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是我?” “因为我们没有别人可以相信。” 陈三火眼角闪着泪光:“琼州闹了这么多年的鬼祸,我们知道真相又如何?那么多的死婴,又有谁管了?!只有你说这事你管定了,公子愿意管,所以我们就相信你!” 聂思远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枯瘦的手腕,仿佛连同血液都已干涸,可却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心头涌上的火热。 早在借尸还魂的时候他便决定不再多管闲事,时至今日,他发现他还是做不到冷眼旁观。 没办法看着陈景林欺骗李绣的感情 没办法看着那些死婴却不管不顾。 也没办法任由销金楼七宝村利用银月骨不断地制造悲剧。 病弱的公子抬眸一笑,如霁月清风,抚慰生者伤痛,平定死者怨念。 “此事......我还是管定了。” 作为聂家的小家主,聂思远不仅自己天赋卓绝,更是掌握着聂家传承多年的各类武学。 他耐着心将内功心法和武学基础一点点地讲给那些女孩,虽不见得能让她们短时间能成为多么强大的高手,却慢慢地为她们开启了武学的大门,也是新的开始。 不过这些女孩都是普通人,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些,他便将重要的东西誊写在纸上,让她们带回去学。 傍晚的时候,封琰回来便见到他起身将陈三火等人送走,不由得露出诧异的神色。 秋滟见到他的时候笑了笑:“你没事?看来聂公子还真有本事,竟然能把你从那矿场之中救出来。” 封琰疑惑:“你认识我?” 秋滟怔了一下:“听说你在被他们抓住的时候磕坏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原来以为你是装的,竟然是真的不记得了?” 封琰低低地嗯了一声。 秋滟叹气,准备离开,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回过头见封琰又追了出来。 男人抿了抿唇,似乎十分纠结,却还是开口问道:“我怎么会在销金楼被人抓住?” 秋滟不禁苦笑:“你一个男人穿着女装混进青楼,再怎么伪装也总会暴露的,之前我替你遮掩的时候就发现不对,更何况是月姨这种在风月场混迹了几十年的人,再加上有人传信说你有问题,那确认还不容易么。” “女装?青楼?” 封琰惊呆了,之前聂思远说他在销金楼卧底的时候说的模棱两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是穿着女装混进去的。 “我自愿的?” 秋滟哭笑不得:“那时候你又没磕坏脑子,若不是自愿,谁能逼你进来?而且我看你演的还挺高兴,为了哄你这位爷高兴,连舞都跳了。” “还跳舞?” “可不是么,一舞惊满堂,全是为了屋里那位,看你之前拗着脾气不肯理人家,还以为是不喜欢呢,最后还不是什么都肯做。” 秋滟笑着挥了挥手,跟着其他人一起走了。 封琰的神情有些崩溃,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他会做的事情,最后失魂落魄地回了屋,连秋滟最后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怎么回事,他不是最恨被人当成女子吗?而且更是厌恶青楼那种地方,怎么还主动穿着女装进去了呢? 为了哄那病秧子跳舞又是怎么回事? 聂思远与陈三火等人说了一整天的话,本来有些疲惫,抬起头就见封琰诡异地看着他,还以为这人又在怀疑他武功的事情。 “我好歹也是聂家的人,就算身体差练不了武,但也熟悉那些功法和招式,背给她们听,让她们自己去学总还是可以的。” 他抿了抿唇,不想解释太多,毕竟说的越多就错的越多。 封琰还是盯着他没说话,脸色有些阴沉。 聂思远缩了缩手:“我就是让她们自己学点保命的本事,这样也能多些帮手,又没瞒着你......” 封琰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实在不相信想自己竟然为了这么一个病弱的男人做到那个地步。 难不成他真的很像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像到什么程度?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聂思远有些无措,低着头不出声,随即温热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脸颊,烫的他猝然抬头。 男人突然俯下身,在他身上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这味道十分熟悉,愈发地失神。 聂思远头皮都麻了,全身血液凝固,身子瞬间僵硬成木头。 “干、干什么??” “你叫什么?” “聂修然。” “哪年生人?生辰何日?” “神龙五年,六月初四。” “可曾习武?” “不曾,不过见堂弟练过,倒也略知一二,但动不了手。” “病了几年?” “二十一年整......” 十分熟悉的回答,一模一样的顺序,似乎就是事实,却让封琰脑袋开始阵阵抽痛。 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眼前的面容与脑海中模糊的人影不断地交替重叠,分分合合,像是一个,又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聂思远的脸色几乎苍白到透明,单薄的身子几乎完全被他扣在怀里,轻轻颤着,没有半点挣扎和抗拒。 他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失神地看着自己,像是被蛊惑一样缓缓低下了头。 