是可以理解。”兰芝姑姑也是笑着应和。 周祈骁又问:“母后近来身子可好?” “难为殿下还有这般孝心,娘娘一切都好,就是前些日子听闻这秋哥儿被小人害得落了水大病了一场。”兰芝姑姑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周祈骁身后的郑镔城拿出瞟,“娘娘担心坏了,饭都吃不好,今日听说秋哥儿身子好了立马赏些小玩意来让秋哥高兴高兴。” 小玩意,皇后赏几乎是将所有的好东西都分了颜稚秋一份,颜锦瑜握紧拳头,指甲刺入手心的肉里感觉到轻微的疼痛。 轮椅木轮子压过地面发出吱呀声,兰芝姑姑旁若无人地向前去向颜稚秋问好:“秋哥儿。” “兰芝姑姑。”颜稚秋叫道。 兰芝在徐皇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带在身边的老人,同榕姨一样都是从江南徐家出来的。 颜稚秋盈盈一笑:”兰芝姑姑,东西送错地方啦,我今儿个就要搬去梁将军那与他同住啦。“ “哎呦!”,兰芝姑姑一拍脑袋,作出歉意,“瞧老奴这记性,梁将军今早刚托人往翊坤宫传了信,老奴给忘了,快都别搬了,收回去,送去梁将军府上。” “麻烦姑姑了。”颜稚秋说。 “秋哥儿哪里的话,都是老奴分内的事。这些都是娘娘赏给秋哥儿的玩意,秋哥在哪,这些就理应跟着去哪。”兰芝姑姑浸淫宫中多年,一张嘴是厉害的很。 颜正坤脸色难看,兰芝姑姑又转身向他福福身:“颜相,娘娘思念侄子,特地让老奴来请二公子到翊坤宫中一聚。” “娘娘偏爱犬子,下官哪有不遵从的道理。”颜正坤撑住笑脸。 兰芝姑姑再次福福身:“秋哥儿,马车在外头,请吧。” 岑硕是外男不得进入后宫,榕姨和阿鸢跟着马车一同浩浩荡荡往皇城里头去了,颜正坤愤然甩袖哼了一声。 榕姨与兰芝姑姑是相熟的,跟在她身边榕姨劫后余生地按了按胸口:“得亏是姐姐你来的及时,若是娘娘不请秋哥儿进宫里头去,秋哥儿今日就得挨颜相国一顿棍子了。” “他敢!”兰芝姑姑满脸愤懑,“他害死二姑娘的事情大姑娘是看在他是朝中重臣,看着陛下的颜面才未曾和他计较过,秋哥儿是二姑娘唯一的孩子,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触他的霉头,大姑娘非扒他一层皮不可。” 说着榕姨又忍不住垂泪:“秋哥儿这些年过得不如意啊。” “你莫哭,我听闻秋哥儿病了一场起来性子大变,硬气了不少,还狠狠地教训了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连颜家的祠堂都给烧了,可是真事。”兰芝姑姑问她。 榕姨拭了拭眼角:“却有其事。” 兰芝姑姑哼了一声:“大姑娘说了,就让秋哥儿这么干,让那些个猪油蒙了心的混账都看看,谁都不能欺负到他颜稚秋头上来。” 颜稚秋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前世他的姨母就对他偏爱有加,只是他不愿麻烦深宫的姨母总是回绝她的好意,连姨母赏给她的这些东西他也为了讨好厌恶他的父亲心甘情愿地放进颜家的府库。 他心里盘算着这些东西可都是真金白银,他要好好存着,将来真打起来是可以给梁雁当做军饷的,未来可有一场硬仗等着他们呢。 一会功夫就到了翊坤宫,阿鸢看着人小轻易就把颜稚秋抱下马车,兰芝姑姑第一次见她问榕姨:“这是谁呀?” “是梁世子留给哥儿的,会些拳脚功夫,这两天秋哥儿身边多亏有她。”榕姨回答。 “世子有了军功,该叫将军啦,我们走。”兰芝姑姑点点头让她留在殿外,榕姨推着颜稚秋的轮椅同她一起进去。 大殿主位之上坐着一个典雅端庄的中年妇人,蛾眉婉转,檀唇点朱,面上看不出来岁月沧桑的痕迹,她头顶金累丝二龙戏珠九凤冠,身穿缕金百蝶穿花云锻裙,此时她纤纤玉手放置在大腿之上,仪态大方。 颜稚秋抱了抱拳:“见过皇后娘娘。” “你这死孩子。”徐皇后嗔怪道,“来我这里还拘泥这些死规矩做什么。” 颜稚秋甜甜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语气都带上娇意:“姨母。”
