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东院管事继续道:“景少爷还说了,往后西院的人,要是无事就不要再到东院来,毕竟西院的人,各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得防着点才是——还请您见谅。” 苏瑶心的脸一阵青一阵紫的,可错在她们这,她也不敢发火。 此事都怪她那败家的蠢女儿谢月染! 都叮嘱她不要耍什么小聪明,这下可好,不仅把事情都闹到官府哪里去了,还把谢归寒这两人给得罪的死死的! 可心里再怎么清楚,苏瑶心却还是装出一副愤怒又焦急的表情:“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给沉霖,给辰星他们两人一个解释!还请你帮我转告他们。” 东院管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连个礼都没行。 他一走,苏瑶心立即把手里的茶盏给摔在地上,怒道:“去把谢月染给我拽过来!” 丫环忙道:“是。”
第040章 别哭了,不是你的错【求枝】 花园的寒风,像是能冷到骨子里似的。 回到东院后,云景仍是止不住的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 没一会,初安就病倒了。 可能是在花园里吹了冷风,又受了惊,再加上他才两岁大,又体弱多病,所以回来没一会,他就病了。 药熬好后,云景把药碗接过,喂小家伙喝了几口。 可能是从小就喝药的缘故,初安虽然不喜欢药味,可还是皱着小脸,乖乖地喝完了。看他这么乖,云景心里就更难受了。 ……要是他聪明点,早点发现春姨跟阿桃的古怪,小家伙哪至于受这么些苦? 叩叩叩—— 等风走进来,道:“景少爷,西院的管事带着两箱赔礼过来了。” 虽说阿桃跟春姨在衙门都没供出是谁让她们这么做的,可谁还看不出来,那是谢月染的手笔? 等风顿了顿,接着道:“西院管事还在厅堂等着,那赔礼……是拒了,还是收下?” “等谢归寒回来再说。” 说完,云景站起身,朝着旁边的柜子走去,取出一对金锁。 这对金锁是前两天的时候,苏瑶心给初安,当时她说:是她这位做祖母的,给嫡长孙送个礼物。但实际上,她却再三叮嘱云景,一定要记得问谢归寒,苏家商铺的事情。 ……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他把金锁给等风,让他把东西还给西院,又道:“帮我给苏姨带句话,就说,这礼物我儿消受不起。还有,苏家商铺的事,她自己去问。” 他语气冷冷的,带着未消的怒意。 等风:“是。” 不多时,收到消息的谢归寒提前回来。 他刚进东院,东院管事便上前,忙道:“大少爷……” 他把花园的事情细说一遍,又说西院送来的两箱赔礼还在厅堂搁着,顿了顿,又把苏家商铺的事情给说了。 东院管事提醒道:“家主到现在都不知道苏家商铺的事情,可苏家不可能轻易罢休的。” 谢归寒淡淡道:“我知道了。” 东院管事点到为止,又问:“大少爷,那两箱赔礼呢,该如何处置?” 谢归寒的目光如黑夜一般幽沉,“把那两箱东西都抬回西院,声势闹大些。” 先是谢月染把初安带到西院吓唬,然后又出现花园冰湖一事。 她们胆敢三番两次的伤他独子,就休想他轻易揭过此事! “是。” 西院内—— 下人们都三三两两的站在院子四周,探头探脑地看着被抬回来的两个箱子,议论纷纷个不停。 西院管事走出来,道:“都散开,不准再乱说话!” 下人们如鸟兽散。 西院的厅堂内,苏瑶心与谢月染看着摆在厅堂内,原封不动地送回来的两个箱子。 谢月染气急败坏的指着那两个箱子:“娘您看,他们把赔礼都送回来了。那什么云景,他居然还敢把您给的金锁也送回来了!他们这分明是不肯和解啊!这,这可怎么办?” 苏瑶心一拍桌,怒道:“还不是你沉不住气!” 谢月染自知理亏,她心虚地小声反驳:“都说了只是小打小闹,又不会真怎么着。” 苏瑶心脸一沉。 谢月染忙道:“娘,这些事父亲迟早会知道的。不如,我主动去认错,您也顺势跟父亲提一提苏家商铺的事。要是再晚些,外祖父又该派人来催了。” 苏瑶心沉默,她看着厅堂内摆着的两箱子,道:“确实……” 可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苏家商铺的事情,谢离渊身为谢家的家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然而谢离渊却装傻充愣到现在,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到了夜里,初安的病又反复好坏了几次,额头烫的惊人,连声音都细如蚊吟的。 屋里来了两三位大夫,都是墨花城内有名的老大夫,他们指挥着下人,有条不紊的安排着,眉间的皱纹紧拧,表情严肃。 谢归寒负手站在一边,脸上看不出喜怒,可周身气息凛冽,骇人的很。 而屋外则是狂风卷席着霜雪,寒风也呼啸着,一同扫去夜里的寂静。 亥时—— 初安的病总算好转了些,三位老大夫们也松口气,他们叮嘱了几句,就一脸疲倦地跟着下人,先去东院的空厢房里住一宿——不仅是因为天黑路滑,还因为担心小家伙的病,所以他们才留在东院的空厢房住一宿。 等海提着灯笼送三位老大夫出去,刚走出门口,走在前面的等海吓一跳:“景少爷,您怎么站在这里?” 只见云景站在屋门前,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脸颊冻的发白,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吹倒了。 