紧接着唇上传来了熟悉的温软,两人全都身体一震。 聂思远耳尖红透,仓皇转头,胸口怦然狂跳,尤其是在知道这人就是小哑巴之后,根本没办法拒绝封琰的靠近。 平静的黑眸中波澜迭起,再也无法遮掩躁动的内心。 封琰也像是受到了惊吓,这一次的亲近带着不可忽视的熟悉和愉悦。 他确定他们两人之前一定有过更亲昵的行为,甚至不止一次地这样亲过。 可他不是心上另有他人吗? “你......饿不饿?” 聂思远怔了下,轻轻点头,就见封琰像是落荒而逃一样冲向了厨房。 “我去做饭,马上就好。” 晚饭吃得安静,封琰没什么胃口,一直看着聂思远扒饭,等回过神的时候,看到满桌空着的盘子和干干净净的饭盆,呆滞了一瞬。 聂思远撇嘴,早就见怪不怪:“我吃的多,是你自己说要养着的。” “我又没说不养。” 封琰冷哼,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和这人的关系,干脆不想了,麻利地收拾桌子。 听到这个回答,聂思远压了压嘴角的笑,磨磨蹭蹭地跟了上去,帮他递着碗筷。 “今天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与你猜的一样,银月骨失踪了,销金楼让人传出消息说是有人偷了神像,我找人将矛头引向了七宝村,官府很快便会注意到那些尸体,估计会想办法把事情压下来。” “那可不行。” 聂思远冷笑:“这事得闹大才好,闹到人尽皆知,都相信是七宝村的人遭了报应,别又成了府志上写的妖魔作乱那种糊涂账。” “那你想怎么做?” 封琰将洗干净的碗筷收好,回过头就见他勾着一边嘴角坏笑,揣着袖子靠在门框上,又是微微晃神。 “村无好村,官无好官,人无好人,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们狗咬狗比较好,七宝村没了,销金楼一定会找新的顶上,但其他人未必能接受用孩子换取花种的条件,更何况刚出现七宝村遭报应的传言,所以现在剩下的花种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为了这点东西甚至可能不惜一切代价。” 说到这里,聂思远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在手上掂了两下,那是他离开七宝村的时候拿走的转生莲种子。 “只要想办法把这包东西引向销金楼的北街,也许就不用咱们动手了” 封琰挑眉:“好主意,只不过北街防卫严密,寻常人靠近不得,现在咱俩这副德行,又怎么把你这袋宝贝引过去?” 聂思远笑容一僵,指尖在袖口蹭了蹭。 如果封琰没出事,去办这事就是小菜一碟,可现在确实是个麻烦,秋滟等人虽然能出入销金楼,但也没能力潜入北街。 片刻之后,他眉头松开,粲然一笑,又让封琰心里狠狠一跳,喉咙不自觉的滑动。 “有办法了,既然是替百里河办事,他也得出点血,我得跟他要钱去。” “干什么?” 聂思远抱着胳膊,歪着头轻笑,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每次他打算动手之前,都会露出这番模样。 “爷要包场,这就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第48章 琼州城近来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银娘娘庙里的神像莫名消失不见了,甚至连提供花种的莲花村都被一把大火烧个干净, 二是销金楼筹办一场才艺比赛。 当地人不少都信仰着银娘娘,更何况莲花村被毁,就再也没了求子的花种,这可是大事。 可最近销金楼的姑娘们不知怎么都迷上了一个外地来的风流公子,除了他之外,一律不接待其他男人, 就算被月姨逼着接客,也只是草草应付,完事之后立刻又去找那公子了。 从那之后百花争艳夜夜笙歌,只伺候那一个人。 原本的客人都要气疯了, 纷纷去找月姨理论, 可听说那公子长相俊美,风流倜傥,吹拉弹唱无所不会, 直将姑娘们哄得眉开眼笑,又砸了重金包了全场, 就连月姨都笑成了花,恨不得直接贴上去。 他们接连几日都没地方撒火, 各个心焦气躁, 有的连溜门撬锁的功夫都用了, 偏偏一个姑娘都看不到。 就在这些人忍无可忍的时候,突然听说销金楼要举办才艺大赛,到时将不再限制客人进场。 躁动的男人们顿时欢心雀跃, 再加上都听说销金楼收购了最后的花种, 就藏在北街, 不管是为了求子,还是想靠这个最后发笔横财,琼州城内几乎人人都将目光都盯向了销金楼。 与此同时,销金楼内,聂思远换了身纯白的长衫,赤脚坐在地上,姿态疏狂,吹着一管长玉箫,几个姑娘俏脸微红,依偎着他的身子。 秋滟在不远处抚琴,看着他这副左拥右抱几乎栽在万花丛里的模样笑而不语。 一曲作罢,姑娘们发出银铃似的笑声,连连鼓掌,拉拉扯扯地把他往房间里拖,他也只是笑着任由她们拽着,进屋之后,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一抬头就看见了脸色黑如锅底一样的封琰。 “怎么样,找着解药没?” 聂思远满身酒气,脸上带着潮红,看向封琰的时候眼中满是期待。 封琰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好在那俩姑娘笑嘻嘻地看了看他们一眼,就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怎么了,没找到?” 聂思远见他黑着脸不说话,以为是没找到东西,顿时皱了皱眉。 封琰是在销金楼喝了下了迷药的汤,所以才会被封了内力,他本以为解药就在月姨房里,才特意将她灌醉,让封琰趁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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