第七章 请姨母为我赐婚 “颜稚秋从小到大都是个懦弱的性子,好拿捏的很,怎么病了一场起来反倒变得这样强势,咄咄逼人的。” 绮绣院颜锦瑜的寝室里,颜锦瑜靠在周祈骁的怀里面色红润,周祈骁把玩着他细长的手指,如情似水的目光中满是爱恋与宠溺。 听了他的话,周祈骁与他十指交扣:“兔子被逼急了反咬一口罢了,无需在意。” “我是怕,江南那边的徐家,会不会……”寝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颜锦瑜也是毫不避讳地与周祈骁缠绵厮磨。 周祈骁暧昧揉捏着他的耳垂:“你只管宽心,江南那边大局已定,江南徐氏的万贯家财早已是你我的囊中之物,没有人能影响你我之大事。” “嗯~”颜锦瑜被他揉捏得舒服,身子愈发无骨地往他怀里瘫软。 翊坤宫主殿之中除皇后还有一身穿翡翠烟罗琦云裙的妙龄女子端坐在下位处,见颜稚秋进殿那女子便起身行礼告辞:“母后那儿臣这就回东宫了。” 徐皇后微微颔首:“去吧,你今日同本宫说的事情本宫知晓了,让吾儿放手去做吧。” “儿臣明白。”那女子福福身起身,转身时她与颜稚秋打了个照面,女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下微笑致意,颜稚秋点头回应。 他搜索自己的记忆回想那女子是何许人也,能自称儿臣,皇后又话语中带着吾儿的字眼,想来应当是太子妃。 “秋哥儿,快让本宫来瞧瞧。”徐皇后从主位上走下来,兰芝姑姑推着颜稚秋上前去,一双纤纤素手摸上颜稚秋微凉的脸颊。敲着与自己故去的姊妹相似的眉眼徐皇后双目泛红:“怎么这么凉啊,快宣太医来瞧瞧!” “姨母,就是在外头吹了一点风,我没事了,您宽心。”颜稚秋安慰徐皇后,徐皇后与徐夫人是亲姐妹,两人面容亦是十分相似,前世与她相处之时颜稚秋便有再见母亲的感觉。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火墙烧起来,莫要冻着秋哥儿了,给秋哥儿赐座,铺上软垫。” 徐皇后吩咐下去,翊坤宫中的内侍立刻忙忙碌碌起来,兰芝姑姑和榕姨合力把颜稚秋搀扶到铺上金丝软垫的座位上。殿内温暖,徐皇后坐到颜稚秋身边替他解下脖子上的毛绒围脖,年轻的女官递上一个白瓷碗徐皇后接过来碗轻轻吹了吹舀起一勺送到颜稚秋嘴巴:“刚熬好的姜参汤,喝一口。” 颜稚秋凑上去就着勺子把汤汁抿入口中,樱红的舌头舔舔唇,软声道:“姨母,我不是小孩了,我自己喝。” “啧。”徐皇后拍掉他上来拿碗的手,又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本宫倒希望你还是个孩子,你若是孩子,本宫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把你养在这翊坤宫中,而不是让你在那狼窝里被一个妾室欺辱。” 徐皇后说的激动,颜稚秋顺着她的意乖巧地一口一口接受她的投喂,一碗姜参汤下肚,颜稚秋浑身暖融融的连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 喝完汤太医也很快到了,是一直给颜稚秋看腿的孙太医,孙太医先活动了一下颜稚秋的双腿问了一点常问的问题,颜稚秋一一回答,孙太医再给颜稚秋把脉,诊断完他朝徐皇后行礼:“娘娘,颜公子的双腿还是老样子,经脉受损,老臣仍然没有很好的疗愈方法。只是臣刚才诊脉,诊得公子脉象缓涩而弦,沉取若有若无,公子恐是怒后不振,肝郁气滞,气血运行受阻,气血不通。公子手脚冰凉,气微喘,许是受了惊吓,臣这就为公子开一服缓养肝气的方子,服用三日就可见效。” “你退下吧。”徐皇后说。 太医甫一走出门,徐皇后一巴掌轻拍在案上,美目圆睁带上威严:“说,来之前做了什么能让秋哥儿受到惊吓?” 兰芝姑姑开口:“娘娘息怒,是颜相国。因为哥儿烧了祠堂这件事,颜相国大发雷霆要用家法处置哥儿,哥儿应当是那个时候受了惊吓。” “来人。”徐皇后一双手紧攥,“妾室吴氏不守妇道,妒能害贤,无能教育好亲子,掌嘴五十,禁足内宅三月抄写经文,好好荡涤一下她肮脏的心。还有,灵儿今早说推秋哥下水的是忠义侯家的二儿子吧,他母亲是谁?” 兰芝姑姑低下声:“娘娘,今日奴婢去相府,三皇子也在,这郑公子的姐姐是三皇子的侧妃,如今正怀着身孕呢。” “让三皇子侧妃禁足在家好好抄写一份经文,为腹中的皇子好好积积德。另外淑皇贵妃贵妃宫中月俸减半三月,有什么问题让陛下来找本宫。”说完这些徐皇后微喘一口气。 连三皇子生母淑皇贵妃都被牵连,颜稚秋怔愣片刻,轻声想要求情:“姨母。” 徐皇后抬手打断他的话:“不让他们长长记性,他们日后便还会继续欺辱你,姨母只有你一个侄子,断不会允许此事发生。今日你没有受罚,若是真挨了家法,本宫要那吴湳諷氏的命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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