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配合着他有意无意流露出的引人诱慕的神情,让容绪刚才还紧绷的神经忽地一酥。 “将军想去,当然可以。”他话刚出口,恍然察觉不妥已来不及收回了,他这么说不就承认了还有宅邸产业。 所谓狡兔三窟。 萧暥低头闻了闻,这茶真香。 就在这时,一名锐士进来报告道,“将军,在朱璧居后堂里宅,我们发现一扇暗门。” 容绪的脸色一僵。 萧暥一挑眉,“去看看。” *** *** *** 容绪的后堂叫做退思堂,造得颇为考究,在退思堂后有一扇巨大的泓明太子遇仙壁画后。 壁画讲的是百年前泓明太子年少梦到神女,经指引入山,于是放弃继承皇位,修仙飞升的故事,密室入口的缝隙都完全隐没在壁画精美的线条和铺张绚丽的彩绘中了。不是预先知道这里有密室,几乎无法察觉。 萧暥赶到时,就见卢平带着数十家丁都聚集在密室门口,神色紧张而戒备。 卢平带头拦在密室门前,直眉瞪眼道,“这里面有先生多年的收藏和心血,哪里轮得到你们这群粗粝莽汉任意作践!” 萧暥也不急,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容绪,很卖面子地表示,家务事你自己处理。 容绪朝他们摆手道,“都给我散了。” 数十家丁闻言面面相觑片刻,悉数退去,卢平见状忽然一把拔出单刀。 容绪变色道,“卢平你做什么?退下。” 卢平道,“再有半个时辰,这渡灵丹将成,天降机缘,不能让他们给糟蹋了!” “不用你说,先给我退下。”容绪皱眉道。 谁知那卢平忽然神色激动起来,刀在身前一横,目睁欲裂道,“谁敢过来!” 换是一个月前的萧暥,也许会被他那满脸扭曲的肌肉拼个鱼死网破的声势唬住犹豫一下。但现在云越安危难料,他心忧如焚,另一方面,自从猎场那一宿酒醉以后,原主的记忆如炉中余烬幽幽复燃起来,午夜梦回时微微地熨帖着他的识海,层层浮现,那无数血雨腥风,刀丛箭雨仿佛身临其境。 所以相比之下,今天这种场面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萧暥不动声色道,“拿下。” 几名武士得令一拥而上要将卢平制住。 谁知那卢平竟然很有几下子,他像一只猿猴般灵活地左闪右避错开攻击,随后一刀砍向就近一名武士,那人本能地后撤拔剑相抗,谁知卢平竟是虚晃一枪,一个急转回身,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提刀直劈向萧暥。 萧暥不躲不闪,目光一凝,手稳稳按上剑柄,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亲卫立即齐齐拔剑,挡在他面前。 “卢平,不可造次!”容绪急喝道。 可是他话音未落,这卢平忽然目光阴森森地掠向他,刀锋一偏,容绪还没搞清怎么回事,脖颈间就是一凉,一把冰冷的刀已横在了他咽喉处。 容绪这回彻底懵了,他就算机关算尽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瞬间脸色大骇,“卢平,你这是做什么?” 卢平没有看他,双眼盯着萧暥,“萧将军,这密室里丹炉的机括只有此人知道,我若杀了他,你就算闯入密室,也只是白忙活一场,别说是玄元渡灵丹,你什么都得不到。” 萧暥明白了,这卢平以为自己是掐着时间想要抢这什么玄元渡灵丹。 这真是想多了啊。 自从谢映之告诉他焕容丹有细腻肌肤,娇柔身体的功效后,萧暥对容绪捣鼓的这些丹丸敬而远之,到这里他连一口水都不会沾。 但这卢平又是怎么回事?一个管事,把自己的主公给绑了? 他一边下令所有亲卫后撤,一边道,“卢平,你先放开容绪先生。” 卢平道:“你们都退出朱璧居,等药炉成丹,我取了丹药,自然就放走他。” “那不行。”萧暥道,“容先生是我好友,让你这样一个妄人挟持在此,我不放心。” 好友……带人来查抄,还好意思说是好友…… 但萧暥确实不放心是真的,这不会在演双簧苦肉计罢? 所以他既不逼迫,但也不走,他要看看这容绪能玩出什么花样。 只听容绪艰难道,“卢平,萧将军不是为丹药来,你误会了。” “误会?”卢平横刀道,“昨日就有人来清凉殿刺探,今天萧暥又带兵搜查密室,有那么巧合的事吗?” “清凉殿?”萧暥一挑眉,原来卢平是清凉观的修士,难怪身手不错。 看来这容绪触角够长,居然和清凉观也有瓜葛。 他微一偏头,对一名亲卫道,“传令,查抄清凉观。” 卢平闻言顿时面色铁青,“萧暥,你不要欺人太甚!” “清凉观的众修士都是你的师兄弟,我们就做个交换,你放过容先生,我就放过他们,如何?” 这句话说得好像他萧暥查抄清凉观是为了容绪的安危着想。 容绪无话可说。 他此刻被挟持了很久,精力不逮,而这只小狐狸看上去在努力为自己斡旋,可似乎一点都不急于把自己解救下来,到底存的什么心思,让容绪捉摸不透。 王戎总是跟他说,萧暥如何作风凌厉,杀伐果断。 凌厉?果断?那你倒是快出手啊! 萧暥继续不紧不慢做嫌犯的思想工作,“若你伤了容绪先生,这寒狱里的日子不那么好过,别说丹药,饭菜都未必管够,不然容绪先生为什么时不时为他的知己送衣食去?” 他一边威吓卢平,一边顺便又栽赃了容绪一道。 容绪苦于已经无力解释,只能默认。 听到要扔他进寒狱,卢平的脸色一厉,横刀的手有点颤抖。 萧暥心道,废话,那刀一看就很重,单手端着十分钟都够呛了。这会儿腕骨都快折了吧? 他微一眯眼,卢平的身后,两名锐士正悄悄地靠近。 他要抓活的。