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臻摇摇头,“不好吧……” “为什么不好?” “我怕有人又要哭鼻子了。”钟臻憋着笑。 商旻深忿忿然,沉声道:“我不会了!” “真的?” “嗯!”他一脸笃定,“谁哭谁小狗!” 钟臻笑了一声,没有戳穿,“行吧。” “跟我聊一聊,未来吧。未来,你想做什么呢?” “未来吗?”商旻深思索着,钟臻的手指搭在琴键上,轻轻几下,琴声轻快,勾勒出一个幻想的框架。 “如果可以的话,未来我想开一间面包店的,每天早上从那里经过的人,都能闻到从我的店里飘出的面包香。” 钟臻轻抬下巴,配合地闻了闻,“嗯,是小麦和黄油混合的香气,很甜蜜。” 商旻深有些得意,“那当然啦,我的面包店里面包都是又香又软的,回头客超级多!” “哈哈,”钟臻忍不住问,“可是,你会烤面包吗?” “……”商旻深有些颓丧,“不会。但是我可以请个很厉害的师傅。” 琴声始终是舒缓悠扬的,给人感觉温馨,像寒冷冬夜里燃起的篝火。 “我会烤面包啊,不如我去给你烤吧,请问小老板要给我开多少钱工资啊?” 商旻深腼腆地睁开眼,看到陶醉于琴声中的钟臻,又重新阖上,“都,都可以给你。” 音乐轻快诙谐,失明的绵羊钢琴家笑着确认:“都给我吗?把所有钱都给我了,你怎么办呢?” “我,我可以睡在店里,每天吃两个你做的面包……”商旻深羞怯地提议。 笑容的意味变了,钟臻刻意使坏,“你睡在店里,那我睡哪里啊?” “啊?”商旻深再次睁开眼睛,看向钟臻。 “我们不睡在一起吗?”钟臻也转过头,面向商旻深,“我们不要结婚吗,结婚了就要睡在一起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结,结婚……”商旻深变成了小结巴,“你,你想跟我,结结婚吗?” “我说喜欢你,你也说喜欢我,不是这个意思吗?”钟臻问,“还是你只想和我玩一玩?” “当然不是!”商旻深坚定地说,“我们还有娃娃亲的嘛,结婚,应该的。” 钟臻笑着,“对呀,抛开娃娃亲不谈,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对彼此足够了解之后也要结婚的。” 商旻深垂下头,“嗯。” 足够了解…… 等你足够了解我了,就会知道我是个骗子,也就不会想要跟我结婚了吧? “所以,你想要结婚咯?”钟臻问。 商旻深没看到,问出这句话后,绵羊悄悄干咽,紧张得不行。 “想,”商旻深有点想哭,十指紧握,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压下哭腔,“想要跟你结婚。” 钢琴声似绵绵流水,哗啦啦淌过两人的耳道。 钟臻的语气稍显严肃,“小诺,想要经营一个面包房需要管理方面的知识;无论你未来想要从事什么职业,想要在行业里扎根,越走越高,都需要相关知识……” 商旻深疑惑,“你想说什么啊?” “我想问你,你想上学吗?”钟臻估算着,“你的同龄人正在准备大学考试或者已经入读大学了吧?你想要继续学习吗?” 过了许久,绵羊都没有得到小狗的回答。 商旻深努力拭去泪水,清了好几次嗓,可咕哝着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那也等不及了,他想要快点表态,趁还没有失去机会,“想。” 他一字一顿,迫切而坚定,“我想要继续学习,做梦都想。” “好,那就继续学。”钟臻笑着说,“不过,想要让我帮你报名,就要先给我一个名分哦。” “名分?”小白狼蹭掉挂在下巴上的泪珠。 “对呀,要帮你跟学校登记,也要向补习班登记,你去参加考试,或者将来想要出国,都需要一个紧急联络人……” 钢琴声转换,成了《梦中的婚礼》。 干咽几旬,手指也僵硬了,钟臻忐忑询问:“我可以以配偶的身份成为你的紧急联络人吗?” 商旻深真的要当小狗了! 他的嚎啕大哭声几度盖过了因为紧张而顿挫变调的琴声,钟臻花了好长时间才拼凑出他的答案。 他说,“求之不得。” . 第二天,小狼和小羊一起在政府网站上下载了婚姻登记的表格。 为了方便出行困难的群体,政府提供远距离认证的服务,结婚、离异、出生证明、户籍变动等等认证都可以自行下载相应的表格,人工填写后,再以邮寄的方式交给政府审核。 犹豫了好几个晚上,商旻深还是决定使用自己的身份进行登记。之前去钟臻家吃饭,钟父曾说他们家的房子正在拍卖,他猜测自己的行李和户籍资料都还在房子里,决定冒险回家取一趟。 这个举动确实很危险,一旦被钟臻发现了,大概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可同样的,商旻深也不会原谅自己使用詹一诺的名字跟钟臻登记结婚,他已经占用了人家的身份接近钟臻了,总不能替人家决定终身大事吧? 退一万步讲,如果是用自己的名字登记的,将来离婚也比较容易。 一旦钟家决定提告,他可以自己承担全部责任,也不会把无辜的詹家也扯进来。 下定决心,商旻深找了个借口出门,打算潜回商家取回自己的户籍。 小白狼前脚刚走,后脚邮差就到了。 “您好,我是区域配送员,请问是您二位预定了结婚登记证件的取件服务吗?”邮差核对着信息。 钟臻道歉,“可能是我们选错日期了,请您明天再来吧,我们还没填写完表格呢。” “没关系,”邮差取出平板,“我是来代表社区跟您二位收集基本信息的,将来您二位想要购房或者小孩上学,都需要这些资料。” “好的。”钟臻让邮差进家,给他倒了杯茶。 邮差在平板上打字,一边问,“请问您二位的姓名是?” “我叫钟臻,我爱人叫商旻深。” “好,”邮差继续问,“请问您二位的兽态性征是?” “我是绵羊族,他是白狼族。” “哇,”邮差惊讶,“一羊一狼啊!平时会很辛苦吗?” “不会。”钟臻笑笑,“最开始要吃药麻痹嗅觉,现在已经习惯他的味道了。” 他安然道:“因为太喜欢,所以一点也不怕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盲美人和匹诺曹都是小钟呢!