云景不答,他焦急的询问:“大夫,初安他怎么样了?” 三位老大夫面面相觑,其中一位道:“初安小少爷他还好,喝两天药,仔细着养一阵就好了。倒是景少爷你没事吧?” 云景摇摇头,正要再问,却看到听到声响的谢归寒已经走到屋门口了。 谢归寒看着他,剑眉竖起,冷冷道:“麻烦几位大夫,再给他号号脉。” 本就如此病弱的人,站在寒风大雪里吹了这么久,谁知道会不会生病? 真是胡来。 半响后,云景坐在椅子上,膝盖放着暖洋洋的手炉,手里捧着碗,他一连喝下小半碗的姜汤,忽然小声道:“……谢归寒。” 谢归寒背对着他,站在窗口,闻言,冷冷道:“何事。” 听到他声音如此低沉冷淡,云景也不知怎的,忽的就觉得委屈了,他眨了眨眼睛,一滴滴豆大的泪珠,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准确无误的掉在汤里。水珠滴落在姜汤里,晕开了一个个的涟漪。 云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在重生后,明明都千防万防了,结果还是把事情弄得一团乱糟——谢归寒生他气,小家伙病倒了。 云景一想到躺在病榻的小家伙,愧疚又难过。 听不到云景继续说话,谢归寒回头,却见他正低着头,手里捧着碗。 ……似乎是哭了? 谢归寒抿着唇,冷峻的眉宇紧皱,他迟迟没走过来,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无措了。 咯吱—— 厚重的屋门被人推开,有下人走进来,可他刚迈进一个脚,就听到谢归寒冷冷道:“出去。” 下人动作一顿,把脚往后一缩,识趣地把门给关上了。 云景后知后觉的抬起手,直接用手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可他刚擦了两下,谢归寒却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谢归寒递来一块用温水洗过的帕子。 云景动作顿了顿,仓促的接过,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脸。 “别哭了。”谢归寒道。 云景一手拿着汤碗,一手拿着帕子,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他。 谢归寒也在看他。 过了一会,谢归寒又道:“别哭了,不是你的错。” 或许是很少开口安慰人,他语气有些许不自在。 闻言,云景先是嗯了一声,又局促的把汤碗放下,可眼睛却不敢看谢归寒,神情还是带着一些显而易见的低落。 谢归寒在暗兜里拿出一个长命锁,递给他。 云景眼睛一亮,漂亮的杏仁眼立即闪过喜悦,他接过长命锁,仔细地看了几下,道:“这是我的长命锁,你去取回来了,怎么也不早点跟我说一声。” 见云景握着长命锁,眉眼俱是笑意,开心的不行。 可明明上一秒还哭的委屈不已。 ——真是好哄。 谢归寒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在云景朝他看来的时候,他这才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从容道:“刚刚才让人去云家取回来的。” 云景抬头看他,眼里满是认真,“谢归寒,我想把这个给初安戴。” 谢归寒道:“随你。” 云景把帕子放在一边,正要站起来,想起初安还在睡,于是道:“明天我再给他。” 云景又道:“你去歇着吧,我在这里守着。” 谢归寒这才看他,眉峰紧皱:“不必。” “我……”云景不愿意。 谢归寒语气强硬:“我在这守着,你去歇着。” 云景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只好先离开,下一刻,他目光瞥到谢归寒的左脸好像沾到了一些灰尘,有点脏,云景也没多想,抬手就要帮谢归寒擦干净。 可谢归寒却避开了。 云景愣在原地,他忽然想起,前几天谢归寒想帮自己扶正发冠的时候,自己当时也是想都不想就退开。 而现在…… 何其相似的一幕。 谢归寒却不看他,可是在袖子的遮挡下,他的右手却缓缓握成拳。 云景抿了抿唇,解释道:“我……我只是看到,你脸上沾了一些灰,想帮你擦擦……” 见谢归寒不回答,云景拿着长命锁的力道重了重,继续道:“你记得自己擦一下,我先回屋了。” 说罢,云景便匆匆走了。 谢归寒没留他。 一直到云景离开之后,谢归寒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他眼眸微垂,目光暗沉,眉宇间挂着懊恼。 他并非有意要避开…… 叩叩—— 等海站在门口,道:“大少爷,北院来口信,家主让您明天去一趟北院,似乎是因为苏家商铺的事。” 谢归寒道:“我知道了。” “刚刚北院来口信的时候,景少爷恰巧路过,也听到了。”等海小心翼翼道:“景少爷让小的转告您,他明天要跟您一起去北院。” “下去吧。” 等海道了一句是,走到门外,把门给合上。 翌日,清晨。 难得的晴天,阳光穿过云层,落在满地白雪上,光芒耀眼。 冰凌垂挂在屋檐,院门高挂着的灯笼垂落在地,下人们在扫着地上的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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