这个卢平押送回去一审,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古代的锐士毕竟不是现代的专业警力,在解救人质方面表现得相当业余,就在他们离卢平身后还余下数尺距离时,被发现了。卢平就像所有劫持犯一样顿时暴躁起来,锋利的剑刃眼看要切入容绪的咽喉。 容绪自叹机关算尽,这回却要交代在这妄人的手里。 他干脆闭起眼睛,死也得死的从容优雅。 可就在这时,忽觉眼前一阵犀利的寒风掠过,随即他被卢平钳住的肩颈间倏地一松。 接着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卢平的惨嚎响起。 他愕然睁眼,就见萧暥利落地收剑入鞘。 从出手到收剑竟然只是一息的工夫,容绪骇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卢平已颓然跪地,垂着一条手臂,右手的筋脉已被尽数挑断。 萧暥道,“带他下去包扎。” 两个武士架着卢平离开。 容绪脸色惨白,深吸了口气,赶紧一躬身道,“多谢将军出手相救。” 萧暥温煦道,“先生可以带我参观一下密室了罢。” 他语气恢复了向来的轻柔,容色俊雅,好像刚才一剑挑断卢平手筋的人根本不是他。 *** *** *** 阿青神采奕奕地走进屋子道,“吃饭了,今天我心情好,给你炖了个鸡蛋补补。” 云越蹙着细眉,一脸落寞地靠着床头,手指按在伤腿上。 她见状叹了口气,“又想你媳妇了?” 云越接过碗筷,没滋没味地扒拉着粟米饭。 阿青坐在床头,看了他片刻,道,“你再这样下去,没等你腿伤好,你自己先垮了,我怎么帮你出去?” 云越闻言眼神一闪,“嗯,鸡蛋呢?” 阿青是又好气又好笑,把碟子端给他,道,“没见过你那么痴的,才一天一夜没见,就跟得了相思病一样。” 云越吸了下鼻子,眼眶有点红,“我从来没有不告而别那么久。” 他以往执行任务,去哪里,去几天,他都会告诉萧暥一个明确的时间。而且只会提前回,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音讯了无。 阿青看他眼色凄清,神情恍惚,安慰道,“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刚才清凉观被查抄了。也算给你出气了。” “抄了?”云越一愕,立即问,“是京兆府衙的人?” “不是京兆府的差役,是虎贲锐士!”阿青目光灼灼,眼中尽是兴奋之色,“这群臭修士,没想到竟然惹到将军府了,这回有他们是遇到克星了,萧暥什么人,郑国舅的事情还没过去几个月罢。” 云越猛然一震,掀起被子就要下床,才吃了一半的粟米饭连同那个香喷喷的鸡蛋同时滚落到地上。 阿青看着这小子这样暴遣天物,不珍惜她好不容易下厨的成果,“你做什么呀!饭还不好好吃了。” “阿青姐,我要出去,我现在就要回去!”
第64章 密室(一) 密室很大,由屏风隔断,分为几进。 一进去,萧暥就室内的精美幽雅震惊了。 屋内点着连枝灯,摆设华贵,香枝木的博古架上摆设着各种古玩珍奇,翘头案上摆放着一张琴,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其中还包括云渊大名士提写的‘随安居’,看来间密室还有名号。 萧暥让武士们散开翻查,自己则悠悠踱步到室东南角查看,容绪紧紧跟上。 他是有意引开容绪的注意力,方便手下武士们翻找,论抄家这些人比他专业多了,他只需要引开容绪,以免他又使什么花招。 东南角放置着一尊一人高的紫金香炉,炉身上有三面琉璃镜,可以通过这个看到炉内的情形。此刻透过这琉璃镜正闪烁着暖融融的微光。 容绪大喜:“将军,来的正是时候,成丹了。” 其实萧暥对容绪所捣鼓的丹药毫无兴趣,他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四周搜查的武士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一个囚禁的暗室小门什么的。 趁着容绪忙活着取出丹药,萧暥目光扫视着室内,这个地方与其说是个密室,不如说是个丹房和雅舍,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能见光的地方。 因为根据萧暥以前看电视剧的经验,密室都会藏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比如武功秘籍,机括暗器,镣铐刑具? 可这容绪的密室也太平淡无奇了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寻常的雅舍。 可是这里既然没什么不可见光的东西,那容绪他平时为何从来不允许其他人进入这密室? 萧暥皱着眉,心道,难道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 这时,容绪已经从炼丹炉中取出了丹药,装在精致的琉璃盏中,那丹药是碧色的,微微透明,似乎丹丸中的火星还没熄灭似的。 成丹一共十二枚,容绪取出了六枚,装在一只六角漆盒里,双手奉上,“将军,这来得早也不如来得巧,将军来此正好遇到机缘,这渡灵丹有清百毒去百病滋养长生之功效,将军一月服用一颗,可身体强健,长期服用容颜不老,当年幽帝修仙炼丹,求的就是这渡灵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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