第39章 盲美人与匹诺曹 15 事实上, 商旻深的谎言并没有持续太久。 确切地说,它只持续到他们相遇的第三天,商旻深在外面铲雪赚零用钱, 钟臻接到了詹一诺本人打来的电话。 “喂, 你就是钟臻吧?我想告诉你,不要试图找我, 你不会找到我的!” “这场婚姻你不觉得荒唐吗, 我真不知道那些大人是怎么想的。反正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我要走了,和我的爱人。” 由惊愕到迷茫再到接受只用了几秒钟,钟臻问他,“所以你希望我做什么呢?” “做什么倒是不用,就是突然想到你失明了, 我寄去的信你大概也看不到,”詹一诺似乎身处机场, 能听到汇报班机信息的电子音, “我的态度在信里表现得也很明确,我爸妈大概以为我离开家是去找你吧。不过都不重要了,我马上就要走了,我们不会再回来了。如果我家人来找你要人,你就把信拿给他们看吧。” 钟臻笑出声, “所以,你寄信来我家, 实际上是想给你的父母看的?” “是寄给你们所有人看的。我想告诉你们, 爱与自由是无法被限制的。” 詹一诺让钟臻看到了年轻人的张扬, 对比起来,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哭包则显得过于卑微和谨慎了。 挂了电话, 钟臻在厨房发了一阵呆,直到煎锅里的鸡蛋散发浓烈的焦糊味,他才回过神来—— 真的詹一诺已经高飞远走,那留在他身边的人究竟是谁呢,又为什么要骗他? 商旻深并不是一个谨慎的人,行动也傻里傻气的。 要说他谋财,堆两个雪人赚了50块,他用来购买两颗看上去很好看的玻璃球;铲了一早上的雪,身上的寒气久久不散,却把酬劳塞到了老人的沙发垫下。 小白狼不知道,隔天早上,那笔钱又被老人特意敲门送回来了…… 对方声音醇厚缓慢,对钟臻说:“都说狼族性格桀骜,可这孩子怎么总是那么小心翼翼的。哎唷,您是羊族,怎么敢跟狼族住到一起的啊,不会害怕吗?” 钟臻暗暗讶异,本能是不会说谎的,原来真的是狼啊。 “嗨,这不是在慢慢适应么。”钟臻浅笑着答。 “狼也无所谓,看的总归还是那个人,是吧?”老人的兽态是白兔,钟臻没记错的话,他的老伴的兽态该是只鹰。 钟臻想了想,客客气气地问:“那您有什么好的克服恐惧的方法吗?” . 相处一段时间后,钟臻对于这只小白狼的意图更加迷惑。 这人似乎也不图什么名利,他太安分乖巧了,没什么物欲,没有虚荣心,也没有什么野心和抱负。 要么,小白狼的演技太过精湛;要么,小白狼是真的走投无路,才对他说谎的。 钟臻想,无论是哪种情况,自己似乎都逃脱不开。 是的,逃脱不开。 他很喜欢跟商旻深待在一起,一起练琴,一起吃饭,感受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与热乎乎的一颗真心。 就算是个骗子,那这个骗子也太专业了。 钟臻想,即使对方真的不怀好意,自己又何尝不再享受这份别有用心? 就这样,他开始放下心来,仔细去摸索商旻深的性格品行与他的难言之隐。 也是在这个过程里,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空气里那份若有似无的“狼味”。 他知道当他们一起出入公共场合,每当有人想要靠近自己,商旻深身上的“狼味”都会骤升,他听到对方身体里发出的呜呜低嗥,那个比他还要矮上一头的小狼崽正挡在他的身前,不计后果地为他驱逐威胁。 他猜测商旻深的身世凄惨,不愉快贯穿着他的成长经历。无论是坐不上的小飞机,还是平常的“妈妈的安慰”,都是他心里怎么也填不平的遗憾。 其实也没想这么快带商旻深回家见家长,和妈妈的相遇实属偶然。 可他更想提醒这只小白狼,先不要暴露身份,“商旻深”这个名字的背后潜藏着不少危险,而“詹一诺”可以让他暂时做个普普通通的快乐小狗。 他们一起去的美发沙龙的老板跟钟臻相熟已久,去之前,钟臻特意跟他打了招呼,要装作不认识,要尽量自然地让商旻深以为自己身上的“狼味”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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